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智擒“鉤鳥大王”

2001-04-29 00:00:00宋全學
啄木鳥 2001年5期

欄目主持·張西

閩西南多山,山中多鳥。于是,捕鳥便成為一種生財之道。捕鳥者在樹林中架起尼龍網子,網中撒下食物作誘餌,吹起口哨將鳥群引誘進網,然后收網捕鳥。閩南人把這種行當叫做“鉤鳥”。

在閩南某縣,有一幫專事以廉價進口汽車、手機等為誘餌,將買主引誘上鉤進行詐騙的“鉤鳥”者。“鉤鳥大王”易密生(詐騙時用“田春德”、“趙子貴”等名)就是其中之一。

這是一宗真實的案例。2000年6月至8月,湖北省興山縣公安局在福建省公安機關的密切配合下,兩進四川、兩下福建,偵查人員化裝偵查,與犯罪嫌疑人巧妙周旋68天,經過迂回曲折、驚心動魄的斗智斗勇,終于將易密生、王順美(詐騙時用“王慶文”名)、錢加曾(詐騙時稱“李經理”)、郭國榮(詐騙時稱“小林”)等四名犯罪嫌疑人抓捕歸案,并且悉數追回全部23萬元被騙款,譜寫了一曲可歌可泣、扣人心弦的光輝篇章,使不法分子受到應有的懲罰,為社會消除了一大隱患。

一、百萬難買自由身

一條彎彎曲曲的小河,如山間涌動的綠色玉帶,穿山越澗,逶逶迤迤從華中脊梁神農架流出。她時而咆哮如發怒的母獅,時而又溫順如產后的母牛,搖頭擺尾般地緩緩向南流去。

在河的東邊,有個普通的山村,村民們祖祖輩輩開山種地,過著儉樸的日子,從不奢望會過上達官顯貴、朝廷官宦的生活。可是,世界上的事情就是這般的蹊蹺,你越是朝思暮想它就越是縹渺如云,越是不想它卻觸手可及。小山村的粗茶淡飯、山風山水卻滋潤出了一位絕色天香、中國歷史上的四大美人之一的王昭君。于是,村“貴”河“榮”,小山村改名昭君村,山里的特產臍橙被冠以“香橙”,就連香妃洗手的小河也變成了香溪,好像那水也變成了香水似的。

在昭君村旁的香溪河的下游數公里處,便是昭君故里所在的湖北省興山縣的縣城古夫鎮。可這只是暫時的,到2003年10月,三峽工程第一期工程完工,大壩蓄水之后就將長眠水底,成為一座“水城”。

興山縣城的破敗確實令人無法想像,可能是由于即將搬遷的原因,城里一切建設全部停止了。因此,街還是那條老街,樓還是那些破樓,看見它們不禁讓人勾起對七八十年代江漢平原的那些小縣城的記憶。

縣城如此,縣公安局當然不例外。穿過一棟兩層樓的中間洞開的大門,便是公安局大院,里面有三棟破舊的辦公樓,最高的也不過四五層,樓里的房間很小,裝潢也很簡單,一點也不氣派,院內散落的幾棟家屬樓也大致如此。

然而,就是在如此破舊的大院里,卻突然闖進了一位打扮入時的貴婦人。

那是2000年8月,盛夏的一天上午,大約10點鐘的光景,火一般的日頭肆虐地散發出毒辣的光芒,炙烤著大地,人們或縮在家中歇息,或在樹陰、屋檐下乘涼。

突然,隨著一聲清脆的喇叭聲,一輛白色寶馬高級轎車駛進了大院。

“是什么大領導駕到,怎么沒有接到上級的通知呀?”

“不對,這種車在沿海發達地區是富商們的坐騎,公安機關的領導不可能乘坐這么高級的轎車呀?”

就在公安局指揮中心的值班人員議論紛紛的時候,寶馬車里下來了一個女子,她身著一條鮮艷的紅裙,在驕陽中似一團火焰,忽閃忽閃進了值班室。

“請問您是哪個單位的,找誰?”值班員禮貌地上前問道。

“我是省軍區的,找你們局長,陳廣平局長。”那女子十分肯定地說。

值班員撥通了陳局長的電話:“陳局長,有位自稱省軍區的女子要見你。”

“是誰?我不認識省軍區的首長,更不認識什么省軍區的女子呀!”陳廣平局長一時反應不過來。難道是“6·3”案件的主要犯罪嫌疑人的說客?是的,一定是的,這些日子,游說的說客源源不斷,上到中央機關,下到省里各部門,都自稱是處級領導,走馬燈似的來人、來電話,叫人應接不暇。對了,是省政府辦公廳的陳處長打電話說,省軍區李副司令員的女兒有事來找。都是頭頭腦腦的關系,得罪不起。陳廣平忽然記起了刑警大隊副大隊長陳愛民給他匯報的一件事情:

昨天晚上,也是那位自稱省軍區副司令員的女兒的女子,托人介紹請陳愛民吃了一頓飯。酒席之后,她請朋友和陳愛民一起到興山賓館她住的套房里說是談一件事情,陳愛民想看看她究竟賣的是什么藥,就跟去了。飯桌上,她云山霧罩地扯了半天,就是不談正題——關于“6·3”案件的主要犯罪嫌疑人易密生的事情,談著談著,那女子支開了朋友,一邊賣弄風情,一邊提出給陳愛民50萬元,企圖買通陳愛民,使“6·3”案件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結果被陳愛民嚴詞拒絕。

想到這里,陳廣平鼻孔里“哼”了一聲,說:“向辦案人行賄不成,又想從我這里打開缺口,休想!”他一邊思忖著對策,一邊對值班員說,“讓她到我辦公室來。”

一會兒,陳廣平聽見了“噔、噔、噔”的急促而有力的腳步聲,接著又聽見三聲“篤、篤、篤”的敲門聲,知道肯定就是那個女子了,就說:“請進。”

那女子進得門來,陳廣平一看,果然不是平常女子,只見她約莫三十歲上下年紀,長發飄飄,眉清目秀,面目姣好,氣質高雅,一看便是大家閨秀。

女子自我介紹說:“我叫李芳,是省軍區李副司令員的女兒,省政府辦公廳陳處長可能給你打過電話吧!”說完,一雙美目定定地看著陳廣平。

“是啊、是啊,陳處長給我打了電話,但是沒說什么事,你請坐,喝茶,慢慢談。”陳廣平明知故問,把李女士請到對面那個舊沙發上。

“是這樣的,我有個廈門的朋友托我辦件事情,局長您可能知道,你們最近辦了一起經濟案件,抓了廈門的一個叫易密生的人。”

“是有這回事。”陳廣平平靜地說。

李女士喝了一口茶,接著說:“經濟糾紛嘛,雙方都有責任,不能說誰對誰錯,再說款已經賠了,再要處罰就似乎……”她故意將“過分”兩個字沒說。

“李女士,我首先要作兩點糾正,第一,福建安溪易密生一案不是經濟糾紛,而是一起典型的詐騙案件,根據興山縣人民檢察院的批準,我們已經對他實施了刑事拘留;第二,易密生家屬退賠的23萬元是贓款,不等于對他的刑事處罰。”陳廣平義正詞嚴。

“陳局長,我是學經濟的,不懂法律條文,當然,我也知道,現在辦案都是要錢的,興山這樣的山區,辦案經費當然更加困難,來興山前,我就對我的朋友說清楚了,他答應給公安局一些捐助,50萬行不行?”李女士拋出了十分誘人的砝碼。

“錢對于我們公安機關來說確實需要,辦案需要錢、民警的津貼需要錢、建房需要錢、買車需要錢,總而言之,方方面面都需要錢。沒有錢,公安就無法運轉,我這個局長就沒法當。但是,我可以告訴你,李女士,你和你的朋友的所謂捐款,我們一分也不要!”陳廣平的回答干脆利落,無縫可鉆。

李女士并不氣餒:“怎么,您嫌少,那么,100萬行嗎?”

“收起你們的錢吧,你們要是沒有地方花,直管往希望工程、三峽移民等社會公益事業上花吧,公安局雖然窮,但是,收了你們的錢,我們還怎么向老百姓交待?怎么向被騙的受害者交待?”

談話已經僵持到如此地步,李女士無可奈何,只好尷尬地起身告辭。

易密生究竟犯的什么案子?為何百萬贖金難買自由身?這還得從頭說起。

二、空手套白狼

2000年6月3日,一個普通的日子。

但是,對于興山縣機關某部,卻永遠是恥辱的一天!

那一天,峽谷里突然狂風大作,遮天蔽日,將古夫鎮攪得天昏地暗,揚塵四起,天空烏云密布,像一個巨大的平底鍋蓋在了兩山之間的縣城上空,人們憋得幾乎喘不過氣來。

突然,一聲炸雷伴著閃電將縣城上空的烏云撕裂開來,頃刻間,天空清晰地兀立起一道樹根狀的閃電,隨即,一場豆粒般大的暴雨劈頭蓋臉般地傾注下來,狂風暴雨竟將碗口粗的樹桿攔腰折斷。街面頓時上狼藉一片,污水橫流。

入夏的狂風暴雨往往來得快,去得也快。當雨過天晴,人們便接二連三地邁出家門走上街頭,街面上漸漸地人來車往,熙熙攘攘,熱鬧起來。突然,一個消息,接著剛剛過去的炸雷,在興山縣城上空爆炸、并且迅速擴散開來——

縣機關某部門被詐騙23萬元!

這消息對于一個人口不足20萬、正在實施三峽移民戰略的鄂西山區小縣,不啻于晴空里的一聲炸雷,讓人們頓時感受到了生活當中的罪惡是那么的殘酷,那般的丑惡,并且就在自己身邊,威脅著自身的安全。人們變得驚慌失措起來,心中的恐懼就像大山一般的沉重。

最先得知消息的當事人林曉文和他的上司、某部部長張德中驚異得目瞪口呆。不容置疑的事實讓他們確信,某部幾個月的買車過程絕對是一場經過精心策劃的騙局。

1999年12月,興山縣機關某部后勤科副科長林曉文莫名其妙地收到一封來自福建省廈門市的商業信函,信中寫道:

“閣下好!

我公司坐落在與臺灣隔海相望的廈門市南,在汽車、通訊器材、外煙、進口摩托車等方面貨源充足,渠道暢通,為挖掘市場潛力,有意在貴地尋求經貿窗口,特將合作條件寄上供參考,有意者請來人來電洽談……”

信中注明了交易條件、投資比例、交貨程序、雙方責任等事項,落款為“臺灣清騎集團駐閩貿易總公司”,聯系人為“趙子貴”,還留了手機號碼,信后還附有打印的商品品牌價格表。

當林曉文一眼瞅見表中有汽車一欄時,心中不禁一陣狂喜。原來,他們單位的一部桑塔納小車已使用了多年,部長早就考慮要換掉,可是,畢竟山區財力有限,不是說換就能換的。因此,這份商業信函來得正是時候,特別是那價格真是便宜得讓人沒法相信,一部三菱越野吉普車只要十五萬元,而市面上要四五十萬元。張部長聞訊立即召集部里的頭頭腦腦開會一合計,決定買兩部三菱吉普車,三菱吉普坐的人多,又能跑崎嶇山路。

2000年年初,張部長將這件事情作為一項政治任務交給林曉文去辦。林曉文于是按圖索驥,與趙子貴取得了聯系。

畢竟不認識對方,林曉文對趙子貴說:“我是湖北省興山縣某某部門,我們打算買兩部V6型的三菱吉普車,但是,為了確保安全,必須有海關罰沒手續,而且質量要可靠。”

趙子貴說:“這個,你放一萬個心,我們公司過去是部隊辦的,現在雖然部隊不讓辦公司,但是我們的后臺老板還是部隊的人,長期經營海關沒收的走私物品,不但價格低廉,而且手續可靠。”

剛說完,趙子貴又連忙補充說:“老林呀,我們公司又不是經營一天兩天了,客戶遍及全國各地,你們盡管放心好了。”

林曉文心中沒底,于是又問:“如果要交易,怎么交款取車呢?”

趙子貴回答:“我們是部隊辦的公司,還擔心你們跑了?車子到達目的地,質量、手續驗收合格以后,你們再給錢。”話語里無不充滿了自信和肯定,沒有一絲猶豫。

林曉文畢竟只是個副科長,單位里如此重大的事情他怎么能夠自作主張?他回答說要考慮考慮,并且給領導匯報研究以后再聯系。

過了一段時間,林曉文第二次給趙子貴去了電話,說他們還是要買原先說的那種車。

趙子貴要他把錢存進當地銀行,把存折帶到廈門驗資,車到興山以后將存折交給送車人帶回,并且建議林曉文最好抽幾天時間過廈門來看一看,簽訂一個協議,附帶休息休息、玩一玩。電話里,趙子貴顯得十分誠懇,說:“廈門是開放城市,當然很好玩啦,可以登鼓浪嶼看大海,沙灘浴、海上沖浪特別刺激,還可以到南普陀寺燒香許愿,無論是求官求財還是求子都特別的靈啦。廈門離臺灣最近,還可以眺望金門島。我這人最重感情,你們到廈門來玩,一切費用就包在我身上,這點錢對于我來說,真是小意思,作為朋友,算不上什么啦。”

4月下旬,在趙子貴熱情洋溢的邀請下,林曉文終于打電話告訴趙子貴:他和單位領導楊政委準備到廈門來考察。

趙子貴在電話里對林曉文說:“你們出發前打個電話,告訴我你們乘坐的航班號,到時候我好到機場去迎接。”

最后,趙子貴當然忘不了再三叮囑林曉文:一定要帶上購車款!

4月30日,林曉文與楊政委一起乘坐從宜昌出發的航班飛往廈門,飛機起飛前,林曉文告訴了趙子貴他們乘坐的航班號。

下午4點20分,林曉文一行乘坐的航班準時降落在廈門高崎國際機場。他們隨著擁擠的客流走出候機室大廳,卻怎么也找不到趙子貴的影子。

“趙子貴言而無信,把我們給耍了。”林曉文頓時頗覺得臉面無光,不免有上當受騙的感受,于是,他怒氣沖沖地撥通了趙子貴的手機,趙子貴在電話中用悲凄的語調抽噎著、囁嚅著說:“老林啦,實在抱歉得很,我的母親不幸于昨天晚上去世了。雖然男人以事業為重,我是個孝子,自古忠孝不能兩全,我是以行孝為大。所以,實在脫不開身來恭候你們大駕光臨,請你們原諒,一定原諒,以后我一定加倍償還。這樣吧,你們初到廈門,人地生疏,建議你們先住進京閩中心酒店,然后,我安排我們公司的王經理來見你們,由他來安排你們的活動。”

林曉文接完電話,只得先同楊政委一起住進了京閩中心酒店。

這個“王經理”又是何許人也?

王經理本名王順美,還另有一個叫“王慶文”的假身份證,31歲,福建省安溪縣人,小學文化,是個農民,外號叫“魚”,以說話頻率快,在詐騙時擅長與客戶談判周旋見長,并且在當地小有名氣。

1999年的春天,趙子貴聽朋友談起“魚”,說他如何如何的有能耐,便多方打聽,希望與他聯手。

同年6月的一天,他在安溪縣郵電局附近玩耍,忽然聽見有人喊“魚”,趙子貴便走上前主動攀談起來。

趙子貴問:“你就是‘魚’哇?”

王順美回答:“在下正是。”

趙子貴便介紹了自己的身分和從事的行當,并且說如果他有業務,就請“魚”出面談判,“魚”欣然答應,并且將自己的兩部手機號留給了趙子貴。

2000年正月初一,趙子貴在縣城走親戚時碰見“魚”,“魚”便邀請趙子貴上他家玩,聽見“魚”的母親喊他的名字,趙子貴才知道“魚”真名叫“王順美”。

趙子貴覺得,從事騙錢這種空手套白狼的行當本身就很危險,“出頭的椽子先爛”,自己出頭露臉太危險,特別是與機關單位交手,弄不好吃不了兜著走。所以,他反復告誡自己:一定要小心謹慎,留有余地,干脆自己在幕后策劃指揮,找個人作“替身”沖鋒陷陣。于是,趙子貴自然地想起了“魚”,只有這個人是最佳談判人選,同時他也想通過這筆生意的談判來考驗考驗“魚”,看他的能耐究竟如何。

林曉文他們入住京閩中心酒店1906號房的第二天,雖然心里直打鼓,雙腿直打哆嗦,王順美還是鼓起勇氣硬著頭皮走進酒店的房間。當看見一身制服的林曉文和楊政委,他心中好似十五只桶打水——七上八下。寒暄了一陣子后,他得知林曉文只是來看車,并未帶購車款,臉立刻拉得比馬臉還長,也許是心中不快,也許是做賊心虛,王經理在約好晚上8點鐘看樣車后,便抽身離開了酒店,全然不見趙子貴在電話里許諾的那般“熱情”。

離開酒店,王順美便告訴趙子貴,林曉文沒有帶錢,讓趙子貴叫林曉文回去,按原來說好的辦法將錢存進銀行,再把存折復印后傳真過來。

晚上,林曉文和他的上司一直在房間里等候王經理,可是左等右等,直到深夜12點也沒見人影,弄得林曉文的上司一臉的不高興,直罵福建人不講信用,第二天便氣呼呼地甩手回了湖北。

林曉文買車的事并未因為第一次廈門之行的尷尬結局而結束。趙子貴玩的就是欲擒故縱的套路,錢沒騙到手,他是不會善罷甘休的。他們要的就是這種結果,讓被騙者在反反復復中模糊視線、消除心理防線,筋疲力盡,聽任他們百般擺布,最后達到收線拉網的目的。

林曉文回到興山怒氣未消,5月中旬,趙子貴的電話便跟蹤而至,他喋喋不休地解釋起來:“老林啦,你還在生我的氣嗎?氣大傷身呀,我已經給你作了多少次道歉,難道你還不能原諒嗎?要是這樣,那就說明你的心眼太小啦,不像個男人。我也批評了王經理,他對待你們沒有盡到地主的職責,下一次我一定找機會彌補。生意做不做無所謂,我們還是朋友嘛,我一定會彌補的。”

接著,他話鋒一轉,振振有詞地說:“林科長,王經理當時沒有接待你們也有我們的難處,雖然我們是部隊辦的公司,但是我們也怕上當受騙,我們的原則是見錢發車,既然你們沒按照規定帶車款,所以,我們擔心不保險。再說,做走私車生意風險本來就大,這一點請你們理解。如果你們確實想做成這筆買賣,就將車款存進銀行,將存折復印后傳真給我們,我告訴你一個電話號碼,是我公司所在的福聯大飯店的,是傳真機號碼,收到傳真我們會迅速派人驗資發車。”

趙子貴的電話重新勾起了興山縣某部門領導的購車欲望,經過一番討價還價,車子的價格一壓再壓,最后兩部三菱吉普車共要27萬元。他們覺得占了大便宜,而趙子貴呢,反正做的是空手套白狼的游戲,多一萬少一萬無所謂。

由于購車心急,時不我待,5月10日,林曉文帶著本單位的出納李美山匆匆來到興山縣農業銀行昭君分理處,將27萬元購車款以出納個人名義存了一個定活兩便的存折,然后將存折復印后傳真給了趙子貴。

大約一個星期后,趙子貴來電話說要存活期的,林曉文照辦將錢改存活期,然后又復印、傳真給趙子貴。

5月29日,趙子貴又說存農業銀行不行,要存工商銀行,林曉文于是將錢改存進興山縣工商銀行第三儲蓄所。

6月2日,趙子貴打電話說他們公司王經理要到宜昌來驗資,王經理到達后會與林曉文聯系。

當天中午,王經理便打電話給林曉文,說他已入住宜昌市東鑫大酒店508號房,讓林曉文帶存折前來驗資。

下午6時,林曉文和楊政委等一行4人翻山越嶺,驅車160公里趕至東鑫大酒店,敲開房門時,正見一位衣著暴露的妙齡小姐從王經理手中接過一沓鈔票后,逃也似的出了房門。一陣尷尬的寒暄過后,憨厚質撲的山里人已將上次廈門的不快忘記得一干二凈,楊政委提出設宴為王經理接風洗塵。一番觥籌交錯,推杯換盞,你敬我勸,客人早已體力不支,主人也是醉意朦朧,各自下榻在賓館酒店休息。

次日上午,王經理打電話要林曉文等人到他的房間驗資。王經理看過存折以后,提出要取出100元,以證實存折上是否確實有錢。

于是,林曉文等人與王經理一同下樓。王經理說旁邊就有一家工商銀行儲蓄所,讓林曉文與出納李美山去取款,他與楊政委在酒店門口聊天。

不一會兒,林曉文便與出納從附近的工商銀行儲蓄所取出100元現金,然后將存折遞給王經理過目。王經理看見存折上確實有取款記錄后表示滿意。雙方回到房間以后,王經理提出將存折由他保管,暫時不告訴他密碼,等交易成功以后再告訴密碼,他們再行取款。開始,林曉文等人對王經理的提議表示懷疑,生怕其中有“鬼”。王經理正色道:“我們初次打交道,你們不相信我,又是公款,有什么閃失怕耽誤你們的前程,這些我都理解,但是,你們可以去銀行咨詢一下,光有存折,沒有密碼,是不是能夠取到款?”

林曉文等人聽完王經理的話,仍然半信半疑,幾十萬元錢對他們來說如同天文數字,不吃不喝干一輩子也攢不夠,誰敢拿它當兒戲?因此,楊政委要林曉文去銀行打聽打聽。

林曉文和李美山問了一家銀行還不放心,接連咨詢了三四家銀行,結果銀行人員都是眾口一詞:“有存折無密碼,不能取款!”

于是,他們向楊政委作了匯報后,才將存折交給了王經理。王經理接過存折,還鄭重其事地打了一個收條,并且注明身份證號,附上他的相片,細心的林曉文當時記下了王經理身份證上的姓名叫“王慶文”,住址:廈門市思明區廈大白城二十四號102宅,身份證號碼是:350203680823×××。

隨后,林曉文他們帶著王經理,興致勃勃地參觀游覽了萬里長江第一壩——葛洲壩、正在緊張建設中的三峽大壩和三游洞等風景名勝,又在三峽集錦旅游點為業務會談成功設宴慶賀。

下午2點,王經理提出還有業務要談,于是,林曉文等將他送回東鑫大酒店,便返回興山。途中,他們仍然不放心,停下車在工商銀行葛洲壩儲蓄所再次詢問,工作人員仍然答復說:沒有密碼、沒有存折持有人身份證,只有存折不能取款!他們那忐忑不安的心才放了下來。

6月4日上午一上班,仍然心存疑慮的出納李美山急急忙忙地來到縣工商銀行第三儲蓄所,查詢他存折上的27萬元存款是否還在。隨著幾聲清脆的鍵盤聲音落定,銀行工作人員告訴他:“你的存折昨天被取出23萬!”

李美山一聽,如五雷轟頂,頓時感到天旋地轉,幾乎栽倒在地。

三、臨危受命

李美山跌跌撞撞地跑回單位,向張部長、楊政委作了匯報。得知23萬元被騙的消息,張部長、楊政委深感責任重大,焦急萬分,額頭上立刻冒出豆大的汗珠。他倆一合計,決定先派保衛人員迅速向縣工商銀行行長彭書衛匯報。彭行長立即通知銀行業務人員凍結了李美山個人存折賬上3.99萬元余款,接著,張部長帶著林曉文等人匆匆趕往宜昌,查找王慶文的下落,希望出現奇跡。

中午1點,林曉文撥通了王慶文的手機,王慶文稱他正在宜昌國際大酒店與一客人談生意,林曉文一行信以為真,于是馬不停蹄地趕往宜昌,一百六十公里的山路,往常要跑三個小時,可是追款心切,盡管司機把車速提到了最高極限,但是,張部長還是一個勁地催促道:“快點!快點!再晚了就讓那狗娘養的騙子跑了。”

兩個小時多一點兒,張部長一行到了宜昌,他們查遍國際大酒店的所有房間,沒有發現王慶文的蹤影,再撥打他的手機,只有一串串沉悶的忙音。李美山頹喪地說:

“完了,我們讓那狗娘養的耍了!”

下午3點,受興山縣楊政委委托,縣工商銀行行長彭書衛一行也接著趕到宜昌市工商銀行,查明6月3日下午,有人持李美山的身份證,使用密碼分別在工商銀行宜昌市鐵路壩、金三角兩個儲蓄所和中心辦事處、營業部兩個專柜取走23萬元現金。

林曉文這才明白,他們真的上當受騙了!于是,他們立即向宜昌市公安局刑警支隊報案。與此同時,他們單位的領導撥通了興山縣公安局長陳廣平的手機,要他迅速抽調得力人員破案。

6月5日上午,他們又根據屬地管轄原則向案發地宜昌市西陵區公安分局報案。

鑒于此案受害者在興山縣,被騙地點在宜昌市西陵區,詐騙犯罪嫌疑人又自稱是福建省廈門市人,案情頗具復雜性,宜昌市公安局刑警支隊長馮發明指令由興山縣公安局立案偵破,宜昌市城區的工作由西陵公安分局予以配合。

興山縣公安局局長陳廣平迅速根據宜昌市公安局的指令,將此案立為“6·3”案件,成立以副局長向陽為組長、刑警大隊副大隊長陳愛民為主辦人的專案組具體承辦此案,同時,抽調受騙單位某部有關人員予以配合。

人說興山山好水好,青山綠水是個滋養人的好地方,不但歷史上出了王昭君那樣流芳百世的絕代佳人,興山的男子也一個比一個出類拔萃。陳愛民不僅是興山縣公安局的一員虎將,而且是大家公認的一位美男子,他身高一米七五,濃眉大眼,虎背熊腰,身材魁梧,真是一表人才。雖然才37歲,但是已在刑警崗位上干了十多年,也算得上是老刑偵了。他參與破獲的案子就有三百余起,其中重特大案件六十多起,抓獲犯罪嫌疑人二百多人。1999年湖北省公安機關向車匪路霸宣戰的第一槍就由他打響的,那一天,他獨自一人擒獲手持兩支手槍的4名搶劫犯罪嫌疑人,因此,受到湖北省公安廳的通令嘉獎。碰上“6·3”案件,陳愛民說是他的緣分,所以,接受任務以后,他的精神一直處于高度亢奮狀態。

經過短暫的興奮之后,陳愛民著手在千頭萬緒、一堆亂麻的案情中梳理思路:

——出納李美山所持存折密碼出現問題是案發的關鍵,是否存在內外勾結、監守自盜?

——王經理持有叫“王慶文”的廈門市住址的身份證、取款時使用的“李美山”的身份證與犯罪嫌疑人有何聯系?

——商務信函中的聯系人趙子貴提供了福聯大酒店的傳真機號碼和他的兩部手機號碼,以及匯款使用的福建省泉州市工商銀行鯉城辦事處的一個資金賬號,它們與興山縣被騙案件有何關系?

陳愛民決定讓偵查人員采取先近后遠、逐步排查的策略,首先對興山縣的有關人員是否泄露存折密碼、監守自盜的問題進行調查。經過走訪證實,出納李美山只是參與了購車款的存取過程,與廈門一方犯罪嫌疑人趙子貴、王順美沒有正面接觸機會,因此,排除其監守自盜的可能;其次,林曉文作為一名國家干部,雖然直接出面聯系購車事宜,但是,在李美山存取款過程中,一直是有意回避知曉密碼,也未注意李美山設定的密碼,故而不可能進行內外勾結、共同作案。所以,此案應當為趙子貴、王慶文互相勾結、精心策劃,實施盜竊密碼的一起詐騙案件,查明趙子貴、王慶文的真實身分,應當是破獲此案首當其沖的關鍵所在。

王慶文來宜昌時住在東鑫大酒店,是否留下蛛絲馬跡?作為一名資深刑警,陳愛民十分清楚,一起案件的偵破結果只有一個,但是可能有99條線索,也許前面調查的98條是錯的,最后一條才是對的,但是,那98條線索還是要一條一條地調查排除。帶著這個問題,6月6日下午,陳愛民帶領一名偵查員從興山縣出發,前往宜昌市東鑫大酒店。

四、“鉤鳥者”是誰?

東鑫大酒店位于宜昌市主干道東山大道上的鬧市區,這里賓館、酒店林立,車站、餐飲娛樂服務行業集中。夜幕降臨時分,家家店館門前色彩斑斕,霓虹閃爍,一道一道的輪廓燈、裝飾燈散發出高強度的耀眼光柱,把東山大道打扮得富麗堂皇、流光溢彩,如同白晝一般。

穿過賓館大廳高大的玻璃門,只見兩位先生疾步走來,接待小姐立刻迎了上去。

亮明身分以后,接待小姐找來了值班經理,陳愛民一行跟著走進了經理辦公室,向經理提出協助查詢6月3日前后入住東鑫大酒店的一位姓名為“王慶文”的客人情況的要求。經理通知值班員拿來了旅客登記簿,發現王慶文是6月2日下午4點鐘登記進住東鑫大酒店的,住508號房間。

陳愛民問經理:“酒店是旅客持卡開門還是由樓層服務員開門?”

經理回答:“目前還是由樓層服務員開門。”

陳愛民暗自高興:有戲!他請經理叫來了6月2日晚上酒店五樓的值班服務員李小姐。

“你記得6月2日人住508號房的客人嗎?”陳愛民問。

李小姐略作回憶,很快便記起來了,她說:“是一位廈門的客人嗎?他入住以后出去吃晚飯,大約晚上7點鐘我給他開了一次門,后來不知幾點鐘他又出去了,晚上11點左右我又給他開了一次門,他身后還跟著一位小姐,好像是我們酒店歌舞廳的張珊珊。第二天早上8點鐘我就下班了。”

“謝謝經理,我們到酒店歌舞廳看看。”陳愛民告別酒店經理,隨后乘電梯上到8樓的歌舞廳。歌廳的音箱里正放著柔和、舒緩的輕音樂,在暗淡得近乎霧蒙蒙般的彩燈下,對對男女摟抱成團在輕歌曼舞,他們晃動著、旋轉著。

服務小姐叫來了領班小姐,“這是我們的領班,楊經理。”陳愛民伸出右手,一邊打招呼,一邊打量了對方一眼,那是一位年齡大約二十八九歲,個子高挑、體態豐滿、風姿綽約的女士。

陳愛民說明來意,接著說:“不好意思,打攪你們做生意。”

楊經理也打量了對方一眼,發現她面對的是一位儀表堂堂、英俊瀟灑的男士,于是顯得十分通情達理,她不慍不怒地回答:“我們這兒是有一位叫張珊珊的小姐,6月2日、3日她陪一位廈門來的客人玩了兩天,但是后來突然不辭而別,連保證金都沒有要就走了,至今杳無音信,所以,十分抱歉,我知道的就這么多。”

陳愛民又問:“張珊珊是哪里人?”

楊經理回答:“她自稱湖南桃江人,具體地址也不清楚,我們沒有她的身份證,不知是否屬實。”

“她多大歲數?漂亮嗎?”

“張珊珊說她19歲,男人嘛,誰喜歡年齡大的?所以,女孩子都報小一些年齡,不過,張珊珊最多不過二十一二歲,長得水靈靈的,到我們歌舞廳來瀟灑的男人都說她是人見人愛的,而且許多人對她還愛不釋手哩。”

“是嗎?很可惜我無緣會面啦,她在你們酒店有沒有朋友或者同鄉什么的?”陳愛民繼續問。

“張珊珊來我們酒店不到半個月,又是自己找上門來的,沒有發現她有比較親密的朋友。”

“該不會被廈門的王經理連錢帶人一塊兒騙跑了吧?”陳愛民關心地問。

楊經理也微笑著說:“那真有可能,抓住他可別忘記告訴我一聲,也給我們酒店、我們歌舞廳宣傳宣傳,做個活廣告。”

“不會忘記的,一定奉告。”

陳愛民告別楊經理,在回興山的路上邊走邊思考起來下一步的偵查思路。

既然商業信函和傳真機號均在廈門,賬號也在泉州,說明案件的癥結在福建、在廈門。看來,還得追根溯源,開赴廈門。

陳愛民在向向陽、陳廣平等局領導逐一匯報后,決定赴廈門開展工作。

6月10日,陳愛民到宜昌市公安局、湖北省公安廳辦理有關手續后,乘火車前往福建省公安廳刑警總隊經偵處,通報了“6·3”案件的案情。經偵處的一名工作人員一聽案情便脫口而出:“這案子絕對是安溪人干的,這種手段太像了!”

于是,福建省公安廳刑警總隊將他們介紹給廈門市和泉州市公安局。

6月13日,陳愛民來到廈門市公安局,刑警支隊領導熱情地接待了來自湖北的同行,并派出業務骨干盧暉全程配合,正式開展工作。

盧暉是支隊里人緣極好的一個小伙兒,歲數與陳愛民相仿,高高瘦瘦的個子,劍眉鳳眼,國字形的臉上還長著幾顆青春痘。

盧暉安排好手頭的事兒,便駕車和陳愛民一道來到福聯大飯店,查明號碼為0592-5057335的電話是飯店商務中心的傳真電話,工作人員通過查閱收發傳真件的記錄,發現5月10日收到飯店1410房的兩份傳真件,但是,該房每日房價1400元人民幣,入住旅客是福建省對外友協的會長,因此排除其作案可能。工作人員胡某辨認出陳愛民手中的存折復印件當時未作登記,是被一名來自外面的陌生人拿走的,因為飯店的傳真業務對外服務,接收一張傳真需交5元錢的接收費,而這份存折的傳真件既沒登記,也沒交接收費,無法判斷是何人拿走的傳真件。因此,這條線索中斷。

陳愛民、盧暉繼而撥打趙子貴、王順美留下的手機號,發現均已關機,進一步調查發現,他們所用號碼均是“八閩通”卡,此卡不需要作身份證登記,因此難以查明機主的身分情況。

6月14日,陳愛民、盧暉又到廈門大學派出所調查“王慶文”的身份證,查明確有其人,但是相片不一致,因此,斷定是王順美移花接木使用自己的相片,偽造了“王慶文”的身份證。

接著,他們來到湖里區馬龍派出所調查王順美取款時使用的身份證,查明確系該所轄區編號,但是沒有開始使用,也沒有“李美山”此人,證實該身份證也系偽造。

至此,偵查人員掌握的線索幾乎全部中斷,偵查工作陷于山窮水盡的境地。怎么辦?難道就這么空手而歸?

陳愛民于心不甘。苦苦思索中,陳愛民突然想起,趙子貴在與某部聯系時使用了工商銀行福建省泉州市鯉城支行紅旗儲蓄所的一個戶名叫“楊皓勇”、號碼為“211700113754”的賬號,能否從該賬號來往賬目中發現一些蛛絲馬跡?于是,他趕赴泉州市,在鯉城區公安分局配合下,經過調查發現,楊皓勇于1999年7月2日在工商銀行福建省泉州市鯉城支行紅旗儲蓄所申請了一個牡丹靈通卡,當時只存進了一元錢。之后收到匯款2.6萬元,楊皓勇分三次從安溪縣中北、后祿等儲蓄所取走。他們還通過審查其來往賬目中發現2000年3、4月間,四川省甘洛縣委宣傳部一個叫古道輪的人與楊皓勇有兩筆業務交易。陳愛民在查找鯉城公安分局報案啟事中發現,古道輪在2000年4月間曾經報案,稱被商務信函中署名“田忠德”、賬號署名“楊皓勇”的一伙騙子詐騙購買手機款1680元。于是,鯉城公安分局將該賬號予以凍結。

陳愛民再查詢趙子貴在商務信函中告知的其中一個“八閩通”手機使用情況時發現,2000年4月,趙子貴多次與一個電話號碼尾數為“266”的客戶通話。“趙子貴”、“田忠德”是否就是一個人?如果答案成立,就可以并案,憑直覺,陳愛民感覺到里面必有文章可做。于是,他在與盧暉略作商量之后,便決定轉移戰場,進四川順藤摸瓜查明這一線索。

陳愛民回到興山便將情況向陳廣平、向陽作了匯報,專案組碰頭會決定,先與四川省甘洛縣委宣傳部的古道輪取得聯系,發現疑點后再作決定。

陳愛民迅速與古道輪取得了聯系,電話那頭的受害者語氣激昂,憤怒難平。原來,施騙者手法竟如出一轍——

2000年3月間,古道輪在甘洛縣對臺辦工作的一個朋友突然收到一封與興山縣一模一樣的商業信函,不過,惟一不同的是落款的聯系人是“田春德”。有位朋友正想買一部手機,于是請古道輪幫忙聯系買一部菲利浦828型中英文雙頻手機。古道輪一向為朋友辦事不惜兩肋插刀,他立刻撥通了田春德的手機,幾番討價還價,最后雙方達成一致:價格1100元,郵寄費80元,匯到田春德公司楊皓勇科長的賬戶上,款到發貨。

3月14日古道輪將購機款匯給楊皓勇,直到月底也沒有收到手機,于是,他打田春德的手機質問。

田春德說:“抱歉得很,我剛出差回來,我馬上去查一下,看是否發貨。”

下午,古道輪又打電話,田春德解釋說,這批發出的20多部手機全被廈門海關扣押,等下次再補發,但是,他提出要加800元錢。

古道輪氣憤地說:“你不是談好了1100元錢嗎?如果加價,那就將貨款退回拉倒。”

不久,田春德又來電話,說楊科長同意減300元,古道輪就問他朋友愿意不愿意再交500元錢,朋友同意了,于是在4月18日又寄去500元錢。一星期過去了,古道輪仍然不見手機的影子,便打田春德的手機,結果怎么也打不通,他們發覺被騙了,于是求助于泉州市魯城區工商銀行,對方告訴他們楊皓勇的手機號碼,結果也是打不通,他們只好向鯉城公安分局報案。

古道輪受騙的經歷使偵查人員喜出望外,“田春德”、“趙子貴”極可能就是同一個騙子!這一結論在陳愛民與四川省達州市趙忠祿的聯系中得到確認。

陳愛民撥通了一個經常與趙子貴聯系的那個尾數為“266”的手機,等待的鈴聲響過三下之后,陳愛民先發制人:

“喂,你是誰呀?怎么老是打我的手機?”

對方回答:“我是四川達州市常務副市長的司機,我叫趙忠祿,你是田總吧?”

“田總”是誰?難道是詐騙古道輪的“田春德”,也就是詐騙興山縣的“趙子貴”?

看來,騙子的把戲還未收場,想到這里,陳愛民心中一陣竊喜,于是順著對方的話茬兒接了下去:“我是田總哇,你總打我的電話有什么事嗎?”

對方說:“我們上次的那個車子,市長還是想買,雖然上次我們花了兩萬多塊錢,沒有辦成,我們也不怪你,請你繼續幫忙給聯系一下。”

陳愛民感覺對方也是個受害者,于是亮明身分:

“我是湖北省興山縣公安局的偵查員,我們正在偵破我縣某部門23萬元購車款被田春德詐騙一案,你也是受騙者,請你一定配合我們抓住騙子。”

對方一聽,大吃一驚,經過短暫的鎮靜之后,說:“既然如此,我們一定配合破案,抓住騙子。”

陳愛民對他說:“我馬上趕到達州市來,但是,你必須向我保證最近千萬不要與田春德聯系。”

五、兩度入川

6月25日,陳愛民趕赴達州市,趙忠祿向他介紹了他們差一點兒被田春德騙去18萬元購車款的經過——

趙忠祿是達州市常務副市長的司機,副市長的一部紅旗轎車跑了五年,快要不行了,很想換一部坐騎,本來想買“別克”轎車的,但是,市里實行集體采購,按照標準價格不能超過25萬,常務副市長更要帶頭執行,趙忠祿建議買輛進口的,花同樣的錢可以買檔次更高的車,市長也樂意,就說小趙這事你去辦吧。趙忠祿心里尋思,既然市長這么信任,我一定要把事情辦好,不辜負市長的期望。

趙忠祿有個朋友叫喬連忠,原來在達州市開汽車修理廠,后來離婚搬到巴中市去了。喬連忠神通廣大,經常倒騰高級轎車。聽趙忠祿一說,喬連忠滿口答應,隨即將趙忠祿介紹給廈門的田春德,雙方達成一致,買一輛豐田轎車,價格18萬元,田春德說要先交款,再提車,并且要到廈門提,畢竟是一二十萬巨款,要拎到幾千里之外的廈門,趙忠祿生怕有個閃失不好向市長交待,再說市長也說了,購車專款已經撥到賬上,但是必須先見到車然后給錢。

這時候,趙忠祿有個在成都的朋友王耕得知消息,就答應由他出錢先將車買回來再說。喬連忠與田春德聯系,田春德告訴說,他們公司高經理已經在石家莊,讓他們到石家莊提車。

于是,王耕、趙忠祿、喬連忠一行飛往石家莊,高經理與他們匆匆見了一面后就不知去向,手機也打不通,與田春德聯系,他說高經理有急事回了廈門,要他們來廈門。王耕等三人又從北京中轉飛往廈門,田春德說他有事不能來機場迎接,讓他們住進京閩中心酒店后,安排公司黃經理和楊科長來接洽。

第二天上午,雙方約定在酒店附近一個茶樓里商談。買方王耕、趙忠祿、喬連忠,賣方黃經理、楊科長和兩個“馬仔”,一起商量具體事宜。黃經理提出要買方先到銀行開個戶頭,將錢存進去,然后發車,車到后取款。于是,趙忠祿、喬連忠便在楊科長和一個“馬仔”帶領下,到附近一家銀行開戶,王耕與黃經理留在茶樓繼續喝茶。途中,楊科長對趙忠祿說:“銀行的人要問,你們就說是在廈門開了個小吃店,辦個存折,別的不要多說。”

銀行保安看見兩個外地人在兩個當地人的帶領下存錢,懷疑其中有詐,于是,把他們帶到保安室盤問,楊科長見事情不妙悄悄地溜了,趙忠祿按照楊科長的交待騙過了保安。但是,他出保安室一看,發現楊科長不知去向,就返回茶樓找王耕,見王耕也不在。于是,他著急地撥通了王耕的手機,王耕說:“我回了酒店,剛才黃經理說有急事匆匆出門接電話,然后不辭而別了,茶錢都是我自己的付的賬。”

回到房間,趙忠祿等又撥通了田春德的手機,哪知對方立刻責問起來:“你們的人沒有誠意,剛才在銀行里不按我們的意思去說,我們是部隊辦的公司,你們這樣搞是損壞我們公司的聲譽,算了,我們這筆生意不做了。”

趙忠祿在電話里百般解釋說他們是按照對方的交待說的,田春德說他們要去查實。

過了一會兒,田春德來電話說他們問了銀行的人,趙忠祿等人確實沒有瞎說,可以繼續商談。田春德要他們將購車款打進賬戶去,但是,趙忠祿的信用卡上只有4萬元,王耕的信用卡上雖然有幾十萬元,卻取不出來。田春德要他們將4萬元先打進賬戶,然后將存折交給他們保管,等車到四川后再告訴密碼,并且補齊其余欠款。做生意出身的王耕心存疑慮,擔心其中有詐,于是,氣呼呼地說:“這車我不買了,咱們回成都。”

聽完陳愛民的介紹,趙忠祿嚇得冷汗直冒,渾身起了雞皮疙瘩。真是好險,他暗暗慶幸,要不是王耕的機警謹慎,自己就鉆進了騙子精心設計的圈套,工薪階層的他這一輩子也難以翻身了。

趙忠祿得知這一切后,從內心對公安民警感到由衷的感激,他緊緊握住陳愛民的手,激動地說:“太感謝你們,太感謝你們了!你說吧,要我怎么配合,我一定全力以赴,流血流汗也在所不惜!”

陳愛民說:“我們現在的當務之急是要與田春德取得聯系,發現他、穩住他,查明他的真實身分,最后將他們一網打盡。”

趙忠祿面有難色地說:“我和王耕及田春德不熟悉,過去都是喬連忠與他聯系。”

但是,喬連忠是否是田春德的同伙?如果陳愛民公開身分,就會打草驚蛇,喬連忠就有可能給田春德通風報信,那樣豈不前功盡棄?

經過反復思考,陳愛民決定化裝成急于購買汽車的客戶,采取化裝偵查的手段,誘敵出籠將其擒獲。如何通過喬連忠,引田春德出洞呢?

陳愛民思慮再三,然后對趙忠祿說:“這樣吧,老趙,我裝扮成你們的一個急于買車的朋友,通過你們結識喬連忠,讓他與田春德取得聯系,這個辦法怎么樣?”

趙忠祿說:“好,這個主意好,我建議你通過王耕出面好些,因為他是做生意的,對方容易相信一些。”

于是,趙忠祿介紹陳愛民認識了王耕,義憤填膺的王耕爽快地答應配合警方調查此案,為了不出現破綻,陳愛民還用趙忠祿的身份證買了一個四川的手機卡。

6月28日,陳愛民約見王耕后,從達州市趕到巴中市,住進了巴中賓館518號房,他對同行的小李說:“從現在起,我就是你公司的老板,你就是我公司的員工,有客人來訪,你的行為舉止必須彬彬有禮,端茶遞煙必須熱情大方。”

陳愛民還到服務部將衣服燙得筆挺筆挺,頭發吹得光亮光亮,儼然一副大款派頭,然后給喬連忠發了一個傳呼。過了不久,喬連忠便回了電話,陳愛民自我介紹說:“我叫陳愛民,是王耕的朋友,想請你幫個忙買一輛車子。”

喬連忠責問他為何事先不打招呼,陳愛民便解釋說:“喬兄,我是來巴中談一筆生意的,王耕叫我順便找一下你。”

他接著用哀求的語調說:“我在重慶承建了一幢大樓,對方硬說質量有問題,眼看幾千萬元就要打水漂了,沒辦法,我只好買臺進口車送給對方堵住他們的嘴。這事你幫我辦成,我陳某也是生意場上的漢子,絕對不會虧待喬兄的。”

一聽說有好處,喬連忠頓時語氣變得緩和起來,說:“我先聯系一下,明天上午我找你。”

第二天上午,喬連忠在賓館大廳打電話要陳愛民下樓商談。見面以后,喬連忠對陳愛民說:“我昨晚給老田打電話沒有打通,你再等兩天吧。”

陳愛民早已急不可待,于是求情道:“老喬哇,請你一定幫幫忙,我要急著趕回重慶處理一筆業務,已買好了下午1點54分的機票,請你無論如何盡快與老田聯系上。”他說完撥通了王耕的手機:“王耕啦,我現在已經見到了老喬,你出面給他求求情吧。”

喬連忠接過陳愛民的手機,王耕在電話那頭說:“老喬,陳愛民是我的朋友,他是成都房地產開發公司駐重慶分公司經理,因為業務需要買輛走私車送人,你幫忙聯系聯系吧。”

喬連忠回答說:“那你讓他到西藏提車。”

一聽說去西藏,王耕趕忙說:“老喬哇,你是知道的,西藏那里交通不便,上次我們不是與廈門的田總談過嗎,還是讓他們到廈門提車好些,如果陳經理的車買得順利,我也還想買部車哩。”

這一切都似乎天衣無縫,沒有一點破綻。喬連忠對陳愛民的身分確信無疑,于是對他說:“昨天我給田總打電話,沒有打通,這樣吧,我再告訴你老田的一個手機號碼,你打試試看。”

陳愛民按照喬連忠告訴的號碼,撥通了電話,通話音響了兩聲,對方掛斷了電話,陳愛民再撥,對方依然掛斷了電話。陳愛民問喬連忠是什么原因,喬連忠回答說:“田總是為你節約電話費,不要緊,過一會兒,他會打過來的。”

果然,沒過多久,對方便打了過來,喬連忠跟他講了一會兒,田春德在電話里說:“讓他7月2日以后再聯系。”陳愛民一聽如坐針氈,不知對方葫蘆里到底賣的什么藥。

狡猾的狐貍終于露出了尾巴,陳愛民一再告誡自己:穩住、穩住,一定要穩住田春德這只狡猾的狐貍!

他從喬連忠手中接過手機,與田春德整整通了20分鐘的電話。他先將糊弄喬連忠的那番話向田春德倒騰了一遍,然后假裝迫不及待地說:“田總,我確實急需買車,一天也不能等啦,請你一定早一點安排面談,我馬上帶齊現金過來,一手交錢一手提貨。”

田春德這才松口,他說:“既然是這樣,可以讓你們過來,不過,我們公司是部隊企業,講究信譽,不收定金,只要你把錢存入銀行,存折交給我們,車到目的地再告訴我們密碼,由我們自己取款。”

“蛇”既然引出洞了,就要設法捉住他。但是,怎樣去捉?陳愛民陷于苦苦思索之中。田春德是不見兔子不撒鷹的,按照他的要求,是帶現金,還是帶上存折去廈門,他一時還難以作出抉擇,再說這么重大的事情,他一名刑警大隊副大隊長是不能決定的。

于是,陳愛民在給趙忠祿、王耕作了一些交待以后,于7月2日風風火火地趕回興山,向縣市公安局領導匯報了偵破工作的進展和面臨的困難。陳廣平局長認為,帶23萬元現金去廈門太危險,弄不好雞飛蛋打,建議還是帶上存折或者信用卡在必要的時候作掩護,最主要的還是要與犯罪嫌疑人斗智斗勇,巧妙周旋,將其一網打盡。陳廣平還要求偵查人員要把問題想得復雜一些,行動考慮周全一些,工作做得超前一些,做到敵動我知、先發制人。

根據陳廣平局長的指示,陳愛民重新修正了下一步偵破工作方向,決定繼續蒙騙犯罪嫌疑人,以成都房地產總公司駐重慶分公司經理的身分,前往廈門購買小車,引誘田春德一伙出洞,設計將其擒獲。他將自己的想法向領導作了匯報,并且請求出具有關證明,辦理有關法律手續,得到了局領導的認可。

不久,陳愛民在前往宜昌市和湖北省公安廳有關部門辦理有關手續以后二次進川,乘火車到達成都,住進四川省公安廳接待中心。在登記房間時,他環顧接待室大廳,發現櫥窗里張貼著四川省旅行社的旅游圖和旅游點介紹,上面寫著九寨溝三日游、都江堰黃龍洞九寨溝五日游、峨眉山樂山兩日游等介紹,他仔細瀏覽了一遍,默默記在心里,以防應變時急用。

然后,他到移動通訊局購買了一個成都市號碼的手機,制作了一個臨時居民身份證,搖身一變成為一個地地道道的四川人。

7月18日,陳愛民用新手機撥通了田春德的手機:“田總,你好,我是四川的陳愛民,我準備近日過廈門來辦理存款事宜,然后看車提貨怎么樣?”

沒等對方答話,陳愛民突然關上手機,然后用街頭公用電話給田春德打了電話,繼續講話:“田總,對不起呀,剛才我的手機沒電了,只好用公用電話,真不好意思。我現在正準備帶客人去九寨溝轉一圈,你看我剛才提出的請求可以嗎?如果可以的話,我過兩天就動身到廈門來。”

“你出發之前給我來個電話。”田春德掛斷了電話。

陳愛民之所以要用街頭公用電話通話,是要讓田春德相信陳愛民真真切切地就在成都,是個地地道道的四川人,以打消他對湖北興山“6·3”案件的顧忌。而后,陳愛民回到興山,準備帶隊趕赴廈門擒拿田春德一伙。

六、鄂閩刑警聯手

7月27日,一切準備工作就緒以后,興山縣公安局副局長向陽與陳愛民一行5人,駕駛一輛白色面包車晝夜兼程,于29日上午直抵福建省廈門市公安局。時逢廈門市公安機關打響“7·21”打擊詐騙犯罪的專項斗爭,廈門市公安局刑警支隊繼續抽調盧暉予以配合,并且要求有關部門和單位全力配合,準備打一場漂亮仗。

悄然住進福聯大酒店的陳愛民盤算著如何和田春德聯系,田春德要他動身之前通知他,現在情況有變,他不能趕到重慶或成都去坐火車到廈門,而是已經在廈門了,怎么讓田春德相信呢?細心的陳愛民從酒店的列車時刻表上查悉,重慶抵達廈門的火車需要53個小時,發車時間是中午12點。于是,給田春德撥通了電話:“田總嗎?我是小陳呀,我在重慶,現在已經上了火車,后天下午就可以到廈門。”

田春德敷衍地說:“我現在有點事情急著要辦,不多說了,晚上我再給你打電話。”

“狗娘養的,這只狡猾的老狐貍。”陳愛民在心里罵了一句。

“那恐怕不好聯系吧,火車上信號不好。”陳愛民企圖推脫。

“不要緊,你把手機打開,我給你打。”田春德繼續堅持。

陳愛民知道這只狐貍摔不脫,實在難以對付,怎么辦?向陽、陳愛民在房間里來回踱步,商量如何應付田春德的下一個電話,使他不易覺察出陳愛民不在火車上。開始,有人建議用收錄機錄下火車奔跑時的聲音,但是又怕不易處理田春德臨時提出的問題,一旦被他識破,豈不前功盡棄?

“有了!”來回踱步的陳愛民突然大聲說道,“用空調壓縮機的聲音對付怎么樣?”

大家一致叫好。為了防止出現意外,向陽命令大家在賓館房間里呆著,哪里也不準去。

7月29日晚上9點,陳愛民的手機傳出清脆的鈴聲,他迅速跑到空調壓縮機的旁邊,然后從容地摁下通話鍵:“喂,哪一位,噢,是田總哇,我剛離開安康,喂、喂,對不起,田總,我們要進山洞,信號不好,電池也快完了,我要關機了,到了廈門再聯系吧。喂、喂……”

陳愛民把手機對著空調壓縮機的風扇,田春德那頭一片“嗡嗡”聲,他還真以為陳愛民是在火車上,信號不好哩,陳愛民這頭刑警們笑得前仰后合,喘不過氣來。

31日中午,向陽、陳愛民擔心火車行駛途中出現意外而晚點,假如多疑的田春德到車站接站,豈不暴露目標。他們于是趕到車站詢問。結果,果不其然,因鷹廈線福建邵武段發生泥石流,從重慶到廈門的火車要晚點到達。

晚上11點,陳愛民拎著密碼箱擠進從重慶來的熙熙攘攘的人流里走出車站,在車站廣場上給田春德打通了電話:“田總,我到了廈門,下一步怎么安排?”

田春德先是耍起了花招,虛晃一槍要陳愛民到南靖縣去談,而后又說:“你們先住進京閩中心酒店,明天上午我安排李經理與你見面,商談具體事項。”

陳愛民、向陽等人住進了京閩中心酒店,陳愛民住615房間,小李作為助手住旁邊一間,向陽等人住樓上房間,商量妥當應急事宜。

第二天早上,田春德給陳愛民來電話說:“你必須提供公司和住宅電話,我才能接待。”陳愛民尋思:田春德是在摸我的底細,想查我的家庭和單位,不能答應,于是打著哭腔說:“田總,我本來就倒霉,這次承包款搞不定,我只有跳樓,好不容易想起送小車的主意,如果萬一你將來抓住我行賄的把柄敲詐我,我陳愛民還不如現在就在廈門投海,免得將來人財兩空。”

陳愛民裝得恰到好處,滴水不漏,說話綿里藏針,田春德沒有嗅出異味,只好作讓步。但是,撒鷹之前他必須要見到兔子,他對陳愛民說:“你必須先打預付金到我賬上,我們才能見面。”

陳愛民也寸步不讓:“你怕我沒錢,我帶了幾十萬。走私汽車的地方多的是,我為什么非要在你這棵樹上吊死,你實在不信我就算了,我到海南、到西藏去買。”

時間在一分一秒地過去,陳愛民與田春德一個欲擒故縱,一個是綿里藏針,互不相讓;一個要求在酒店談,一個不斷更換地點,但就是不輕易露面。但是從內心里看,雙方都又極想留住對方,生怕哪個屁股一拍真的走人,他們都在揣摩、研究著對方。

陳愛民每天都不能睡個安穩覺,一方面思考如何對付田春德隨時可能提出的要求,作出恰當的應變對策,另一方面雖然同伴、戰友就在附近,但是不能接近。所以,他又是孤立無援的,假如犯罪嫌疑人真的以為他攜帶了幾十萬元巨款,突然對他發動襲擊,該如何對付?他不停地思考,還不停地用筆記下他的思考。

僵持,僵持,他們就這么僵持著,一直僵持到8月7日。早上6點50分,一個自稱李經理的人,電話通知陳愛民:“你什么東西都不帶,到漳州市長泰賓館去,我們在那里談。”

陳愛民用內線電話向向陽副局長作了匯報,他說:“雖然對方提出的談判地點對我方來說十分陌生,但是我們已經沒有退路,我已經做好豁出去的準備,萬一我有什么三長兩短,請組織上照顧我的妻兒。如果再不接受他們提出的條件,時間久了容易暴露,被對方識破就麻煩了。”

向陽沉思良久后,語氣凝重地說:“我們來到廈門,人地生疏,對方幾天不露臉面,居心叵測,你化裝偵查,孤身作戰,千萬要小心,住進房間后,我們之間要盡快商定應急聯系辦法。”

陳愛民根據與向陽副局長商定的意見,拎著密碼箱,乘坐一輛出租車,向陽一行則乘坐借用的一輛部隊牌照的汽車,一前一后進了漳州市長泰賓館,陳愛民登記住201房,向陽等人住4樓。

中午時分,陳愛民進了房間,察看了一下地形,掀開一張床的被子的一角,然后,將槍放到另一張床的席夢思底下,又將自己在成都買的手機開機后擺放在寫字臺的顯眼位置,將在湖北買的手機調到振動鍵,設定好暗號,放在浴缸上的浴巾里面包好,然后靜下心來迎候“客人”。

這兩件物品是他在孤立無援的狀態下的救命“稻草”,手槍不到萬不得已是不能取出的,手機是他用來給向副局長發出“過來抓人”的暗號的工具。

下午3時左右,有人敲201房的門,陳愛民意識到“客人”來了,不緊不慢地上前打開房門,一個二十來歲的“馬仔”問道:“你是陳經理吧,我是田總公司里的小林(真名楊國榮),我們李經理(真名錢加曾)在賓館樓下的花園里等候,讓陳經理下去商談。”

“馬仔”一邊和陳愛民說話,一邊用眼睛環顧了整個房間。

陳愛民將“馬仔”迎進房間,對他說:“你看,房間里就我一個人,我這人特怕熱,花園里日光太毒、氣溫太高,我受不了,房間里有空調,沒有比在這里商談更加合適的了,你幫我把李經理請上來好嗎?”

“馬仔”點頭稱是,并且起身查看了房間里的衣柜、衛生間,確信房間里除了一部放在桌上的手機以外別無他物,這才給李經理打通了電話,用閩南話嘰里哇啦講了幾分鐘,意思是說,李經理,這里很安全,房間里就陳經理一個人,上來沒關系的。而后,李經理才同意到201房來商談。

幾分鐘過后,急不可耐的李經理便提著一掛桂圓、幾串葡萄,哼著閩南小曲,樂呵呵地走進了201房。

握手、寒暄過后,雙方彼此心照不宣地第一次坐在了一起“談判”,購車辦法、交貨地點、交貨時間、付款方式,一個一個地談,雙方爭得面紅耳赤,異常激烈。最后,雙方決定簽訂合同。經過一番恭維、幾次推讓,最后李經理拗不過陳愛民,只好握筆捉刀,開始草擬起來。

陳愛民背對窗口,面朝房門,李經理與他相對,“馬仔”則坐在另一側。在李經理寫合同的時候,陳愛民和“馬仔”海闊天空般地神侃起來,從峨眉山的猴子講到樂山的大佛,從九寨溝的“海子”講到都江堰的作用,真是滔滔不絕,神奇誘人,直聽得“馬仔”如墜云里霧里。當李經理正在琢磨如何措詞的時候,陳愛民借故上了一趟衛生間,虛掩上房門,打開抽水馬桶,在嘩嘩嘩的水聲掩護中,拿出藏在浴巾里的手機,給向陽副局長發出了信號。

不到一分鐘,向陽副局長、盧暉等刑警便沖了進來,李經理、“馬仔”頓時束手就擒。

刑警們將兩名犯罪嫌疑人押往廈門市公安局后,便緊鑼密鼓地對其展開凌厲訊問,但是,兩名犯罪嫌疑人裝聾作啞,將問題全部推給田春德。

8月7日晚上,經過偵查員輪番政策攻心、擺事實講道理,他們終于交代了田春德在老家安溪縣。

偵查人員分析,田春德生性多疑,學過算命、精通《易經》,在老家和縣城都有住房,一旦撲空就會讓他成為驚弓之鳥,遠走高飛,繼續危害社會。因此,只能智取,不能魯莽行事。當日晚上,向陽一行來到泉州市公安局,商議抓捕田春德的行動方案,泉州市局民警說:安溪有兩多,一是騙子多,二是超生的多,晚上進村子,看門狗一叫喚,不是抓騙子的一定是抓超生的,但肯定抓不到人。因此,只能采取釣魚的辦法引誘其上鉤。

8月8日上午,陳愛民在與向陽設好了圈套以后,在廈門給田春德打通了電話:“老田嗎?我是陳愛民哇,我現在回廈門了,已經辦好了存折,不過,我不能給李經理,因為他偷看了密碼,如果給他存折,他將錢取跑了我豈不雞飛蛋打?”

田春德在電話那頭咆哮起來:“你必須把存折給李經理,我們是部隊企業,你們如果不相信我們,那生意就沒法做,你讓李經理接電話。”

陳愛民這頭也是強硬得沒一點商量的余地,而且倒打一耙:“不做就不做了,做走私汽車生意的多的是,我還要在李經理面前告你,你對客戶的態度,損害了你們公司的形象,公司應當開除你這種員工!”

僵持到8月9日上午,錢加曾又按照陳愛民的交待,對田春德說:“我們已經商談好了,他們也將錢打進了存折,但是他們懷疑我偷看了存折密碼,非要將存折給你,你是否和他們見一面。”

田春德把錢加曾(李經理)臭罵了一頓,說:“你真蠢,你對他們要狠一些,一定要想辦法把存折要過來。”

錢加曾回答說:“他們實在不同意給我存折,再這樣僵下去,我們眼看到手的買賣就要砸了。”

一計不成,又生一計。田春德對錢加曾說:“你給他們編一個理由,你讓他把存折用特快專遞郵寄到公司在成都的公司經理處,收到存折后我們從廈門發車。”

老狐貍又在想什么鬼主意?他肯定是打算在特快專遞上做文章,決不能答應。陳愛民拿起電話,對田春德說:“我已經預訂了今天下午2點鐘由廈門飛宜昌的機票,如果你不同意見面,那我只好回成都另作打算。”

陳愛民將電話給錢加曾,示意他給對方加壓。錢加曾說:“我看這樣吧,老田,不如我倆在安溪找個地方商量一下,再作決定,好嗎?”田春德考慮了一會兒,答應第二天中午12點在安溪縣城某風情發廊里密談。

為了不至于引起田春德懷疑,向陽讓陳愛民繼續留在漳州市長泰賓館。果然,田春德打來電話查詢,陳愛民關上手機,用漳州市內電話給田春德打了過去,田春德一反常態地說:“陳經理呀,昨天對不起你啊,你別見怪。我也是想把生意做成,所以,急躁了一些,話語也難聽了,李經理批評了我。我與李經理商量后,馬上答復你。”

8月10日,向陽等人帶著錢加曾準時來到安溪縣城風情發廊,可是,田春德沒有出現,左等右等直到下午2點也不見人影。偵查人員發覺上了田春德的當。是否被這條狡猾的狐貍發覺?他們分析不像,否則,他一定會給他們或者錢加曾打電話的。

抓捕到犯罪嫌疑人后,鄂、閩兩省刑警在鐘山村留影(左二為陳愛民,右一為盧暉)

當日晚上,陳愛民也趕往安溪縣。專案組商量決定,時不我待,抓捕就在當晚進行。考慮到鐘山村家家戶戶養有看門狗,夜晚行動容易引起警覺,陳愛民建議在拂曉時分進村。

8月11日凌晨4點,鄂、閩兩地的刑警趁著黎明前的黑暗,悄悄包圍了田春德家的大院。事前,專案組獲悉,田春德家是個大戶,弟兄四個和他父母都住在一個院內,由于他自家房屋被山洪沖垮,可能住在其大哥家。向陽副局長帶領四名民警各自把守四個大門,陳愛民帶領兩名民警進屋搜查。搜遍田春德大哥家,沒有發現,再搜其二哥家,還是沒有,難道他真的聞風而逃?偵查人員沒有氣餒,仔細搜查其三哥家,陳愛民從床底下發現了瑟瑟發抖的田春德,將他抓小雞似的拎了出來。

田春德怎么也不敢相信,抓住他的漢子竟是與他巧妙周旋68天的興山刑警陳愛民,所謂的“成都房地產總公司重慶分公司經理”。直到他被送上警車的時候,還不解地問陳愛民:“你不是坐火車來的嗎?那天明明是火車的聲音,怎么是開車的呢?”

七、詐騙分子的末日

王順美是“6·3”詐騙案件中第一個落網者。

6月18日上午,廈門高崎國際機場。沈陽飛往廈門的波音737飛機準時到達。旅客們順著通道三三兩兩地往機場外走。突然,一名旅客沖上前去,死死地抓住同機到達的另一名旅客,并且大聲疾呼:“他是個詐騙分子,他騙了我三萬九千塊錢。”機場頓時秩序大亂,許多人上前圍觀,有人撥打了報警電話,民警將兩人帶往民警值班室,其中被抓的旅客就是王順美。由于發案地在南安市,所以,機場公安分局將王順美交給了南安市公安局處理。在南安市公安局,王順美交代了他參與詐騙的罪惡行徑。6月27日,他被南安市人民檢察院以涉嫌詐騙批準逮捕。

田春德,又名“趙子貴”,真名易密生,1970年8月20日出生,福建省安溪縣魁斗鎮鐘山村人,小學文化,17歲至22歲時在漳州、晉江等地當算命先生,22歲至28歲做機械產品促銷生意,1998年以來多次從事詐騙犯罪活動。先是通過郵購手機、家電等方式詐騙小額郵寄款近6萬元,而后貪心漸漲,與所謂的高經理(在逃)合伙,在西安市以同樣手段詐騙了內蒙古自治區額爾古納市胡某的購車款15.5萬元,按照25%的比例,分得贓款3.875萬元。

1999年末,易密生給湖北省興山縣某部門發出了一封商業信函。四川巴中市的喬連忠實際上也是通過信函與易密生聯系上的,他充當易密生詐騙活動的中介人,不過是想從中撈點“油水”,并非犯罪團伙成員。2000年年初,興山縣的林曉文與他多次進行聯系,并于4月份到廈門看車,易密生安排王順美接洽。6月3日,王順美前往宜昌驗資,并且安排同伙王金樹、李東雄住進附近的陽光大酒店409號房,在林和出納李美山取款時偷看了密碼,而后以假“李美山”的身份證分別在宜昌市工商銀行鐵路壩儲蓄所和三峽辦事處分別取款4.5萬元,在工商銀行中心辦事處取款10萬元,在鐵路壩支行金三角儲蓄所取款4萬元,共計23萬元整。

作案成功后,三人租了一輛出租汽車逃往張家界,然后乘飛機經廈門回安溪,按照20%的比例,王順美分給易密生贓款4.6萬元。

從一個算命先生到“鉤鳥大王”,易密生利用的就是人們意識中的貪圖便宜的弱點,用低價走私汽車、電器、手機、香煙等為誘餌,以子虛烏有的所謂臺灣清騎集團、金泰集團、部隊企業等招牌模糊人們的視線,打消人們的戒備心理,引誘客戶上鉤,然后要求客戶異地存款,以驗資為由,在客戶取款時安排“馬仔”偷看竊取密碼,而后取走購物款,實施詐騙的罪惡目的。

易密生一伙“機關算盡太聰明”,卻又“聰明反被聰明誤”。再狡猾的狐貍,也逃不過有著獵人一般智慧的刑警的追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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