澳洲桂人

出訪澳大利亞前,我翻閱了有關資料,得知中國人早就知道有那么個“南方大陸”。明朝鄭和統帥的大船隊曾三下南洋,途中有可能曾在澳洲北岸登陸。在達爾文地區曾出土了中國明朝的瓷器和雕像。在此之前,從唐宋時期開始,印尼一帶的漁民就常在澳洲沿海登陸,在海邊采集海參,加工后賣給中國商人。在中國的古書中甚至還有更早的關于澳洲的記載。

我們到達凱恩斯時正值澳洲深秋時節,天氣格外爽朗。走出機場,迎面走過來一位滿面笑容的小姐,一眼看上去,便猜出她是中國人。經介紹,她就是專門接待廣西赴澳大利亞電視廣播考察團的王雪小姐。在前往賓館的路上,小王詳細介紹了我們此行的活動安排。末了,我笑著問她:“王小姐是哪里人?”她想了一下,回答說:“我出生地在北京,祖籍在廣西!”“一到澳洲就碰到老鄉,開局有利!”我笑著說。“王小姐,老家在廣西哪個縣?”有人問道。“博白縣,但我從來沒有到過那里!”后來一深聊,才知道王小姐竟是全國著名語言學家王力教授的孫女。王雪的父親一直跟隨教授在北京生活,是電腦行業的專家。王雪16歲就到澳大利亞上學,大學畢業后,留在悉尼工作,前年才結婚。她丈夫也是華人,隨父親到澳洲已十多年了,現在從事新聞傳播業,家庭生活十分美滿。

這次訪澳的日程安排得很緊,為了保證整個訪問活動按計劃順利完成,王雪特地為我們租了輛車。我們到達悉尼時已經很晚了,在這里的活動從次日才開始。那天清早,我們要乘車到30公里外參觀熱帶雨林。一輛中巴停在賓館林蔭道上,王雪正和一個小伙子交談。我們走上前,王雪小姐忙指著年輕人介紹:“這是我的先生郭浩!”為確保行車安全,他特意請假幾天為我們駕車。小伙子和大家一一握手。接著說:“其實我也是廣西人!”一句話把我們距離拉近了。郭先生說,早年他在柳州和姥姥一起生活,對童年往事記憶猶新,至今還能講一口流利的柳州官話。后來隨父親到北京上中學,哈工大畢業后不幾年便到了澳大利亞,就一直沒有回過柳州。他非常懷念這座南方美麗的城市,當我們為他描繪如今柳州今非昔比,面貌大為改觀時,他激動地說一定安排機會回去故地重游。

韋生貴先生是廣西馬山人,不知他怎樣打聽到我們在悉尼的住處,那天專門驅車到賓館看望我們。他的名片上列著好多職務——中國水工程有限公司董事、韋氏企業有限公司董事長、勝利麥面館執牌人,等等。韋先生個頭不高,貌不驚人,留著八字胡須,衣著很整潔,說話時,閃動著一雙機靈的眼睛。他早年就學于北京農業大學,畢業后留在北京工作,10年前留學澳洲。憑著一口流利的英語以及精明的經商才干和社交活動能力,他在澳洲辦了好幾個規模不小的企業。在澳洲,他是比較成功的廣西人之一。近年來,他常回廣西馬山老家,為家鄉辦了不少好事。韋先生的社交活動十分活躍,目前,正牽頭積極籌辦成立澳洲廣西同鄉會,并自告奮勇擔任秘書長。

南寧市有個獨家村飯店,記得當年開張時,飯店老板還專門請了一幫文人聚了一次。后來我曾和飯店老板見過一面,他的名片上印著:獨家村村長——何能門。這在我腦子里印象很深,感覺到這位老板是個文化人。住在悉尼的一天晚上,韋生貴先生要請我們喝夜茶,盛情難卻,大家便步行而去。當我們到達飯店時,笑臉歡迎我們光臨的竟是南寧獨家村村長何能門先生。他緊緊握著我的手,激動地說:“在遠隔重洋的澳洲能見到你,做夢也想不到,太高興了,太高興了!”我們剛坐定,服務員便端來熱騰騰的香茶。我問何老板是什么時候跑來澳洲的,他說一言難盡。接著便給我們講述來澳洲創業的艱難歷程。三年前,他經韋先生介紹以投資移民的形式來到澳洲,在悉尼辦起了獨家村飯館,做的是全套南方獨家村飯菜。這里的華人、洋人都很不適應,開始生意很清淡,后來他根據當地人的口味習慣,進行了一些改造,人們慢慢適應了。接著趁悉尼奧運會的大好時機,加大宣傳推銷力度,飯店便紅火起來,中國運動員常到這里吃中餐。他說,每當中國隊奪得金牌,飯館都座無虛席。最多的一天,把全店的桂林米粉吃得一干二凈,那些天是獨家村的鼎盛時期。何老板說,眼下冷清了許多,主要原因是悉尼的中國餐館增加很

多,中餐的食客有限。要突破這種低迷狀態,必須進行改造創新。他計劃把飯館重新裝修一下,格調搞得古樸、高雅一些,增加文化氛圍,然后對飯食菜譜進行改進、調整,中西結合,適應面廣一些,以拓寬市場。我非常欽佩他的創業精神,贊揚他新的發展思路,并預祝他新的一輪創業馬到成功。末了,他說第二天要親自操刀掌勺請我們吃晚飯,并約幾位廣西同鄉和大家見面。我們欣然接受了。

次日,我們拜會了澳大利亞廣播委員會(ABC)和民族廣播電視臺(SBS)。中午兩點鐘,接到何先生的電話,晚宴地點改在另一位廣西老鄉林先生的別墅。經一打聽,林先生的別墅在悉尼市東郊30多公里外,來回需兩個多小時,晚上王雪小姐又安排我們在悉尼歌劇院看一場音樂晚會,大家怕時間來不及,想推辭晚宴。電話里傳來林先生的誠懇話音:“我們幾個廣西同鄉都在盼望你的到來,一定要賞臉啊!”鄉情難卻,四點鐘我們便驅車赴宴。

林先生的別墅坐落在海邊,是一幢兩層的中式屋宇,四周綠草茵茵,鮮花束束,古樹成蔭,環境十分幽靜。主人領著我們里里外外、上上下下參觀了一遍。屋里打掃得干干凈凈,各種家具古香古色,高貴典雅,一看便知道是富豪之家。屋外有一個小游泳池,池水清沏見底,草坪上擺著幾張潔白的西式舊椅,供游泳時憩息。海邊的小碼頭上停泊著一只小游船。林先生說,他閑時喜歡郊游、垂釣,釣技不俗,最多一天能釣到上百斤魚。他常約一些廣西老鄉到小島上釣魚,非常開心。

飯菜早就煮好了。長條飯桌上擺滿了各種菜肴,同鄉們都指著自己動手煮的菜,頻頻地為遠道而來的鄉親夾菜。席間,林先生把他86歲的老母親介紹給我們。老人身體很健康,只是背稍有些駝。經交談才知道她是龍州人,丈夫是橫縣人,早年到越南謀生,60年代遷到美國,后移民澳洲,在悉尼已經生活了20多年。她很想回龍州老家看看,因年老不便遠行,一直未遂心愿。我們給她講了許多家鄉變化的情況,老人聽了,臉上泛著喜悅,連聲說:“那太好了,那太好了!”

據了解,林先生是廣西人在澳洲的首富,現在辦了好幾家企業,效益不錯,大家要推舉他任廣西同鄉會會長,但林先生感到難勝此任。他說,過去與廣西老鄉聯系不多,光顧做生意,也沒有為家鄉辦多少好事、實事,本人性格內向,怕招攏不住大家,誤了同鄉會的事。正因為這樣,澳洲廣西同鄉會遲遲沒有成立起來。最近,經幾位廣西同鄉反復做工作,林先生開始動搖了。我們當即鼓勵他挑起這付擔子,今后多為廣西服務,家鄉人一定會感激他的。經大家一說,林先生信心更足了。

在澳洲十來天時間,所到之處,碰到不少廣西老鄉。韋先生說,據不完全統計,在澳洲的廣西人不下400人。廣西人特有的勤勞樸實、艱苦奮斗、熱情好客的品質,隨處都可體現出來。我們每到一地,只要是見到廣西老鄉就有一種賓至如歸的感覺。在澳洲,我們飽嘗了廣西人濃濃的鄉情。此時,我想起了曹植的詩句“丈夫志四海,萬里猶比鄰”,愿在澳洲的廣西人時刻心系八桂!G

《海外星云》(2001年14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