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馬

文／吳衛華　圖／姚　峰

五號是一匹來自天山未加人工馴養的野馬,通體血紅,長鬃披拂,極是剽悍神俊。此馬性烈,初入軍馬場,圈進馬欄,跳踢嘶咬,驚攪眾馬。也是看馬兵疏忽,柵欄門沒拴牢,給眾馬擠撞開,馬們發狂,一時炸欄,爭擁而出。軍馬五號從一人多高的柵欄上飛躍出去,昂首狂奔。頓時,群馬四散奔逃。

看馬兵驚駭萬分,待拼命收攏了群馬,獨獨少了五號。隔兩天卻見五號在軍馬場附近徘徊。看馬兵因受了場長的訓斥,心里憋氣,忍住惱火慢慢誘五號近身,馬籠頭套上后,便將五號牢牢拴在石樁上,狠狠甩圓了粗長的馬鞭一頓死抽。軍馬五號暴跳不止。看馬兵打酸了手臂,仍不能使它服帖,只好用高欄大鎖單獨圈起它。

后來五號調入騎兵營,號稱飛老虎的營長搭眼便喜歡上了它。營長牽出五號試騎,卻被它掀翻在地。營長脾氣倔犟,再騎,再摔下,屢試不爽。營長惱怒,盛氣之下拔槍要擊斃五號,卻見五號在朝陽的逆光下昂首長嘶,美鬃紛披遍體紅光。營長心中一動,垂下手臂。

軍馬五號給營長關了禁閉,斷其草料,只供飲水。

四天后,營長牽出五號,馬已餓得神形憔悴,站立不穩,俊目茫然半睜。營長手執一柄黑梢蛇般的馬鞭,沖馬劈空甩個脆脆亮的響鞭。軍馬五號猛然昂起頭,眼中射出兩束兇悍奇亮的光。營長抓緊韁繩翻身上馬。馬打旋轉,仿佛因了精神體力的倦怠而溫馴起來。營長心喜,一鞭抽在馬臀上,著力不重,馬卻狂嘶一聲,精神驟然抖擻,跳踉騰躍,意欲將營長掀翻地上。營長像黏在它的身上。軍馬五號連連嘶鳴咆哮,其音憤然悲壯,忽然倔著頭向一水泥電線桿瘋奔,一頭撞上。

營長從馬上拋出去,跌得鼻青臉腫,膝蓋出血,等爬到馬旁,馬已折頸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