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9日,鄭曉龍這位中國電視劇事業的拓荒者,中國電視劇制造業中的傳奇人物,在百忙之中接受了我的采訪,與我在他的辦公室里聊了一個上午。話題自然是圍繞著影視劇而展開的,但鄭曉龍談的更多的則是他們的北京電視藝術中心以及對當前國內影視業現狀的憂慮,說到自己則輕描淡寫或繞道而行。但對于這位在影視界中屬于“重量級”大腕人物,我不能不寫點什么。
雖然我們是第一次謀面,但卻有著舊友重逢般的熟絡與輕松。鄭曉龍給我的印象是平實、質樸,全沒有某些大牌導演所特有的盛氣凌人、傲倨群雄或不可一世之態勢。反倒覺得他平實得似乎讓人難以把那些如雷貫耳的影視力作與他聯系起來。然而這也許正是一個優秀導演、策劃、出品人所應具備的素質,說明其“隱身”有術,這也許是對“大智若愚”成語的最好注腳吧;鄭曉龍平和務實,我在與其交談的一個上午中,不時聽到其下屬們也都親切地直呼其“曉龍”,未曾聽到喚主任或鄭導之類的稱謂,這也許是全豹之一斑。
說了半天對于不曉得鄭曉龍何許人也者也許還在云里霧里,因為說到底對觀眾來講,鄭曉龍畢竟沒有他的作品中的明星們臉熟,索性我還是如實記錄一下鄭曉龍的光輝歷程吧。
鄭曉龍1953年出生于北京,1982年畢業于國人仰慕的北京大學中文系。畢業后被分配到北
京電視藝術中心,第一年,就被任命為編輯部室主任,第二年任藝術部主任,第三年任中心副主任負責電視劇生產,此間負責推出了在全國很有影響的《凱旋在子夜》、《便衣警察》等優秀電視連續劇。從1984年至今,在任中心主管生產的副主任、主任期間曾策劃組織了多部在國內外引起強烈轟動效應的電視劇,第一部長篇電視連續劇《四世同堂》,第一部長篇室內劇《渴望》、第一部電視系列劇《編輯部的故事》、第一部編年史風格的電視劇《一年又一年》及《無悔追蹤》、《一場風花雪月的事》、《藍色三環》、《貧嘴張大民的幸福生活》、《罪證》等等一系列優秀電視劇作品,其中多部作品獲得“大眾電視金鷹獎”和“五個一工程獎”,在中國電視劇事業中創下了一個又一個輝煌的“第一”。
1993年,鄭曉龍親執導筒執導的21集電視連續劇《北京人在紐約》播出后在國內外引起巨大反響,創國內收視率最高紀錄,并榮獲該年度“五個一”工程獎、第十屆“飛天獎”和第十二屆大眾電視“金鷹獎”。該片是中國首部全景在美國實拍的電視劇。
2000年鄭曉龍再度赴美執導拍攝了電影《刮痧》,受到各界廣泛好評,獲獎呼聲很高,后因一些不便道明的原因未能如愿。但觀眾的認可與如潮的好評已很能說明問題了。
2001年,剛剛執導拍攝了20集電影連續劇《永不放棄》已進入發行階段,不久將與觀眾見面。
另外,鄭曉龍作為電影《大撒把》和《遭遇激情》的編劇,曾獲金雞獎最佳編劇提名獎。
1991年,鄭曉龍赴美創辦華藝影視錄像節目有限公司,在北美地區發行北京電視藝術中心生產制作的電視劇,并獨家代理中央電視臺中國電視節目代理公司在北美地區的錄像節目發行業務,這是中國在海外開辟的第一個電視節目發行陣地,為中國的對外宣傳工作做出了貢獻。
近年來,鄭曉龍積極擴大與國際同行的交流與合作,與美國索尼影視娛樂有限公司合作成立長青藤影視技術服務有限公司;與香港傳立媒體北京電視藝術中心協作體合作成立——上海傳藝廣告有限公司;與馬來西亞合作拍攝了電視連續劇《阿郎在北京》等。
2000年6月初,鄭曉龍應邀作為故事片評委前往捷克共和國參加第40屆國際兒童青年電影節。
在談到對目前影視業現狀的看法時,鄭曉龍略顯激動,畢竟他對這個行業是太熟悉了。
“中國目前有兩種類型的電影,一是由政府投資的所謂主旋律影片,即為政治電影;二是由社會籌資投拍的所謂藝術電影,即為作家電影。這兩類電影最致命的問題在于脫離觀眾,脫離市場,老百姓不買帳;前者靠的是政府的紅頭文件搞硬性攤派,而后者往往是孤芳自賞,血本無歸。目前制約中國電影發展的主要障礙我以為有四點:一是國產影片制作的低成本。美國早期的低成本電影在被其電視劇擠兌得喘不過氣的時候,另辟蹊徑,迅速加大了電影的制作成本。好萊塢現在均以大制作取勝,而國產電影的低成本,導致了生產上的不精細。有些電影在電視臺播放還不如電視劇拍得精到。如此惡性循環,越是低成本電影越沒人看,越沒人看導致制作成本越低。目前國內的電影院大都靠美國大片支撐,一旦沒有了大片的支撐,國內影院僅靠國產片是難以維計的。二是目前的電影生產及審批、發行等體制方面尚存在不少問題;三是盜版及基層影院的“瞞、漏報”問題。一部上座率挺好的電影,最后卻賺不到錢,制作成本難以回收,極大地挫傷了制作企業再生產的積極性,制作企業賺不到錢,如何進入電影制發放的良性循環;盜版問題得不到扼制,制作方的利益得不到有效地保證,積極性就難以提高。四是宣傳導向問題。國家要求媒體宣傳的重點是政府指令的主旋律影片,無疑對貼近觀眾,貼進市場的非主流電影有所忽視;政府只注重了電影的宣傳教育功能,只看重電影的社會屬性而忽略了它的市場性和商品屬性。說到底,電影是個商品,商品的優劣要靠市場檢驗。美國就是把電影當工業來辦,好萊塢每年以全世界電影總量6—7%左右的生產量,占到全球電影市場92.37%的份額,這是個十分驚人的數字,我們不得不深入思考這個問題……
相對于電影來說,電視劇是個新事物,市場發育較好,機制靈活,尤其在資金回收方面要比電影方面好許多?!?/p>
當我問及目前電影面臨如此境遇,今后還會不會再拍電影?鄭曉龍不置可否地說,有好的本子還會拍,紫禁城影業公司就有他們中心的股份,實際上也一直在拍。
告別鄭曉龍后,我心里一直在想與鄭曉龍一個上午的長談,他只歷數了這些過程,只字未提他是如何地勤奮與努力,付出了多大的心血,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累,也許他認為成績和作品才是最有力的注腳和說明。我衷心地祝愿鄭曉龍及他的北京電視藝術中心在今后為廣大觀眾奉獻出更多更好的精品佳作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