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野蹄族”正當道?
每一世代都有引領風騷的文化代言人,上世紀60年代是長發披肩反抗傳統的嬉皮士(hippies),然后是倡導貪婪無罪的雅皮士(Yuppies),20世紀末則出現了年輕的科技企業人“野蹄族”(young entreprenurial technocrat,簡稱Yettie)。
“野蹄族”的誕生是拜現代電腦科技之賜,許多網絡公司和科技企業,造就了一批年輕的科技人。他們隨身攜帶手機、踩滑板、背一個大包包,他們的價值觀念也跟前人不同,可以說是一種自由主義。第一個界定此族群,并冠予“野蹄”一名的是《Talk》雜志資深編輯桑·席佛頓。
席佛頓指出,任何擁有某種網絡高科技工作,而很難跟父母解釋自己在做什么的,就有可能屬于“野蹄”一族。“野蹄”在加州的硅谷或紐約的硅道人數最多,在其他科技發展區如得州、波士頓等,也處處可見。這些人大多是20來歲,少數可到四五十歲。
席佛頓對“野蹄族”產生興趣,是從在紐約市蘇荷區工作開始,那個地帶發展成硅道,有很多電腦網絡公司。他那時替一個周報寫稿,下班后常跟同事去附近的酒吧聊天,他發現酒吧里擠滿了一種新興人類,前所未見,讓人猜不出是做哪一行業。這些人夾著滑板、穿著卡其褲、襯衫不塞進褲子里,有時穿著印有網絡公司名號的恤衫,背著大包包,里頭塞滿各種裝備,身上又掛了很多工作配件。
席佛頓對“野蹄族”產生濃厚的興趣,不但在雜志上撰文報道,并于去年11月出版了《野蹄指南:美國的年輕科技業人》一書。在書中他收集了各種“野蹄族”的肖像特寫,共21種。其中最常見的是新經濟的新勞工,他們是一群年輕男女,下午3點在星巴克咖啡館喝咖啡,帶著滑板和大包包。在機場則會見到很多經理階層的“野蹄”,他們穿著廉價襯衫,坐在頭等艙,從圣荷西飛往波士頓。
過去的雅皮士一般是在具規模的公司任職,自從1987年股市崩盤后,系黃領帶、穿休閑鞋、提公文包的雅皮士光輝不再。繼之而起的“野蹄”,在J. Crew 店和Banana Republic店買衣服,在風險大的自創公司里打拼。他們來自各種階層和族裔,70%是男性,最重要的資產是一副好腦袋,最聰明、有最佳點子的人就能成功。對“野蹄族”而言,最重要的是隱私和自由,這影響到他們對政治的信念及生活每個層面的要求。
“野蹄族”群生相
“野蹄族”,如果這一族群真的存在,畢竟還在繼續演變,很難為它定影呈現。尤其2000年以來,網絡公司相繼關門,過去三四年來急速涌現的“野蹄族”,很可能只是曇花一現。
不論怎樣,且讓我們來看看幾個“野蹄族”的今昔。29歲的塞斯,自哈佛大學畢業后,拒絕年薪15萬美元的顧問工作,到舊金山一家寵物網絡公司上班,一面繼續在洛杉磯大學商業學院進修。當時網絡公司代表致富捷徑,能提供更多工作及創造新事物的機會,令他躍躍欲試。但是到網絡公司上班的第一天,他的主管就被解雇了。他很快就被提升當主管,當公司的網上交易額不斷減少時,塞斯開始學著躲避債主的電話,假裝公司營運仍在成長。沒幾個月,公司就關門了。
現在塞斯自己開創了一家網絡市場行銷公司。他認為網絡企業的瘋狂高峰期已過。可是,曾經滄海難為水,塞斯不想做傳統的上班族,又無力挽回網絡的狂瀾,他最需做的是心理調適。
32歲的塞西利亞,1998年開創了一家網絡公司,年薪15萬美元,每天工作18個小時。她的男友也是網絡公司的總裁,兩人因為聚少離多,終于分手。她說:“當你以每小時150英里的高速前進時,很難找到時間去跟人交誼、放松、放慢腳步,分享自己的問題、希望和夢想。”為了這個網絡公司,她做了很多個人的犧牲。
現在塞西利亞不再夜以繼日地工作,而把周末留給自己和家人。她的公司有可能明年上市,但她不急,不想再給自己太多壓力。
29歲的韓裔濤,1999年底從一家顧問公司跳到硅谷一家新創科技公司。這家公司缺乏成熟的管理人才,大家誰也不理誰,一切都在瘋狂狀態。他每星期有至少三個晚上在公司熬通宵,辦公桌下放了一個睡袋。七個月后,該公司被收購時,他已經像個癟掉的氣球,很不快樂。
現在濤回到原來的顧問公司,在那里他有一批可以愉快共事的朋友們。回首那可怕的七個月,對濤而言恍如隔世。
27歲的杰森,1999年從麻省理工學院商業管理系休學,跟朋友在硅谷成立一家網上牙科器械供應公司。去年9月,由于資金不足,公司轉售給另一家同類公司。這時,杰森已經對網絡公司不存幻想,準備回去繼續讀書。跟他的公司一起消失的是他30歲退休、擁有2000萬元儲蓄的夢想。
2000年2月,25歲的朱斯汀在匹茲堡一家酒館當調酒師,接到了正在加州成立網絡公司的朋友的電話,邀他加入。他放棄了想再讀數學研究所、當老師的計劃,欣然遷到西岸。該工作的起薪4.5萬美元,年底可能有2萬美元的紅利。但是朱斯汀不喜歡一星期工作84小時、星期天還要加班的生活,事情永遠做不完,也沒有帶來滿足感。6個月后,他辭職了。現在他是小學數學老師,年薪3.6萬美元,但他沒有遺憾。
看來“野蹄族”并不是人人能當,而它是否真能像嬉皮士和雅皮士般鐫刻于美國文化,還有待觀察。
(惠 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