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和尚拉磨

●石為開/文

清朝乾隆年間,山東膠州城出了個歪才出奇的窮秀才。此人姓崔名吾廬,時人叫白了,就成了“崔葫蘆”,那意思是說他鬼點子特別多,葫蘆里賣的是什么藥,神仙也猜不透。有關崔葫蘆的軼聞趣事,在膠州灣畔民間流傳很多。

卻說崔葫蘆長得其貌不揚,卻娶了個聰明漂亮的媳婦。據說這媳婦是膠州城外三里河村王好善的女兒,名叫王秀秀,外號“賽貂蟬”,人出落得像水中撈出的鮮花,俊秀得周圍十幾里出了名。崔葫蘆每天外出教書,賽貂蟬在家操持家務,日子雖然清貧,但是夫唱婦隨,非常美滿。

再說崔葫蘆住所對面有一座馬王廟,廟里有一個老和尚,法號“慧日”。這慧日和尚平日滿口經文,裝得一本正經,實際上是個見了漂亮女人就拖不動腿的花和尚。平時,他見崔葫蘆常常不在家,就想方設法勾引賽貂蟬。

有一天,崔葫蘆的兒子小黑在廟前玩,慧日和尚認為這是個試探賽貂蟬的好機會,就說:“小黑子,你過來。”“慧日大師,你有什么事？”小黑子問。“我問你,你娘想我不？”“不知道。”“你回家問問你娘,不要告訴你爹。”

小黑子回到家里,吃飯的時候,就把慧日和尚的話跟爹娘照實說了。崔葫蘆和賽貂蟬一聽,氣得直跺腳。崔葫蘆冷笑了一聲,說:“這禿驢該死,看我怎么治他！”說完,他湊到賽貂蟬耳朵上,小聲咕嚕了一陣子,賽貂蟬會意地笑了。

第二天清早,賽貂蟬對小黑子說:“你去告訴老和尚,叫他后天頭晌來咱家,你說是俺娘說的。”小黑子應了聲,當天下午就告訴慧日和尚了。

慧日和尚聽了小黑子的話,渾身感到麻酥酥的,心想:這娘們兒到底是熬不住了,我就是比那崔葫蘆強。他越想心里越美……

等到第三日那天,日頭剛偏南,慧日就一步三搖,直奔崔家。進得門來,他先正了正念珠,雙手合十念了聲“阿彌陀佛”,見只有賽貂蟬一個人坐在炕頭上,便酸溜溜地說:“秀秀,你可真把我想死了。”說著就要動手動腳。賽貂蟬把他推了一把,說道:“別急,孩子他爹趕集去了,過了晌午才能回來。你先出去把院門關上。”

慧日和尚一路小跑關了院門,返回房又關了房門。他走進房里,賽貂蟬殷勤地讓慧日和尚上炕飲酒。慧日低頭一看,炕上的飯桌上端端正正地擺著豬肚子、牛筋、驢肝,外加一碟蝦皮拌大蔥,還有壺老酒、兩個酒杯、兩雙筷子。佛門弟子本來是不動葷的,此時此刻的花和尚,早已把清規戒律拋到極樂世界去了。他細瞇雙眼嬉皮笑臉地說:“我明白了,這叫合婚酒。”說完,脫鞋上炕,盤腿打坐,剛提起筷子,忽然傳來“咚咚”的敲門聲:“秀秀,快開門！”賽貂蟬裝得驚慌失措地說:“不好了,我那口子回來啦！你快躲躲吧！”慧日和尚一聽大驚失色,嚇得渾身哆嗦,一個勁地央求說:“怎么辦呀？求求你,快給我找個躲身的地方。”賽貂蟬說:“沒關系,他出門去的時候叫我借個驢推磨,你到里屋拉起磨棍,使勁推磨他就不會懷疑了。”慧日和尚道了一聲:“好,好,快領我去磨房。”

慧日和尚跑進磨房,二話沒說,抓起磨棍就推起來。賽貂蟬催促說:“你可要跑得和真驢一樣快才行。”慧日和尚憋了口氣,撒腿跑起來,拉得那磨盤“隆隆”直響。

賽貂蟬開了院門,兩口子會心地笑了。賽貂蟬問:“你趕集怎么回來得這么早？”崔葫蘆故意大聲說:“你怎么不幫我想著？走到半路上才發現忘了帶錢。”崔葫蘆走進屋里,脫鞋上炕,邊吃酒邊問:“你借了誰家的驢？”賽貂蟬連忙回答:“西松園他表舅家的那頭毛驢。”崔葫蘆埋怨似的說:“那頭禿驢又懶又饞,你聽聽,這么慢什么時候才能推完這二升麥子？看我揍它幾棍子去。”說罷,擠了擠眼,又朝里屋噘了噘嘴。

賽貂蟬抄起一根大棍,“嗵”地往地上一敲,邊走邊說:“孩子他爹,你喝酒吧！我去打驢。”到了里屋,賽貂蟬提了提嗓門,催驢快跑。可憐慧日和尚此時揮汗如雨,渾身上下濕漉漉的,兩腿打顫沒了力氣,可他不敢怠慢,只好用上吃奶的力氣,豁出命地拉磨。

過了半個時辰,崔葫蘆估計兩升麥子快推完了,說了聲:“我去挑擔水。”借故走開了。

崔葫蘆剛邁出門坎,慧日和尚就癱在地上了。賽貂蟬忙走進里屋,說道:“慧日師傅,你還顧得上歇息？快爬起來去逃命吧！”慧日這個花和尚頓時醒悟過來,一骨碌爬起來跑了。

慧日和尚回到廟里,累得生了一場大病,差點要了老命。事后,他得知被崔葫蘆戲弄了,可是他有“冤”無處訴,只好干巴巴地忍受著。

一天,小黑子又到馬王廟里玩,見慧日和尚在靜坐念經,就照他爹教他的說:“慧日師傅,俺娘叫你到俺家去玩。”慧日氣得一跺腳,說:“哼！你家里還有兩斗麥子沒磨吧？”

選自《鄉鎮論壇》(吳三妹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