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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于“二十八個半布爾什維克”問題

2001-04-29 00:00:00楊尚昆
百年潮 2001年8期

關于“二十八個半布爾什維克”問題,長期以來黨內外有多種說法,楊尚昆同志是最了解這一問題的主要當事人之一,《楊尚昆回憶錄》(近期將由中央文獻出版社發行)對此有較詳細的敘述。我們從該書第二章和第十章中選取了有關部分,以饗讀者。

1926年5月下旬,我和鄒進賢等到達上海。當時,上海工人正在準備發動第一次武裝起義,黨組織指派我去參加訓練工人自衛隊的工作。這次起義,因為我們幼稚而沒有成功。在上海工人準備第二次武裝起義的前夕,黨組織通知我到莫斯科中山大學去學習。我們搭乘蘇聯貨輪從上海出發到海參崴;再從海參崴乘火車到莫斯科走了半個月,到達目的地時已是1926年底。

政治風波激蕩下的中山大學

當時,莫斯科培訓中國革命干部的學校主要有兩所:一所是東方大學,全稱是東方勞動者共產主義大學,是1921年4月列寧為東方各國發展民族和殖民地培養干部而創辦的,實際是黨校。劉少奇、任弼時、羅亦農、王一飛等是該校第一批學員,瞿秋白曾在那里當翻譯,他們回國后是推動大革命運動的重要骨干力量。另一所是中山大學,是國共兩黨合作的“密月”時期創立的。1925年10月,為了紀念國民黨已故領袖孫中山(字逸仙)、培養國民革命干部,俄國顧問鮑羅廷和國民黨中央商議創辦的,定名為中國勞動者孫中山大學,通常稱為中山大學或孫逸仙大學。它名義上由中蘇雙方共管,實際上由蘇方管理,校長是拉狄克。國民黨派了邵力子為中山大學理事,常駐在莫斯科。同年秋,國內開始選派學員。學員來自三方面:一部分從廣州政府活動區域選派,包括國民黨中央要人的子弟,黃埔軍校和湘、滇軍校的學生,如蔣介石的兒子蔣經國,汪精衛的內侄陳春圃,葉楚傖之子葉南,李宗仁的弟弟李宗義和他的妻弟韋永成等,還有后來蔣介石“十三太保”中的康澤、賀衷寒、鄭介民,黃埔一期畢業生鄧文儀等,他們是“標準”的國民黨員,也有少數共產黨員,如黃埔軍校畢業生左權。一部分是通過旅歐的中國共產黨和共青團支部選送的,如鄧希賢(小平)、傅鐘、任卓宣等,這兩部分學員是公開成行的,1925年底或1926年初就到達學校。我們是從軍閥統治區的上海、北京、天津等地選送的,大多數是共產黨員和共青團員,是秘密成行的,最早的如王明(陳紹禹)、張聞天、沈澤民等在1925年11月到達,還有伍修權、烏蘭夫、俞秀松、孫冶方(原名薛萼果)和于右任的女兒于芝秀等,博古(秦邦憲)、李伯釗和我在1926年末先后到校。這從學生證的編號上也反映出來,鄧小平是233號,李伯釗是394號,我是453號;我到校時,鄧小平已奉命回國了。在這批學長中,張聞天是我和李伯釗在重慶時就認識的。他1924年從美國留學回國后,曾在川東師范和女二師任教,李伯釗就是他的學生。在女二師,張聞天教她們英文課,還組織她們參加“平民學社”。他還和我四哥楊公常有來往,所以,我一到莫斯科,他便來看我。到1927年為止,全校500多個學員中國民黨員約占一半,共產黨員和共青團員合占一半,但共產黨員都加入國民黨,具有雙重身分。

中山大學坐落在莫斯科河西的沃爾洪卡大街16號,是一幢四層的樓房,里面有教室、辦公室、圖書館和餐廳,據說革命前是俄國一位貴族的府邸,屋宇寬敞豪華,大廳里浮雕精致,吊燈堂皇。樓前一片樹木,間有排球場地。樓后的籃球場上,我們到達時,潑水成為冰場,許多學員在溜冰。早期的學生就住在這座樓里。后來學生增加了,樓里已容納不下。到我們去的時候,學生上課是一個地方,住的是另一個地方,那里像大禮堂一樣,一排排床,

房子還整潔,但沒有單間房,廁所是公共的。已經結婚的夫妻,就用鐵絲拉起白布,劃出一塊來。學員的生活待遇很好,衣食住行都由學校供給,每周還有兩次晚餐改善伙食,星期六有蛋炒飯、火腿腸、雞蛋,每月津貼25盧布,一般用于買煙酒和吃中餐。來莫斯科的途中,我發現車站上很少能買到白面包,紅軍戰士有的用皮條纏在腳上代替靴子,而對我們來自友好國家的學生如此優待,使我們很為蘇聯當局的國際主義精神感動。

入學的第一年,我集中精力學俄語,沒有選其他課程。幽靜的中山大學校園并不是世外桃源,它同中國的革命進程和聯共內部的斗爭密切地聯系著。這一年內震撼人心的事件接連不斷,激蕩著每個學員的心:

第一,是3月21日上海工人起義成功,中大的同學欣喜若狂,《真理報》發表題為《上海勝利的世界歷史性意義》的社論,預言“光復上海是使中國向左轉的推動因素”,“增強”了中國無產階級“執政的希望”。4個多月前,我參加上海工人起義“第一幕”的情景記憶猶新,如今,勝利的旗幟插上了遠東的第一大城市的上空,真是使我喜出望外。這天下午,我走在以中大學員為先導的游行隊伍中,和莫斯科市民共享勝利的喜悅。但是,歡呼勝利的余音未落,消息傳來,四川軍閥劉湘在重慶制造“三三一”慘案,屠殺革命群眾,殺害中共重慶地委書記、我的四哥楊暗公,使我陷入失去親人的巨大悲痛。半個月后,蔣介石公開背叛國民革命,發動了四一二反共政變,在上海大規模屠殺革命群眾。中大的學員仿佛遭遇一場大地震。當晚,全體師生集會,以“中山大學全體國民黨員和共產黨員”的名義,致電武漢政府,要求懲辦革命的叛徒。蔣經國也當場聲明要同反革命的父親“劃清政治界限”整個3月,《真理報》一直在說“蔣介石不得不服從群眾的革命意志”,為什么會發生如此突然的事變?校園里,學員們提出了許多問題。當時,莫斯科還沒有中共代表團,大家要求聯共中央給予解答。

5月13日,斯大林來到中山大學,向學員們講了10個問題。這是我第一次見到這位偉人。斯大林強調:“國民黨是反帝國主義的政黨,正像中國革命是反帝國主義的革命一樣。”他稱“四一二”反革命政變后的寧漢分裂“事實上使國民黨洗去了污點,把國民黨的核心向左推移。”他要學員們相信武漢的國民黨“沒有右派”,“是中國勞動群眾反帝國主義斗爭的中心。”斯大林的談話沒有驅散中大學員的疑團,因為在蔣介石發動政變前一周,4月5日,斯大林還在說“沒有必要去驅除國民黨右派,蔣介石是服從紀律的。”顯然,他低估了蔣介石的反動性。

第二件事是汪精衛“分共”。7月15日,被斯大林稱為已經“洗去了污點”、“向左推移”的武漢政府在汪精衛的主持下公開“分共”,從此寧漢合流,轟轟烈烈的大革命運動失敗了。在這個事件發生后,7月28日,斯大林在《真理報》發表的《時事問題簡評》中說:武漢政府時期,“無產階級的領導權開始由愿望變成事實”,“共產國際的領導是完全正確”;導致大革命失敗的原因是“中國共產黨不善于利用這一時期的一切可能”,“中國共產黨中央委員會在這一時期犯了一系列的極大的錯誤。”在這里,斯大林沒有作一點自我批評。

列寧去世后,斯大林和托洛茨基之間的意見分歧由來已久。這時,托洛茨基利用這一重大事件,和季諾維也夫聯名上書聯共(布)中央,批評斯大林在指導中國革命上推行了一條錯誤路線。他相當厲害,不但出版刊物,還在工會大廈公開演講,賣票讓人去聽。我還聽過他一次演講,那時我的俄文程度很低,還聽不懂他的講演內容,只是慕名而去,想看看托洛茨基是怎么一個人。見到他披頭散發,很有點“浪漫派”的色彩。他的講演很有煽動性。中大許多同學本來情緒就很浮躁,聽了講演,又不了解聯共內部的斗爭情況,以為托洛茨基有道理,中大的第一任校長拉狄克,是僅次于李卜克內西和盧森堡的德國工人運動領袖,他是中國問題專家,在校內講授《中國革命運動史》,口才很好,上課時座無虛席,但是,他支持托洛茨基。斯大林在向中大學生談話時,10個問題中有兩個是指名批評拉狄克的,所以斯大林談話后不久,拉狄克被撤銷了校長職務。

第三件事是十月革命節的游行事件。斯大林和托洛茨基的斗爭加劇后,中大的學員思想很混亂,暗中分成幾坨,有的人擁護斯大林和共產國際,有的人贊成托洛茨基。贊成托洛茨基的人,有些是因為對共產國際不滿。這就卷入了聯共黨內的斗爭。10月3日,聯共中央將托洛茨基開除出中央委員會。11月7日,是十月革命10周年紀念日,紅場照例要舉行大游行。中山大學的游行隊伍經過主席臺時,有的人公然打出擁護托洛茨基的橫幅,這是蘇俄籍教員中一部分托派分子干的。而中國留學生經過檢閱臺時,竟然也有少數人喊出擁護托洛茨基的口號。這件事使斯大林非常吃驚。節日過后,托洛茨基被開除出黨。12月,聯共(布)黨代大會以后,宣布托派為反蘇維埃集團,中山大學也奉命徹查托派分子。從此,中山大學面臨著一場大動蕩的局面。

初到黨校的頭一年,接二連三的政治風波使我感情上經歷了大起大落,由上海起義勝利的熱烈興奮,到痛失兄長的悲憤,進而到大革命失敗后的痛苦。我入黨以后,沒有做過多少實際工作,理論根底又很淺,對復雜的政治斗爭感到有些困惑,但我記著四哥臨別時的叮囑:聽黨的話。我相信斯大林不會錯,共產國際不會錯。那時,有不少同學也是這樣想的。

分化和改組

拉狄克被撤銷校長職務后,聯共中央任命教務長阿古爾為代理校長。阿古爾同學校支部局書記謝德尼可夫之間本來就有矛盾,他代理校長后,重用留學生中資格比較老的周達文、董亦湘和俞秀松等,被稱為“洋務派”。俞秀松是上海共產主義小組成員,社會主義青年團的創始人。董亦湘是上海大學的教員。同阿古爾對立的謝德尼可夫則拉攏張聞天和沈澤民等,被稱為“支部局派”,彼此矛盾激化,6月,在學校總結工作的會上,兩派互相攻擊各不相讓,爭吵了7天。但多數同學包括我在內,對這些不感興趣,因此被稱為“第三勢力”。

8月,副校長米夫和王明從中國回到莫斯科。米夫這時才27歲,資歷很淺,十月革命后在紅軍的一個團里做過政治工作,1921年畢業于斯維爾德洛夫共產主義大學,中山大學一成立,他就擔任副校長,并且同共產國際東方部一起研究中國問題,被看作是中國問題專家。1926年,他參加共產國際代表團到上海考察。第二年春,他又率聯共(布)宣傳團再次來華,先后到上海、廣州、武漢等地訪問。“四一二”事變后,他還參加了在武漢召開的黨的五大,向中國的黨團積極分子說:要擁護武漢政府,走非資本主義道路。米夫兩度來華,都選王明做翻譯。王明入學比我們早,俄語好,又能說會道,是學生公社的主席,深得米夫器重。在武漢期間,王明在《向導》上發表了兩篇文章,唱的是米夫的調子。米夫便向陳獨秀推薦王明主持中共中央的宣傳工作,陳獨秀沒有接受,只安排他做黨刊編輯。王明隨米夫回校后,在群眾面前夸夸其談。周達文、俞秀松等瞧不起他,認為王明沒有什么實際工作經驗,就是亂吹。王明向米夫獻策:掌握“第三勢力“,聯合支部局派,打擊教務派。結果,支部局派取得勝利,米夫升為中山大學校長,不久,又任共產國際東方部副部長。從此,王明成為米夫的心腹,他拉住張聞天、沈澤民等一起,受到共產國際的賞識。博古和我是同班同學,當時還沒有機會和他們接近。算不上核心人物。

中國大革命失敗和聯共黨內反駁托派斗爭的展開,引起了中大學生政治上的很大分化。

1927年底,已經公開反蘇的國民黨中央聲明,“取締”中山大學,同它斷絕一切關系。這樣,很大一批標準的國民黨員被遣送回國,如康澤、賀衷寒、陳春圃等,這批人后來大部分成為蔣介石手下堅決反共的分子,陳春圃抗戰時還當了汪偽政府行政院秘書長;許多國民黨要人的子弟也回國了,但是蔣經國沒有走,他已當眾宣布同蔣介石“劃清界線”,被送到列寧格勒的紅軍政治學院深造;也有一些人被送到西伯利亞勞動改造。

中山大學的性質和體制也起了變化:名稱改為中國勞動者共產主義大學,培訓對象是共產黨員和共青團員,從領導關系來說聯共中央、共產國際東方部都可以管,黨組織歸學校所在的莫斯科區委領導。按道理講,為中國共產黨培訓干部的學校,中共中央應該有代表參與領導,事實上并不如此,學校領導機構中沒有中共的代表,只有一名學生代表當副校長,先是蘇州的工人王保禮,后來是王明推薦的李竹聲,實際上是有職無權的“擺設”。學校的課程設置、教學內容、學員的鑒定分配等權限都集中在米夫手中,米夫又通過王明在學生中串聯活動。他的打算是培養一批服從他、能夠貫徹共產國際東方部路線的干部。黨的六大以后,成立了以瞿秋白為首的中共駐共產國際代表團,但它卻無權過問中大的事。

這時,學校又接納了一大批從國內撤退出來的同志。他們有的是省委領導干部和工農暴動中的軍事領袖,有的是做上層工作的頭面人物,還有大批基層骨干,特別是上海、武漢等城市的工人。這些同志經歷不同,文化理論水平差別很大,學校因此采取了一系列措施:

一是成立特別班。學員有:曾任國民黨中央常委兼秘書長和南昌起義時革命委員會秘書長的吳玉章,曾任國民革命軍第六軍黨代表的林祖涵(伯渠),中共一大代表董必武和何叔衡,廣州起義重要領導人葉劍英,中共湖南省委書記夏曦,曾任湖南省教育廳長的方維夏,老教育家徐特立,以及王觀瀾、江浩、錢亦石、錢家潭、李文宜等。他們主要是學習俄語和馬克思列寧主義,總結中國大革命失敗的經驗教訓。

二是工人預備班。他們主要是補習文化,學俄語和政治常識。其中李劍如是上海的工人領袖,余篤三是武漢的工人領袖。這個班由張聞天和博古任指導員。

軍事干部分散在好幾個學校。在莫斯科的列弗多沃區,就有幾攤子:高級軍事學院,即伏龍芝軍事學院,是蘇聯的最高軍事學府,劉伯承在那里,還有于右任的女婿屈武、左權、李必庭和另外兩個記不起名字的同志,共6人,所以,劉伯承開玩笑說是馬牛羊雞犬豕。后來其中有兩人回國后在暴動時犧牲了。最大的一攤是高級步兵學校,有100多人,伍修權在那里當翻譯。炮兵學校,有朱瑞、郭化若、王長禮等在那里。每個學校都有留學生支部,高級步校的支部書記是唐成印,長征時犧牲了;炮校的支部書記是朱瑞。在外地的還有少量的學員,常乾坤等在基輔的飛行學校,常是馮玉祥派去的,后來是新中國最早的空軍副司令員。列寧格勒的軍政學院,是專門培養營團以上軍官的,待遇很高,除蔣經國外,蕭勁光、李卓然、曾涌泉等也轉到那里學習。學軍事的人,有些是大革命失敗前就選派去的。

東方大學還有10來個人,我認識四川的羅世文,通過他認識了烏蘭夫和趙毅敏等。那時我年輕,有空就這里轉轉,那里轉轉,認識很多人。

當大革命失敗時,中國共產黨還沒有立刻建立起鞏固的農村根據地,在蔣介石和汪精衛的屠殺政策下,蘇聯辦的這些學校,幫助我們黨保存了一大批在國內難以立足的干部,并且幫助他們比較系統地學習馬克思列寧主義基本理論,這是我們永遠銘記在心的!

1928年夏,我到蘇聯已經一年半了,俄文程度有了提高,可以選讀一些馬克思列寧主義、西方革命史、社會發展史等課程,像這樣比較系統的理論學習,從我來說,以前還沒有過,對幫助我確立共產主義信念、提高理論水平是起了作用的。這時,學校把我編入翻譯班,準備當翻譯。不久,我就擔任特別班的譯員。特別班的同志,都已年近半百,在大革命中擔任過一定的領導工作,我是晚輩。在重慶時,我是吳老的“交通員”,這時在莫斯科相遇,感到特別親切,所以常去看他,幫他們買點東西。徐老的牙齒缺了,學俄語時“噗—噗—噗”地讀不準,但他學習很認真。吳老還利用這個機會研究土地問題和文字改革。劉伯承的宿舍在7層樓上,他眼睛不好,腿又不好,星期天電梯停開,他下樓不方便,我便給他買一些罐頭食品送去。中山大學的食堂改善生活時,我常打電話給他,請他來打“牙祭”,他就來了,吃雞蛋炒飯,還有一點香腸,這在當時的莫斯科是稀有食品。因為伯承的關系,我和屈武、左權等也認識了。

王明教條宗派的形成

經過分化和改組,中大的學員基本上有兩部分人:一部分是大革命失敗以前進校的知識分子,有的是留校的畢業生。他們俄語比較好,不但在黨校里占有重要的地位,有的任副校長,有的是支部局委員,有的還是共產國際東方部和校內中國問題研究所的實習生或研究生。王明是米夫的翻譯,黨的六大期間又擔任大會的翻譯,斯大林和中國領導人談話時也由他口譯。張聞天和博古先后擔任過向忠發的翻譯。我是翻譯班的,又擔任特別班的口譯。人們稱我們為“翻譯派”,對領導比較靠近。另一部分人是大革命失敗后從國內來到莫斯科入校的。他們中不少是老干部,是大革命斗爭中的骨干,被稱為“實際派”。

這兩部分人經歷不同,心態也不同。

“翻譯派”自稱“新知識分子”,許多人自命不凡,看不起國內的領導人,認為他們不懂理論,認為“實際派”沒有執行共產國際的路線,把中國革命搞垮了。王明更是如此,他瞧不起原來的領導人,譏諷他們不知道怎么革命,甚至罵他們是“罪人”。參加六大的翻譯工作后,他到處散布說:斯大林講革命形勢的高潮和低潮問題,中國黨的領導人都聽不懂,斯大林只好在紙上畫。他就吹這些牛,好像只有他懂,中國革命要靠他這樣的知識分子。回想中國黨內占主導地位的“左”的思想,它的根源很大程度上來自共產國際的東方部。

所謂“實際派”,他們對大革命的失敗既不甘心,又有埋怨情緒。有的責備領導無能;有的認為共產國際代表羅易和鮑羅廷有嚴重責任,甚至責怪共產國際和斯大林。王明和米夫盛氣凌人地指責這些同志是“右派”、“工人反動派”、“共青團先鋒派”和“教務派的殘余”等等,帽子滿天飛。后來,凡是對支部局有不滿的,一律被列為搞“第二條路線”,將反托派反“第二條路線”的斗爭結合在一起,捕風捉影地鬧出一個“江浙同鄉會”事件,把聯共黨內同反對派的斗爭搬到中大來。

“江浙同鄉會”是王明為了排除異己而捏造出來的。中大的江浙籍同學,出于同鄉情誼,常在一起吃中國餐。一次,在東方大學當翻譯的孫冶方,約請董亦湘、俞秀松等老鄉在家里聚餐,有人開玩笑說:他們是開江浙同鄉會。無獨有偶,蔣經國轉到列寧格勒的軍政學院后,月津貼增加了,俞秀松、董亦湘等老鄉寫信要他作點“貢獻”,戲稱“繳會費”。事情傳到中大的支部局,王明便誣陷這是一個秘密的政治派別組織,不但莫斯科有,列寧格勒也有,頭頭是原教務派的俞秀松、董亦湘、周達文,重要成員有蔣經國、左權、朱務善等,而“工人反對派”是受“江浙同鄉會”指使的群眾。他企圖一石三鳥,這樣來打擊所謂的“第二條路線”聯盟。米夫請“格別烏”派人參加調查。結果,“只發現一些微不足道的證據”。王明不肯罷休。這時,中共中央派向忠發、李震瀛到莫斯科出席赤色職工國際第四屆代表大會。米夫和王明就請向忠發到中大來作報告。向忠發偏聽偏信,9月14日在大會上放炮,說“江浙同鄉會”是“反黨小組織”,要消滅小組織,領袖和中心人物要“予以嚴厲的制裁”,積極分子“應開除黨籍或留黨察看。”這一來,中大的江浙籍學員人人自危,他們向共產國際和中共中央代表團提出申訴,要求重新調查。代表團指定瞿秋白等處理這件事。這樣,王明控制的支部局同瞿秋白為首的中共代表團展開了一場調查和抵制調查的斗爭,這就是后來延安整風時博古所說的王明宗派“反對中國黨的第一戰”。

瞿秋白派中共代表團成員鄧中夏、余飛來中大查對事實,支部局拒絕合作。代表團經共產國際同意到“格別烏”機關查閱“江浙同鄉會”的調查材料,他們又以種種借口予以拒絕。出于無奈,代表團只好通過在中大學習的親屬,像瞿秋白的妻子楊之華、弟弟瞿景白、陸定一的妻子唐義貞和張國燾的妻子楊子烈等找人交談。支部局又說他們是拉幫結伙,想奪學校的領導權;他們和誰來往,講了什么,都有單子記著,甚至用竊聽等極不正派的手段。最后,瞿秋白向中共中央寫了報告,依據事實指出:被指控為同鄉會負責人的周達文是貴州人,“重要成員”的左權、朱務善是湖南人;而張聞天、沈澤民和博古等雖然是江浙人,卻和“同鄉會”的人觀點不同,可見不存在“江浙同鄉會”的組織;至于這些學員在一些問題上,確實對支部局有意見,但并不是派別活動。代表團要求王明等提供新的證據,王明等置之不理。國際監察委員會,聯共中央和中共代表團為此組成審查委員會。這時黨的六大已經閉幕,留在莫斯科處理未了事情的周恩來參加審查委員會,召集中大支部局負責人和被指控的董亦湘、孫冶方等進行對質,結論是:指控不實,不存在“江浙同鄉會”。周恩來在中大全體師生大會上宣布了這個正確結論。米夫和王明反中共代表團的“第一戰”輸了。為了報這“一箭之仇”,1929年暑假前,在10天的總結工作大會上,又發生了一場斗爭。

這時,我已是共產國際東方部的業余實習生,主要工作是看中國報刊,編寫成俄文的簡報,每周一次。在我之前去的是張聞天、沈澤民和博古等。這樣,我和他們的交往比較多了。我和博古是同班同學,關系最好,與王明間接一點。六大以后,張聞天和沈澤民到紅色教授學院深造去了,有時還來中大吃飯。我們沒有開過會,但都是支持支部局的,代表團的同志說我們驕傲自滿,是自封的布爾什維克。

總結工作的黨員大會是例行的,但這一次卻不尋常:第一,它是在聯共黨內正在開展反對托派和右派聯盟的緊張氣氛下召開的;第二,米夫和支部局想借這個時機同“第二條戰線聯盟”攤牌,所以特地請莫斯科區區委書記芬可夫斯基到場講話,共產國際遠東局也派人參加。在這樣的狀況下,瞿秋白沒有應邀出席,而派張國燾到會作代表。王明已在3月間回國,但他和米夫長期以來對中共代表團散布的流言蜚語,卻早在群眾中煽起了對立情緒。我和博古擔任這次大會的翻譯。

會議開始后,區委書記在講話中全力維護支部局,說它的政治路線是正確的,對“第二條路線聯盟”進行批評。李劍如和余篤三氣憤不過,很不理智地當場起來抵制,會場秩序混亂,不但打斷了區委書記的講話,還不讓博古和我翻譯下去,張聞天也遭到大家的反對,沈澤民幾乎被趕出會場。共產國際的索里茨,在大會的第八天講話,他嚴厲批評李劍如等:你們在這里,在莫斯科,無論說得多么好聽,都不能完全說明你們是好樣的。你們必須在中國,在流血斗爭中,用自己的實際行動,才能證明你們是真正好樣的。不是這里,而是那里!

大會對支部局的工作辯論了10天,最后只好付諸表決。李劍如等的魯蠻行動,既激怒了共產國際監委會,又失去了許多群眾的同情,但即使這樣,多數黨員寧肯采取中立,也不愿支持支部局。擁護支部局的只有90票,仍占少數。會后,聯共中央派人調查,因為米夫和王明排除異己的活動是打著反托派和反右傾的旗號進行的,所以調查報告雖然對支部局日常工作中的許多缺點作了批評,在政治路線上仍給予肯定。這次斗爭,表面上是支部局勝利了。暑假后,米夫卻去職,由原莫斯科大學的校長威格爾接任中山大學校長。

清黨運動

我們在達那英卡海濱度過暑假后,回到中大,學校的清黨運動就開始了。

米夫離開了學校,但共產國際東方部仍然管理著中大。10月,支部局調整組織,博古轉到中國問題研究所去了,我可能因為人緣比較好,被選為支部局委員。從1929年10月到1930年底,我不讀書了,主要搞社會工作。當時,支部局成員正職都是蘇聯人,書記蘇聯人托景是米夫派,操縱一切。組織部長是貝爾欽,副部長王云程、朱阿銀,宣傳部長希季欽,夏曦和我是副部長。我分工安排上黨課,請教師,辦支部局的墻報。王明走后,張聞天和博古也不在支部局了,但是這條線還在,張聞天和博古同米夫主持的東方部有直接聯系。延安整風時,博古說:我雖然不在支部局,但不在其位,必謀其政,主要是通過寫文章,當翻譯。張聞天主要是在思想理論方面支持米夫和瞿秋白等論戰。

領導中大清黨運動的三人委員會是共產國際和聯共中央派人組成的,主任委員柏烈仁是1905年入黨的老布爾什維克,曾任紅軍總參謀部情報部長。另外兩位,一位是監察委員,一位是曾任共產國際駐中國代表的維經斯基。區委的俄國人和支部局的委員都沒有參加清黨委員會,在非常緊張的氣氛中,柏烈仁講話的矛頭針對著中共代表團負責人瞿秋白,指責他政治上犯過“左”傾盲動主義錯誤、富農路線,在中大學生中培植派別勢力。這在學生中造成一種空氣,凡是過去不支持支部局而和中共代表團接近的,都將受到追究,他們因此憤憤不平。瞿秋白弟弟景白一氣之下,把聯共的預備黨員證書交還支部局。第二天,他失蹤了。

1930年5月,米夫向以瞿秋白為首的中共駐共產國際代表團宣讀了共產國際執委會政治委員會作出的決議案,聲稱:李劍如、余篤三已“走到實際上與托派聯盟的道路”,中共代表團須擔負“部分責任”,“中共代表團的多數(瞿秋白、鄧中夏、余飛)領導了李劍如、余篤三派的活動”,政治委員會“以堅決的態度譴責中共代表團”,“并請中央以必要限度刷新代表團的成分”。這是對瞿秋白等三人下逐客令。他們被迫來中大作檢討。為什么決議案沒有點其他兩位代表團成員張國燾和王若飛的名呢?原來,張國燾向米夫低頭了,他在《申明書》中誣陷瞿秋白“拉幫結派”,甚至把駐少共國際的代表陸定一也拉在一起,說他們都是反共產國際的。張國燾搞了這一手,共產國際就信任他了。王若飛那時被誣為有“托派嫌疑”,正在列寧學院受“清黨”的考驗。后來,共產國際要中共代表團統統回國。

清黨的第二階段是停課搞人人過關。由柏烈仁坐鎮,中國學生逐個地在大會上“過篩子”,從個人歷史講到現實斗爭中的立場,不會俄文的有人翻譯。講完后,臺下200多黨員都可以向你提意見,揭發,追問,和“文化大革命”中“造反派”的斗爭會差不多,只是沒有彎腰、低頭和“噴氣式”,直到沒有人提意見了,就算Pass。提意見和通過的關鍵,是看你是不是緊靠學校支部局。緊靠的,就保護你過關;半靠的,特別是不靠的,就揪住不放,進行所謂“殘酷斗爭,無情打擊”。我是擁護支部局的,清黨委員會對我的結論是:出身不好,但基本立場正確,派回國內做實際工作。清團的工作和清黨同時進行,如法炮制。結果,全校有百分之五六十的學員被扣上托派、托派嫌疑分子、階級異己分子、右派等政治帽子,有的開除黨團籍,有的送到工廠農村勞動改造,還逮捕了30多名“主要分子”。瞿秋白的愛人楊之華被送到工廠勞改,陸定一的愛人唐義貞、沈澤民的侄女沈蓮春、我的愛人李伯釗都被開除團籍。這些“結論”,成為王明上臺后推行宗派主義干部路線的重要依據。

李伯釗為什么被開除團籍呢?她4歲喪父,靠母親撫養長大,8歲進小學,13歲考入四川省立女子師范,第二年加入共產主義青年團,五卅運動中被開除學籍,從此離開四川到上海,參加革命。因為她的父親曾經在四川山區的一個小縣里做過一任縣官,所以她被劃為“階級異己分子”,又因為她在黨校內開展文娛活動時,接觸的同學很廣泛,又說她同托派有“聯系”。她感到無奈。我和伯釗新婚不久,她就受到這樣無端的政治打擊,按當時的風尚,我應該同她離婚,“劃清界限”喲!但我沒有。你開除她的團籍,反正我相信這個人。開除團籍后,伯釗先到莫斯科五金廠學車工;不久,轉到紅十月紡織廠。1930年夏,周恩來來到莫斯科,任務之一是處理中共代表團在解決中大問題上同共產國際產生的分歧。他到中大來向留學生作報告,并且建議:在各工廠勞動的女同志可改去紅軍醫院,學習護理技術后回國工作。伯釗等100多人便轉到紅軍醫院。一個月后,她請求回國,到蘇維埃區工作。我倆的想法不謀而合,只是中大的清黨正進入對學員的鑒定階段,我被留下來繼續做翻譯工作。我們只好暫時分手。1930年底,她背著“階級異己分子”和“托派嫌疑”的政治包袱離開莫斯科,直到1936年紅軍長征結束,她才被吸收入黨。每當說起這段經歷來,她總是很難受!

中大停課清黨,先后鬧了100多天。1930年秋,清黨結束。中大宣布停辦。瞿秋白等隨恩來同志回國。這以后,中共中央便沒有駐共產國際的代表團。直到1931年9月,才恢復由王明負責的中共代表團。

旅莫歲月的反思

我在莫斯科4年。開頭的一年半,真正在中山大學坐下來學習,懂得了馬列主義,堅定了共產主義的信念,也受到教條主義的影響。從1928年下半年到中大停辦的兩年間,校內斗爭迭起,秩序混亂,我有相當一部分時間在做社會工作,包括當翻譯。

60多年后,回顧這段歷史,我有以下幾點想法:

第一, 關于中山大學的辦學方針。

中山大學辦了5年,學員先后有1200多人。前3年是國共合作時期,國共兩黨(包括共青團)選派的學員各占一半;后兩年,國共分裂,由統一戰線性質的學校轉化成為共產黨的干部學校。總的說,學員中的共產黨員和共青團員共約占三分之二。他們在學校中學習馬克思列寧主義的基本理論,接觸到社會主義社會的實際生活。開設的課程有馬克思主義哲學、政治經濟學、社會形態發展史、俄國革命運動史、列寧主義、俄文等。課余活動也很活躍,李伯釗就和陳微明(沙可夫)組織課余的文藝小組演出過合唱和話劇等。很多同志在回國后,成為獻身中國人民解放事業的革命家。不少人在戰場上、監獄中和刑場上,為人民事業流血捐軀。特別是大革命失敗后,在那種險惡的環境下,學校為中國革命保存了一批重要骨干,幫助他們學習馬克思列寧主義的基本理論。談到中山大學,應該采取分析的態度,對這一面應該有恰當評價。但是中大的辦學方針確實存在許多嚴重的問題。

一是脫離中國革命的實際。講馬列主義,而不強調應用,不聯系中國的國情;課程的設置,同中國革命的實際需要明顯地脫節;講革命經驗,言必稱蘇俄,就是以城市暴動為中心的模式。特別是國共分裂后,中國由國民革命轉入土地革命,革命的對象、動力、道路、策略都起了變化,但是,學員連中共八七會議的精神,朱毛紅軍上井岡山開展游擊戰爭等重大事件都不清楚。學員在學習后回國從事實際工作就遇到許多困難,并且容易形成脫離實際的教條主義傾向。

二是學校的領導把中國共產黨排除在外。中山大學前期還有國民黨的代表,說是共同管理,后期卻沒有中共中央的代表參與管理。黨的六大后,駐共產國際的中共代表團成立,負責人瞿秋白是政治局委員,但是,米夫不允許他過問中大的事,即使是受中共中央委托的,米夫也認為是向中大“爭奪領導權”。后期并將中共旅莫支部撤銷,黨員一律編入聯共支部,降為預備黨員,受莫斯科區委領導,連中共一大代表董必武和何叔衡也不例外。學員結業時的政治鑒定、工作分配,一概不許中共代表團插手,使中共黨員和共青團員在學習期間同中國黨中斷了聯系,而日常組織生活又完全卷入蘇聯內部的政治斗爭。米夫實際上是企圖培訓一批政治上絕對聽從共產國際東方部和聯共的中共新領導人。

三是思想政治工作中的形而上學和組織上的培植宗派。在反對托洛茨基派的斗爭中,把所有渴望總結大革命的教訓、對斯大林諉過陳獨秀不滿的中國黨員一律給予打擊,甚至制造“江浙同鄉會”之類的假案,獨斷專行,排隊異己,搞殘酷斗爭,無情打擊。最后,竟遷怒中共代表團。教條主義宗派就是在這樣的背景下,由米夫和王明培植起來的。當然,抵制教條宗派的學員,由于政治水平和素質不同,確有感情用事甚至某些不理智的舉動,但矛盾的主導方面,無疑是在掌握學校領導權、培植宗派的米夫和王明。

盡管共產國際和聯共中央在中山大學的辦學方針上,存在這樣那樣的問題,這里也都有歷史局限性的問題。我們不可能要求他們對復雜曲折的中國革命,有系統的現成的經驗,把馬克思列寧主義和中國革命的實際相結合,使之中國化,仍要靠中國人自己通過革命實踐來解決。

第二,所謂“二十八個半布爾什維克”問題,這是一個事實問題,不是理論問題。半個多世紀以來,有關當事人和黨史界一直有爭論。1980年,中共中央黨史資料征集委員會曾邀請19位當年中大的學員開過一次調查會,會上達成的共識是:“二十八個半布爾什維克”的說法,不能準確反映王明教條宗派的形成、發展和分化的實際情況,也不能說明它的性質和危害,建議今后不要再使用“二十八個半布爾什維克”這個專用名詞。我是出席會議的成員之一,同意這個建議。具體地說,當時確有以王明為核心的教條宗派,主要是指一部分靠近中大支部局的黨員,在政治立場和思想情緒上比較一致,但是,并沒有什么固定的成員。所謂“二十八個半布爾什維克”,只是別人對他們的一種籠統的說法,所指的人也不盡相同,誰也沒有列出過一個確定的名單來。有人說:1929年夏,在支部局召開的總結大會上,最后表決時只有28名黨員擁護支部局,因此得名。這根本不是事實。那次黨員大會上的表決,支持支部局的共有90票,另外還有30票是蘇聯人,但仍居少數。以吳玉章為例,他本來對支部局工作“有許多意見”,后來支部局夏曦告訴他說:現在有人要利用工作中的缺點來反黨。并向吳老提示:我們首先要說支部局的路線是正確的,然后批評工作中的缺點。吳老說:“有這樣一回事嗎?要反黨我就不贊成!”他在總結大會上的發言就持這個態度。但吳老決不是宗派分子。教條宗派的基礎是錯誤的政治立場和思想情緒,所以它是可以分化的。以后的歷史證明,王明的教條宗派經過多次分化,經延安整風分清路線后,這個宗派就不存在了。我認為“二十八個半布爾什維克”這個流傳很廣的說法不合事實,也不準確。應當說:確確實實有王明教條宗派,但并沒有什么“二十八個半布爾什維克”的組織。還有人說“二十八個半”布爾什維克中的“半個”是指一名共青團員,年紀很輕所以稱為“半個”。這更經不起推敲。因為參加10天總結大會的是黨員,團員不參加,更沒有表決權。

第三,米夫和王明在黨校中培植這個宗派是有政治野心的。米夫是想在中國黨內安插親信,王明則想借機在黨內奪取最高權力。1927年來武漢時,米夫就向陳獨秀推薦王明,沒有得逞。據周恩來說:六大選舉期間, 米夫在籌備選舉的委員會上說過,中國黨負責人理論上很弱,現在有些較強的同志如王明、沈澤民等,暗示可以提拔他們參加中央。當時沒有什么人理他。這就是后來中大學生中流傳米夫要提拔王明當中央委員的原因。延安整風時,張聞天也說過,王明在六大想活動一個位置,好回中國去。1931年1月,在黨的四中全會上,米夫一手操縱,將沒有實際工作經驗而在會前并非中央委員的王明,一步跨進政治局。足見米夫培植親信的苦心。但不能因此認為,凡是在中大支持支部局、受教條宗派影響的人都有政治野心。應當說,他們的動機是很復雜的,有的是出于對共產國際和聯共中央的信任,有的是限于組織紀律的約束,有的是政治上受蒙蔽,不可一概而論。但是,懷有政治野心、至死不服從真理的王明,將永遠遭受歷史的譴責。延安整風時期對王明教條宗派的清算

1941年5月,毛主席向在延安的高級干部作了《改造我們的學習》的報告,這是延安整風運動的開端。

整風的目的,是要在馬克思列寧主義的基礎上分清黨內的路線是非,克服思想上的主觀主義和組織上的宗派主義,為七大統一全黨認識作準備。

整風學習的內容豐富,而且不斷地深入。大家先從學習馬恩列斯的思想方法入手,進一步聯系中國革命的實際,研討黨的歷史經驗,重點放在剖析黨的六屆四中全會以來的政治路線上。中央成立了思想方法學習小組,毛主席和王稼祥任正副組長。那時,毛住在楊家嶺,和政治局的同志一起學習。平常就是讀書,看文件,也開小組會。在這段時間內,我確實讀了不少書,馬列的和毛主席的不必說,少奇同志的《論共產黨員的修養》,陳云的《怎樣做一個共產黨員》也是必讀的。

為了幫助大家學習黨史,毛主席化了很大力氣,編出一本“黨書”,就是《六大以來》。全書共280多萬字,匯集了從1928年到1941年間黨的重要文件和黨的領導人的重要言論和文章,共518篇。以前,我們在中山大學期間也讀過不少馬列的書,也學革命史,但教員引經據典地講的都是俄國的經驗、英國的經驗,我在那里4年,就沒有在課堂上聽說過毛澤東,也沒有聽說過農民運動,雖然知道中國人口中的百分之九十以上是農民,但認為它只是工人階級的同盟者,并不是革命的基本力量。出席黨的六大的代表到中山大學來作過報告,也沒有講毛澤東在井岡山這股革命力量,沒有指出它是將來的希望。所以大革命失敗后,在中山大學里一味責備是那些缺乏“理論”的老干部斷送了革命,王明還大肆吹噓中國革命非我們這些“新知識分子”不成。到這時,我們系統地讀了“黨書”,有一個鮮明的比較,才開始認識到什么是正確路線,什么是錯誤路線;什么是創造性的馬克思主義,什么是教條主義。“黨書”在延安整風中確實是發揮了巨大作用的犀利的思想武器。

全黨的普遍整風是1942年2月毛主席在黨校作《整頓黨風學風文風》(收入“毛選”時改題為《整頓黨的作風》)的演講后展開的。這以后,延安各機關、學校的干部學習中央規定的22個文件,發揚民主,檢查工作,整頓思想作風和工作作風。這時,高級干部的學習重點轉入總結黨的歷史經驗,剖析四中全會后以王明為代表的左傾教條主義路線。大家結合工作實際和思想實際,做筆記,寫心得,準備反省檢查。

5月下旬,政治局決定成立中央學習委員會(簡稱總學委),領導整風,毛主席為主任,康生為副主任管黨務。中央學習組的48名成員分為9個小組,我和任弼時、李富春、王若飛等6個人為第三小組,組長是任弼時。

那時候,康生很紅,擔任的職務很多,除了總學委會副主任外,還是中央社會部主任,情報工作這一塊在他手里。不久,延安各單位分成5個系統,指定專人管整風運動。中直系統的學委會主任是康生,李富春是副主任。黨政軍民學包括軍委和群眾團體的學習,康生都可以管。他表現得非常用心,又很勤快。各機關匯報情況,他親自做記錄,當時還沒有復印機,他墊著復寫紙在小本子上記,會后立刻把復寫件送給毛主席看。中直系統匯報時,他把鄧發和我拉到一起聽。總學委會討論時,他扮成一個“圣人”的角色。對王明的《為中共更加布爾什維克化而斗爭》小冊子,他裝作恍然大悟地說:“我花了兩天時間讀完了它,發現這是一個大騙局。”那時,毛主席很稱贊他,大家也覺得他不錯,認為他很有本事。

對黨的歷史、特別是黨在1931年初到1934年底的歷史,在討論中也有不同意見,主要是在三個問題上:一是六屆四中全會后在政治路線上有沒有錯誤?二是六大決議案是不是正確?三是抗日戰爭中應該以正規戰為主還是以游擊戰為主?此外,對土改、整軍、根據地性質等問題也有爭論。

在反省檢查的基礎上,我參加了1941年9月和1943年9月政治局兩次整風擴大會議,這是中央領導層整風中起著關鍵作用的兩次會議,許多重要問題在會上經過思想斗爭,取得了共識。

第一次九月會議在1941年,主要揭發和批判蘇維埃運動后期的“左”傾教條主義錯誤。當時,恩來同志在重慶,少奇同志和彭德懷分別在華中和華北前線,沒有出席。會上,洛甫和博古帶頭作了自我批評,會議對所謂“國際路線”的錯誤取得了共識,連王明也不能不表示:蘇維埃運動后期的錯誤,“毛主席說是路線問題,今天洛甫和博古的講話,我都同意。”但是,一涉及到抗戰初期王明在武漢工作中的嚴重右傾錯誤,他便以攻為守,指責毛澤東的《新民主主義論》和中央通過的《陜甘寧邊區施政綱領》“太左”,同斯大林的觀點不一致。這自然遭到同志們的批駁。從此,王明便稱病不出席會議,大家只好等待他的覺悟。

王明為什么那么傲慢?他說《八一宣言》是他起草的,民族統一戰線理論是他創造的。實際上這些都是從共產國際的季米特洛夫那里來的。他主張的“一切經過統一戰線”、“一切服從統一戰線”,事實上就是一切經過蔣介石,一切服從蔣介石,放棄獨立自主。有同志問我,如果王明老老實實認錯,事情的發展是否可能會不一樣。我認為王明根本不可能老老實實認錯,他自以為有后臺,有資本,頑固地堅持所謂“國際路線”,而把創造性的馬克思主義說成是離經叛道。到新中國成立后,他借治病的機會,跑到蘇聯,不再回來。還寫了一本小冊子叫《中共五十年》,和赫魯曉夫一起反共反華。

第二次九月會議,是在1943年召開的。那時提出來反對兩個宗派,一個是教條宗派,一個是經驗宗派。毛主席說:反掉這兩個東西,黨就統一了。教條宗派是頭,經驗宗派是腳,克服前者,后者再加馬列,事情就差不多了。

隨著整風學習的逐步深入,從各根據地又抽調許多干部回來參加。那時,留在根據地堅持的干部叫“咬牙干部”;回延安的叫“反攻干部”,也就是向日本侵略者大反攻作準備的意思。所以,參加第二次九月會議的人比第一次要多。這次會議劉少奇、周恩來和彭德懷都出席了。除中央政治局委員外,經常列席的還有李富春、彭真、王若飛、陳伯達、胡喬木和我。王明依然稱病不參加,對他的批評是背對背的。

會議的氣氛相當緊張。一方面,從大家揭發的事實來看,“左”傾教條主義對革命的危害確實十分嚴重,而王明的態度又令人十分氣憤。另一方面,不可否認的,會上也出現了“左”的偏激情緒,有人把教條宗派說成是反革命集團,說王明是特務,讓他講怎樣出賣黨的利益。也有人向毛主席提出:教條宗派面目已經統統暴露了,現在的問題就在經驗宗派,它的危害也很大。康生甚至煽風點火,攻擊武漢長江局的機關報《新華日報》“完全成為國民黨的報紙,有許多反共言論。”他還企圖把矛頭轉向在長江局工作過的周恩來和葉劍英等同志,要公開批判周恩來。這個時候,毛主席阻止了。他說:周恩來同志自大革命以來做過很多好事,八一南昌起義是周恩來等同志打響的第一炮。這個阻止很重要。如果延安整風中在“搶救運動”以外,再來一個反周,那就很危險。

對教條宗派,毛主席公正地說:教條主義還是革命的,不過是搬教條就是了。他們同我們有三點相同的地方:第一,要打倒帝國主義;第二,反對蔣介石;第三,主張分田地給農民。他不提這個,有教條主義錯誤的下不了臺呀!其實很多同志那時也不過跟著走就是了。在關鍵時刻,毛主席這么一說,有利于抵制那股“左”的情緒。

毛主席還說:黨內的宗派主義,也可以說沒有組織系統,但有共同的思想方法和政治綱領。對教條宗派來說,主觀主義、教條主義是它的思想方法,它的政治綱領就體現在中國革命的性質、任務、動力和處理階級關系等一系列“左”的政策和策略上。我是中山大學后期支部局的委員之一,被列入所謂的“二十八個半布爾什維克”。整風對我來說確實有很大收獲,那是從來沒有經歷過的。大家對我的批評,有些話也很厲害,那沒有什么,又沒有給處分,治病救人嘛!后來,在黨的七大的大會發言中,我對自己的錯誤作了鄭重的自我批評。擔任支部局委員期間,中山大學進行了“清黨”,這是按聯共(布)的辦法進行的,支部局書記是蘇聯人,清黨委員會的3名委員都是蘇軍參謀部派來的,在他們的主持下,以宗派的標準給每個黨員做了政治鑒定。凡是同支部局靠攏的,就是好同志,不靠攏或半靠攏的,就是右傾機會主義分子或右傾調和分子。戴上這些政治帽子的人,回國以后,即使表現很好,常常也一直不受組織的信任。左權曾在伏龍芝軍事大學學習,清黨時被扣上“托派”的帽子。他心里很不平,向我說過,想請黨中央給他平反。這使我認識到這件事的嚴重政治后果。清黨時,博古已經回國了,洛甫到紅色教授學院深造去了,中山大學支部局委員中有4名中國學員,兩位已經犧牲,另一個叛變了,因此我有責任向黨說清楚。我在大會發言中說:在這個問題上,博古也好,洛甫也好,責任沒有我大,他們不是當時的支部局委員,沒有發言權。左權同志1930年回國,進入革命根據地,參加了歷次反“圍剿”的戰爭。長征中參與指揮了多次重要戰斗。1936年5月,任紅一軍團參謀長和代理軍團長。抗戰初期任八路軍副參謀長,1942年5月犧牲于山西抗戰前線。那時,整風沒有結束,他是抱著遺憾離開我們的!至于“二十八個半布爾什維克”的稱號,是許多中大學生對我們自稱“布爾什維克”的挖苦和譏諷,很難確定地說包括了哪些人;可是在整風中,康生等硬要追究教條宗派的“組織”系統,結果,誰也沒法開列出一個大家認可的名單,有人列出了四五十人,有人甚至列出了100多人,成為以后一個爭論不休的問題。

整風總結時,毛主席代表書記處和政治局對這些問題作了公正的結論。1944年5月21日,經六屆七中全會一致通過,形成如下文字決議:

“1、中央某個別同志曾被其他一些同志懷疑為有黨外問題,根據所有材料研究,認為他們不是黨外問題,而是黨內錯誤問題。

2、四中全會后一九三一年的上海臨時中央及其后它所召集的五中全會是合法的,因為當時得到共產國際批準。但選舉手續不完備,應作為歷史教訓。

3、對過去黨的歷史上的錯誤,應該在思想上弄清楚,但其結論應力求寬大,以便團結全黨共同奮斗。

4、自四中全會至遵義會議期間,黨中央的領導路線是錯誤的,但尚有其正確的部分,應該進行適當的分析,不要否定一切。

5、六次大會雖有其缺點和錯誤,但基本路線是正確的。

6、在黨的歷史上曾經存在過教條宗派與經驗宗派,但自遵義會議以來,經過各種變化,作為政治綱領與組織形態的這兩個宗派,現在已經不存在了,現在黨內嚴重存在的是帶著盲目性的山頭主義傾向,應當進行切實的教育,克服此種傾向。

上述各項全體表決通過。”

這項決議,書記處原來討論確定的只有前五項,后來在政治局擴大會議上毛主席除對前五項作了說明外,又增加了第六項。他說兩個宗派已經沒有了,“歷史上的問題已經不是主要的東西了。丟掉這個包袱,才符合事實,利于團結”。并提請擴大的六屆七中全會正式作出了決議。

誰能料到,作為當年黨內歷史問題決議準備委員的康生,后來當了“中央文革小組”顧問,居然又推翻政治局的決議,指鹿為馬,重算老賬,使許多老同志遭受殘酷的迫害。

粉碎“四人幫”后,1981年8月,由孫冶方建議,經黨史領導小組的胡喬木同意,約請當年中山大學學員和熟悉情況的老同志舉行座談。會議由中共中央黨史資料征集委員會主任馮文彬主持。會議鑒于“二十八個半布爾什維克”這一說法并不能準確地反映王明教條宗派集團形成、發展和分化的實際情況,也不能說明它的性質和危害,在給中央書記處報告的《關于莫斯科中山大學王明教條宗派問題調查紀要》中寫道:建議黨內今后不再使用“二十八個半布爾什維克”這個名詞。

回想起來,我覺得:延安整風在中國共產黨歷史上是極其重要的一頁:第一是學習馬列,研究歷史,分清路線,整頓“三風”,特別是毛主席提倡“實事求是”,從思想方法的高度總結歷史經驗和教訓,這是很偉大的,不然全黨思想統一不了,七大可能開不成功,以后中國革命的發展也不會那么快取得勝利。雖然這中間也有一些偏激的批評,傷害過一些同志,總起來說,積極的方面畢竟是主要的,所以黨的七大達到了空前的團結。第二,在學習過程中出了一個問題,叫審干,把人關起來交代問題,那樣做是錯誤的。至于“搶救運動”,那就“搶救”得沒有邊了!

■ (責任編輯 瑤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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