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 笑
我在美國,曾陪我的兩個小外孫到武術館學拳術。這家武術館名叫武德館,是韓國人開辦的,學的是跆拳道,級別分白帶、黃帶、紅帶、黑帶幾種。學兩個月考試1次,及格的就從白帶升到黃帶,不及格的再留在白帶群里學一陣。
武術館里操練的大多是16歲以下的少年兒童,最小的大概只有五六歲,有白人,有黑人,也有黃種的小孩子。
孩子們去武術館,首先要換衣服,在更衣室里,他們脫得只剩下一條短褲頭,白的白,黑的黑,黃的黃,一個個都結結實實、胖胖乎乎的、活像一群洋娃娃。
操練完全在室內進行。這間房子很大很大,估計總有200多平方米,等到幾十名穿著白衣、白褲,束著白、黃、紅、黑帶子的孩子們進場以后,原來很空曠的感覺就變成有點擁擠了。孩子們進來都很有禮貌,不問有人沒人,首先都是一鞠躬,列好隊以后,又朝教師一鞠躬,即使出場大小便以后再進場也是再鞠一躬。這時,我簡直覺得自己不是在美國了,而是又回到了世界的東方,回到了儒教影響頗深的亞洲。
武術操練首先學習一種程序式的基本功,出拳掃腿,一字步,跑步跳高,然后進入捉對兒的拳擊摔跤。有一次,一個6歲的美國小女孩被一個比她大一些的男孩一拳打哭了,我真想跑過去勸她別哭。我的兩個外孫卻是小硬漢,他們練功時跌倒了、打痛了,從來都不哭;跳高時,標竿不斷提高,他們就一次一次地跳,也不知道累,直到跳不過去為止。一次,小外孫青青不知怎么弄丟了一只護腳的鞋,他就赤著一只腳和人家對練,對“打”,而且越打越“勇敢”。武術館里只許輕輕地笑,不許啦啦隊式的大喊大叫,于是我就一直輕輕地笑,輕輕地笑;后來,我干脆身背照相機進武術館,看到精彩的鏡頭就趕快拍下來。
如果我在武術館里坐累了,看厭了,就輕輕地站起來,悄悄地走到陽臺上去。陽臺在北邊,下面就是熱鬧繁華的86街,東邊是南北向的第二大道,西邊是同樣南北向的第三大道,我向下俯視,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來來往往的各色人等,白人、黑人、亞洲人、南美洲人;男的、女的、老的、少的,他們(她們)大多都是急急匆匆地向前走去。我更喜歡向北邊的天空望去,在那天空的下面有哥倫比亞大學,有中央公園的北邊一角,還有百老匯大街。
不過,只要練功廳里有了動人的笑聲,我就會立刻趕回去,和那些孩子們,和孩子的家長們一齊歡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