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0年7月至2001年9月,我在美國康涅狄格州的紐黑文大學攻讀MPA公共管理碩士學位。攻讀期間,我有幸領略了美國的網上教育。
紐黑文大學是一所不大的私立大學,其名氣遠遠不能與同城的耶魯大學相提并論。但是紐大也有它值得驕傲的地方,那就是它的犯罪學系,是整個新英格蘭地區美國的東北部最好的,即使在全美也能入圍三甲,大名鼎鼎的華人神探李昌鈺博士就是紐大犯罪學系的教授。
由于我對紐大的犯罪學系心儀已久,便和一同來美攻讀的警察李同學,選了一門網上授課的“互聯網調查與計算機犯罪取證”,準備一起領教一下美國最新的教學方式和最好的教學質量。
紐黑文大學在美國的另一地點——加州設有一個分校,弗雷德教授的課就屬于加州分校開設的課程,他本人也長住在加州。我們拿到他課程的網址后,便上網去拜訪他老人家。真是不上不知道,一上嚇一跳??戳怂W站的介紹,我們才知道是和什么人在打交道。弗雷德·科亨FREDCOHEN,“計算機病毒”一詞的撰造人,圣地亞國家實驗室的首席科學家,他所領導的弗雷德·科亨協會是全美最好的計算機安全組織之一。我遍查了全美最大的幾個探索引擎,都給了我相同的答案。回頭已經來不及了,只好硬著頭皮上吧。
弗雷德教授在他的網站下為這門課開設了一塊專區,主要是用來公布作業和考試題,我們同學與教授及同學間則是通過他設的一個郵件列表來互相交流。我們被要求一周到網上找兩篇與課程進度相關的論文,歸納總結后加上個人的評論,再發給教授和全班同學,大家都有義務對其他人的文章進行討論。每四周交一次作業和完成一次測驗,全學期總共要完成三次作業和三次測驗,所有的功課和考試都是開卷的。說是開卷,但實際上根本無卷可開,除了教授用快件寄給我們的兩張內容在他站點上都能查到的光盤外,所有的參考資料就是互聯網了。
由于這個領域對我們來說是全新的,自然而然我們很快便積攢了各種問題,最初的一周里郵件列表中全是給教授的問題。但很快我們便發現這個弗雷德與一般的美國教授不大一樣,除了一些對題目理解不清的問題外,他從來不給我們正面的回答,只是叫我們到互聯網上去找,說這些問題的答案網上都有,好一只狡猾的老狐貍
找教授行不通就同學們之間互相交流吧。我們這個小班只有六個人,只有我和李在紐黑文,其他的人都分布在全美各地,而且都有自己的職業,像斯蒂夫為紐約一家從事經濟犯罪調查的偵探事務所工作,布拉福德則是在芝加哥的一所計算機研究機構里工作。因為就我們兩個海外學生,所以一上來我們便說了很多的客氣話,希望他們能在關鍵時候拉兄弟一把。誰知日子一長,我們便發現這些美國人都靠不住。說得難聽一點,是美國兄弟們都是銀樣蠟槍頭,架子挺大,水平不怎么樣。說得好聽一點,是他們各自都有工作,保飯碗還來不及,功課嘛,只能是次要的了。到頭來,網上按時貼文章的,只有我們兩個中國人,進行討論的,還是只有我們這兩個中國人。最為滑稽的是當我們交完期末測驗后,還有位仁兄問我們關于第一次測驗的問題。好在弗雷德表面嚴厲,私下還是挺仁慈的,每次測驗完后,他總是給我們一個“補過”的機會,允許我們把更正后的答案再寄過去,可以得到相當的獎勵分。缺了獎勵分,美國的“階級兄弟們”準得有人“犧牲”。
今年4月初,隨著中美撞機事件的發展,一場黑客大戰在兩國間爆發了。弗雷德發了封郵件過來,大意是他準備在自己的網站上主持一個中美黑客戰的論壇,需要來自中國方面的聲音,問我們誰有興趣。我想好啊,我對美國人當時的囂張態度正看不過眼呢。于是我便把中方的角色給攬了過來。當時正值我們的紅客準備發動“五一攻勢”,新浪網和搜狐每天都有大量的相關文章,我找了一些與美方觀點有針對性的文章,一一翻譯后給弗雷德郵了過去。他也很公正,除了個別語法錯誤外,基本上是一字不改地給貼了出來。對于中方的觀點,美國佬是有褒有貶,但至少是有了來自另一當事方——中國的聲音,弗雷德和我都是挺高興的。他雖然表面不說,但我感覺到他對我們的態度改變了不少。正是通過中美間的這種交流,才使得美國人對中國有了更多的了解。
短短的一個學期很快就結束了,我跟弗雷德也到了分手道別的時候。讓我非常驕傲的是弗雷德的期末評語:你非常優秀地完成了功課,你是我最好的學生。
《海外星云》(2001年29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