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媽貴姓

勞樂

我有很多朋友都熟悉下面這些臺詞：“你有多少兄弟姐妹?你父母尚在嗎?你說句話啊，我只是想在臨死之前多交一個朋友而已……所以說做妖就像做人一樣，要有仁慈的心。有了仁慈的心，就不再是妖，是人妖……人和妖精都是媽生的。不同的是，人是人他媽的，妖是妖他媽的……你媽貴姓啊?”

看過《大話西游》的人知道，這是劇中那個貧嘴唐僧被綁在處刑架上時和身邊的兩個小妖嘮叨的話。我從美國一則漫畫中曾看到有一個老太太感慨：“在這個世界上活下去需要一點瘋狂。瞧呵，我在和貓聊天呢!”唐僧和那些妖精聊天或許還有生存方面的考慮，我有一次和狗聊天看起來倒更像是出于瘋狂。

那是在一次常規性的有組織的郊游期間。我在百般無聊之際來到了我們借住的“山莊”的后院。那里有一個很大的雞棚，里面有公雞母雞與野雞，雞棚外面拴著一條中等大小的斑點狗。前一天晚上我剛和前院一條更大的斑點狗打過交道，這一經驗使我和這條小斑點狗很快就搞熟了。它和我親昵時的樣子讓我想起了那部著名的《101條斑點狗》。據說影片播出后曾一度在美國引發了領養斑點狗的熱潮，但其中許多狗在人們狂熱勁兒過了之后就被遺棄了。據專家說，這種斑點狗性情友善，感情敏感，極易受傷害。

我坐在板凳上自顧自地和這條狗聊了很多。我問它和這些只會嘰嘰喳喳的雞在一起煩不煩，問它為什么沒有自己的狗窩(后院里還拴著一條狼狗和一條黃狗，它們都有自己的狗窩)。最后，我和它聊起了我養的那只小母貓。

一般來說貓是“諂媚”與“水性楊花”的代名詞，代表“忠貞”的是狗。但我那只小母貓卻頗有些“狗性”，它每天忠心耿耿地跟著我在屋里跑前跑后；如果有生人企圖抱它，它會擺出一副近乎不甘被強奸的節烈姿態。我對那條斑點狗說：“做貓就像做狗一樣，貓有了狗性就不再是貓，是狗貓。”后來看看它舔我胳膊的瘋狂樣子，我改口說：“狗有了貓性就不再是狗，是貓狗。”

中午臨別的聚餐會上擺上了一道紅燒狗肉。據說原料取自昨天和我們一起玩兒的那條大斑點狗。狗肉在嘴里的質感和上午我撫摸那條斑點狗時手底的感覺很像。后來我才想起來，那天上午我本應問那只小斑點狗一句：“你媽貴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