寶墨

●周游/文 ●潘寧/圖

明朝萬歷皇帝是個不問朝政的君王,一年到頭把自己關在深宮里飲酒、賦詩,常常醉得手舞足蹈,忘形時,竟把龍桌上的酒杯、硯臺一起往荷花池里掀,酒醒了又叫人下池去撈。一日,小太監竟然撈出一錠黑墨來。一個善書法的老太監伸著脖子瞅了半天驚叫:"哎呀,這是歙縣產的寶墨,還是先皇在世時不小心掉下去的。二三十年了,沒想到又重見天日"他滔滔不絕地說起這塊墨的由來,說用這種墨寫出的字光澤如漆,還散發出股股幽香。皇上聽得入神,馬上叫人準備筆紙硯,他倒想試試,這在水中浸泡多年的墨錠到底有多大神力。

紙鋪開了,皇上揮起大筆,飽蘸墨汁,正欲下筆,筆尖上的墨汁"啪口答"一聲滴在那張金雕玉鏤的龍鳳桌上,皇上寫字的興趣退去一大半,把筆一扔,坐在一邊直嘆氣。老太監知道皇上心痛這張桌子,立刻叫小太監用布去揩抹,揩來揩去,那墨汁竟然越揩越黑,皇上火了,叫人用刀來刮。誰知刮了半天,那點墨汁怎么也刮不掉。

當日,皇上傳下圣旨,要查查這墨是誰造的煱閹帶到京都,皇上要召見他。

老太監馬不停蹄,風塵仆仆地趕到皖南歙縣,把所有制墨的匠人叫到大祠堂里,把事情一說,還把那錠墨拿出來給大家看。

墨工們一看便知,這墨是一個叫程君房的墨工制的。但誰也不肯說,怕犯下欺君之罪。

這時,60多歲的程君房正擠在人堆里,一顆心怦怦直跳。為了研制這種寶墨,他從20歲開始,熬過了多少春夏秋冬,寒暑涼熱。他鉆研過各種配方,懂得在桐油煙中加入麝香、金箔、冰片、珍珠、瑪瑙,再用阿膠拌和。用這些原料制的墨寫字不僅墨色生輝,而且能防蟲防蛀。盡管這種墨名聲不大,但程君房卻自夸:"我的墨,百年之后可化為黃金"

今天,正是讓自己的汗水在陽光下閃亮的時候,怎么能躲躲藏藏,不敢承認是自己的墨呢犓挺挺胸,大聲道:"那墨是我做的犑俏業摹"

祠堂里轟地炸開了鍋,墨工們眼巴巴地望著程君房被一群兵丁押走了,個個扼腕嘆息。程君房到了京都,本以為活不成了,沒想到皇上竟然對他制的墨十分感興趣?；噬弦姷匠叹?連聲道:"你的墨入木三分,真算是超漆煙墨"

從此,程君房的墨便落得了"超漆煙墨"的雅稱。一直到如今,這種墨還是徽墨中質量最好的一種。一些海外收藏家竟用比黃金還貴重的價格來收購程君房的寶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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選自《科技市場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