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偵探的遺憾

●吳　祥／文

這天傍晚,被一場大雨淋得猶如落湯雞一般的牛童巴拉,突然在城西一片小樹林旁發現了一位被綁在樹上的男人。牛童大吃一驚,趕緊打電話向警察報告。史蒂夫警長接到報案后,立即趕到這里,發現被綁者已死。經法醫鑒定,此人是被十來道纏在身上的繩索勒得窒息而死的,死亡的時間是在一小時之前的4點30分左右。經查,被害者乃是副市長查里的愛子瓊斯。查里大怒,限令史蒂夫必須在十日內逮住兇手。

史蒂夫不愧為當代福爾摩斯——馬特·拉貝的學生,不到五天便逮住了殺害瓊斯的重要嫌疑人。此人名叫胡安,與死者不久前在一家舞廳為爭奪一個舞女,曾揚言非要與瓊斯拼個你死我活不可。雖然胡安被逮后死不認賬,可是,現場遺留的幾個證據都充分說明他就是勒死瓊斯的兇手。

普列加斯市法院便決定開庭審理瓊斯被害的案件,開庭那天,整個法庭座無虛席。人們萬沒料到,檢察官剛剛對胡安指控了一番,辯護席上,女律師奧林娜突然指出:瓊斯被害之時,胡安正在一家名叫“金巴黎”的酒館里喝酒,接下來又有好幾個人相繼站出來為女律師作證。大法官眉頭緊皺,思忖半晌,只好當庭宣布將此案退回,由警方重新調查后再行審理。查里氣得暴跳如雷,史蒂夫也因此狼狽不堪。查里氣急之下,索性將史蒂夫的老師、被稱為當代福爾摩斯的大偵探拉貝從首都請來。

大偵探的蒞臨,在普列加斯城所有關注瓊斯被害一案的人們中間引起強烈的震撼。大偵探究竟有何種高明的手段偵破此案熓返俜蛑鞫要求作大偵探的助手,誰知大偵探向史蒂夫問明情況后,竟然對下一步采取什么行動也守口如瓶。史蒂夫在萬分遺憾中大惑不解。

一周后的一個傍晚,外面突然響起一陣急促的腳步聲,轉瞬間闖進來一個人。此人剛一露面,便手指史蒂夫的鼻子,怒氣沖沖地問:“你為何派人跟蹤我煛筆返俜蛉銑鏊是自己的恩師,不免大吃一驚,連忙起身,給拉貝施禮:“這完全是為了您的安全,這里的社會治安實在糟糕得很。”大偵探暫息怒氣,平和地說:“你搞錯了,我可不是尋常人能夠算計得了的?；蛟S,你還在為我沒有邀請你做我的助手心懷不滿呢……”大偵探這一針見血的話,使史蒂夫倒吸了一口涼氣。

轉眼又過去幾天,查里心急如焚,不時打電話詢問大偵探到底能不能破案熓欠褚加派旁人煷笳焯蕉哉夥極富諷刺意味的問話似乎無動于衷。

就在大偵探一聲不響,神秘兮兮地干著他自己的事,許多人感到失望時,不知何人將一把鋒利的匕首刺入獄中胡安的胸膛。幸虧搶救及時,胡安才幸免一死。這樁在監獄里發生的兇殺事件立即使查里及整個社會震動了。兇手是誰熚何要殺害胡安煷司偈欠裼肭硭貢緩σ約按笳焯降牡韃橛泄亍煷笳焯餃春鋈淮蚶吹緇,向查里報告了一個令人興奮的消息:“殺害瓊斯的兇手已然露出了馬腳,請務必采取可靠措施保護胡安……”

胡安的傷情剛有好轉,大偵探便一手操持,在普列加斯監獄部署了一場完全保密、非同尋常的審訊。與上一次開庭完全不同的是,除主審者依然是大法官外,還有主管政法的副市長查里、大偵探等3人作為陪審。大法官開門見山地訊問胡安是否得罪了什么人,胡安眉頭緊皺,思忖半天,也說不出個子丑寅卯來。大法官將話題一轉:“胡安,不久前在法庭上為你作證的那幾個人已經變卦。既然你在瓊斯被害時不在現場的證詞已被推翻,那么,毫無疑問,你便是殺害瓊斯的兇手,現在你還有什么話要講煛蔽盤此言,剛才還神色坦然的胡安剎那間如坐針氈:“這怎么可能熚也恍擰！焙安不由自主地將兩道誠惶誠恐的目光向呆坐一旁的史蒂夫盯去。

如人所知,那幾個證人無一沒經過史蒂夫審理。史蒂夫雖然表面鎮靜,一對骨碌亂轉的眼里卻流露出許多震驚與不安。當大法官“啪”地一下按響放在桌前的錄音機后,史蒂夫突然像觸電一般暴跳起來,直指大法官的鼻子說:“這絕不可能?！笔返俜蜣D而又對大偵探怒吼:“你們是怎么搞的熌忝歉愕氖鞘裁垂懟煛貝笳焯酵樣不動聲色。史蒂夫自覺失態,但悔之已晚,頃刻間就像一只木偶般定住了。

胡安再也吃不住勁了。只見他雙唇打顫、兩目瞪圓熋娑砸皇筆腫鬮藪氳氖返俜蚨隙閑續地說:“你害了我。如果沒有你的支使,我……不會綁架瓊斯的,更何況瓊斯真不是我殺的……”“胡安,你……胡說什么熌恪…不要亂說。我是警長,我怎能支使你去殺人呢熌忝遣灰信他的話……”史蒂夫說到這里,轉身向大門口奔去?！罢埦煜壬鷮⑦@條披著人皮的狼抓起來牎貝笳焯膠鋈環⒊鱸涫般鏗鏘的聲音。史蒂夫未及反抗,便被戴上了一副冰冷的手銬。“拉貝,你干什么煛崩貝不動聲色地答道:“我沒有冤枉你。正像胡安剛才所說,他僅僅是受你的支使,綁架了瓊斯,而殺害瓊斯的真正兇手就是你牎蔽盤此言,史蒂夫陰笑一聲:“哈哈,我看你這頭老驢真是老糊涂了。許多人都知道瓊斯死時,我正在警察局值班,你就是有天大的本領,也難將我與瓊斯之死連在一起?！薄笆返俜?你的這套鬼花招能騙得了別人卻騙不了我,如今我已有充分的證據,能夠叫陪審團作出你就是殺害瓊斯的真正兇手的結論牎貝笳焯秸饣,使所有在場者大吃一驚。

沒過多久,這樁曾在普列加斯城引起轟動的瓊斯被害案便真相大白了。大名鼎鼎的史蒂夫果然是殺害瓊斯的兇手,事情的真相原來是這樣的:

史蒂夫在普列加斯市警察局供職已有數年之久。在史蒂夫看來,他在普列加斯功勛卓著,早該晉升為警察局長了。但令其不能容忍的是,由于主管政法的副市長查里從中作梗,警察局長的頭銜始終與他無緣。史蒂夫暗自發誓:一定要向查里進行報復。他先支使胡安將瓊斯綁架至城西的樹林里,之后讓胡安用一種名叫“龍舌草”的植物做成的繩子將其捆綁在一棵老槐樹上。做完這些,史蒂夫便讓胡安去了一家名叫“金巴黎”的酒館里喝酒。胡安僅僅做了這些,當然不會承認自己是殺害瓊斯的兇手。

也許,史蒂夫的失誤之處就在于他并沒有預先對那幾個證人說明事情的真相,以致讓大偵探拉貝以執行公務的名義輕而易舉地錄取了他們翻供的講話。這錄音使胡安信以為真,自我暴露了丑惡的嘴臉。

既然胡安不是殺害瓊斯的兇手,而那幾位證人的證詞又是真實的,錄音里面的講話是假證,那么,史蒂夫到底通過什么辦法將瓊斯殺害了呢熚侍餼馱謨諛翹跤美蠢Π蟊緩θ飼硭溝納子。由史蒂夫親手交給他的那條繩子,是用“龍舌草”做成的,“龍舌草”有沾水就收縮的特性。所以,瓊斯被綁在樹上時,尚能喘息,直待胡安坐在“金巴黎”酒館里喝了半個多小時的酒,天降大雨,那條繩子便慢慢緊縮,勒緊了被害人的脖子,最終使瓊斯窒息而死。

瓊斯被害以后,史蒂夫裝模作樣地將胡安送上法庭,之后又讓幾個人去作胡安不在現場的證明。后來史蒂夫預感不妙,惟恐罪行暴露,一邊誘使幾個證人翻供,一邊欲殺胡安滅口,卻剛好中了大偵探引蛇出洞的計謀。

一個陰霾密布的中午,史蒂夫被送上了絞架。面對史蒂夫逐漸變冷的尸體,大偵探黯然神傷,扼腕嘆息:“可惜了……是追名逐利使一位年輕有為的偵探,變成了最危險的罪犯……”

選自《故事世界》2000年第16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