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亮
愛情是文藝創作的永恒題材,當然也包括電影藝術。自電影誕生100多年來,愛情題材占有相當的比例,即使是生活題材、社會題材、科幻題材、戰爭題材的影片都涉及到男女情感問題,于是不可避免地和性愛有關。當然各個時代對于電影中的性愛處理各不相同,縱觀西方影壇,20世紀三四十年代時相對比較保守,對性愛僅停留在接吻擁抱的范圍之內;五十年代時,人物形象開始注重于性感的打扮,這表現在服飾,以及動作上更帶有挑逗性,其代表人物無疑是瑪麗蓮·夢露;六十年代時,已經進入“半裸”狀態,模擬性的床上動作半遮半掩;七十年代時,性愛已經不僅僅表現愛情,而開始進入了裸體階段,開始成為影片情節的“調味品”;八十年代時,在性愛的處理上顯得非常大膽,幾乎沒有什么禁區了,相反沒有大膽的性愛的影片卻變得難得起來了;九十年代時,電影里表現性愛已經成為處理影片中人際關系的一個方面,在形式上更趨自然主義,無疑也不乏性魅力的體現。由此看來電影中展現的性愛歷程也是循序漸進的。于是無論影片中的人,還是現實生活中的人,愛情漸漸地變為“性愛”,這種轉變更多地體現著一種觀念的變化,因為人性首先包括著自然屬性,只有尊重這種屬性,體驗這種屬性,才有助于對愛情的理解,以及影響到人生道路的抉擇。
安東尼奧尼的那部《云上的日子》幾乎就是以人物性愛關系連接起來的影片,其中看不到完整的情節,所給人的印象就是從偶然性帶來的機緣中建立起性愛的關系,這種關系并非傳統意義上永恒的愛,而常常顯示出一種憂心和迷惘,所以從該片中可以看出性和愛有相連的時候,也有相離的時候。異曲同工的是貝爾托魯奇的《巴黎的最后探戈》,兩個不相識的人走到了一起(也屬于一種偶然性),于是性愛又把他們連結在一起,可是最終的結果并沒有使彼此更了解,而仍然是并不相識,從中只能使人感到,性所包含的自然欲望往往比愛更強烈,也許正是由于這個緣故,西方電影中的性味越來越表現出濃郁的氣息,《情人》通過經歷的一場性游戲,從而認識到了生活的本質;《皮帶的誘惑》表現一種變態的性欲,當彼此相互理解后,愛也就重新開始產生了。即使象考夫曼的《情迷六月花》,也是以一種性的覺醒來表現人生的開始,因此性的重要性往往體現在對愛的選擇上,這和中國人的倫理觀念似乎是相反的。其實杜拉斯的《情人》也有這種成份在里面,一個法國姑娘和一個中國男人之間,文化背景各異、年齡差距又大,更沒有共同的志向,他們的相遇、相戀,無疑是性的誘惑,這種誘惑產生的一段情,雖然不會有結果,但是卻會影響彼此的人生道路。考夫曼的另一部影片《布拉格之戀》,以托馬斯風流不羈作為他的人性特征,來反襯高壓政治對人性的迫害,因此在這里性愛又賦予了一定的社會意義,從中我們感受到電影中的性味往往能產生一種特殊的效果,它具有多方面的人文含義。
值得一提的是,“性愛”和裸體并不是完全劃等號的,比如《艷舞女郎》和《脫衣舞娘》二片中的裸體是影片所表現的情節的需要,并不感到有什么“性愛”的成份,而且有相當的影片中以展現裸體來表現一種美的境界,或者以展現裸體來控訴某種暴行,突出的例子便是《辛德勒的名單》和《索多瑪120天》,尤其是后一片,集中體現了人性中的種種丑惡行為,令人感到厭惡,一群法西斯分子對人類的摧殘,尤其是性摧殘超出了常人的想象,無疑“性”味在這里給人的感覺是痛苦的,因些對影片中體現出的性味,確實需要有一個公正、客觀的認識、不能一概而論視為色情。
當然表現性愛一旦脫離了藝術,脫離了影片中的特定的社會環境,脫離了情節,變成為性而性,這樣的影片就顯得猬褻和庸俗,就會令人感到惡心。不可否認,在西方電影中這類影片也不少見,甚至還有泛濫的趨勢。以《本能》這類性味十足的影片來說,除了表現出一種變態的性行為外,其內涵就顯得較為單簿。由此使我們感到把握性表現的分寸是很重要的,如果超出了必要的限度,使之放任起來,那就無助于電影藝術水平的提高,相反會促使社會走向墮落。因此我們要珍視性愛,其目的是為了加深對愛情的認識,使人類的情感由此得到升華,有助于人的心理健康和人格的健全,而電影所要表現的也要基于這樣的原則,只有在這個原則的前提下,才能使電影拍得更有人情味,更有意味、更有內涵、更有藝術,也更賞心悅目、動人心魄。
(責任編輯秦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