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克上尉的夢

●老剌伯／文

英國西南海港城市普利茅斯海軍基地醫院,有個叫約克的上尉外科醫生,他自今年5月中旬以來,連續做了四個怪夢,每次都夢見女性被強暴。15日星期三晚上,他做的第一個夢是這樣的:在海濱浴場僻靜的沙灘上,一個身著泳褲的英俊健美男子,嬉笑著追逐一名年約十六七歲的金發少女。少女跑進一個紅色更衣帳篷中,美男也撲了進去。少女掙扎反抗,尖聲喊叫,但是無人相救,終于被美男強暴了。約克上尉感到吃驚的是,夢中的美男,無論身體相貌都和他極其相似。

18日星期六晚上,他夢見深夜在海濱浴場旅游街一家酒吧里,一名二十五六歲的女招待送最后一位客人,客人走到門口,突然撲向女招待,在酒吧里強暴了她。約克上尉發現,這個客人簡直就是他本人

22日星期三晚上,他做了第三個夢:在海濱俱樂部迪斯科舞廳后面小巷一戶人家,一個年約30歲的年輕母親正在哄孩子睡覺,忽然聽見敲門聲,這位母親放下孩子前去開門。門剛打開,一名男子猛推了她一把,闖進來順手關上門,將這位母親強暴了。這回約克上尉看清了,這個強暴年輕母親的人正是他

25日星期六晚上,他又做了第四個夢:在海濱浴場迪斯科舞廳的昏暗燈光下,一群男女正在狂舞。一會兒,一對男女挽著手離開了舞廳,直奔不遠處的一家旅館。進了旅館,他們在一個房間里喝了點酒,然后男子拿出一架小型照相機,支好三角架,要給女人拍照。女人擺好姿勢后,男子卻猛然將她推倒在床上強暴了她。照相機頻頻閃光,自動拍下了施暴的場面。這個男子身體相貌仍然和約克絲毫不差

約克上尉的確英俊健壯,和妻子十分恩愛。連續做了四個對女人施暴的夢之后,他心理上再也承受不住了,坦誠地向年輕美貌的妻子帕蒂講了這四個夢,希望得到她的幫助。帕蒂在普利茅斯一家有名的心理診所工作,是主治醫師布蘭特博士的助理。她對丈夫講述的怪夢也感到十分吃驚,建議丈夫到診所去一次,向布蘭特博士講講自己的夢,請他做心理醫療。

布蘭特博士聽約克上尉詳細講了他的四個夢之后,也覺得這些夢簡直不可思議,他分析認為:第一,這些夢有規律,每周三、周六兩夜出現。患者白天并沒有受到任何性誘惑和性刺激;第二,患者本人無任何性騷擾、性犯罪動機,夫妻感情基礎牢固;第三,夢中性犯罪當事人與做夢者體貌上完全相像,但做夢者沒有認同感,也沒有犯罪的感受,這和常見性心理病癥不相吻合。布蘭特博士診斷后對約克上尉說:“你夢中的受害者是不同的女性,我認為現在你沒有性心理疾病。但是這種連續對女性施暴的夢,會極大地刺激你的逆反情緒,雖然你不能忍受此種犯罪行為進入你的夢境,可也沒有什么辦法。聽我勸,你一定要安下心來,不必有過多的心理負擔,如果以后再做類似的夢,請務必記錄下來,以便我進一步分析。”

從心理診所回來以后,約克上尉還是有規律地每周三、周六晚上做夢,內容也和前四個夢大同小異。這樣一直持續了三個月,到8月14日星期三晚上,約克上尉已經記下了27個夢。帕蒂把約克的筆記本交給布蘭特博士,博士細心地看了這些記錄,每一個夢都是一個犯罪案件,受害者年齡從16歲到36歲,施暴地點不同,但施暴手段基本相同,幾乎都是受害者和罪犯相識后被突然施暴。受害者對這個英俊健壯的罪犯毫無防備,還有少數受害者與罪犯合影,罪犯以此要挾受害者。布蘭特博士對這一系列性犯罪夢無法解釋,只好帶著筆記本來到警察局,找到性犯罪刑偵專家霍金斯警長請求指導。霍金斯警長看了約克上尉的筆記本,居然吃驚地說道:“天下竟有這樣的奇事煛

原來,霍金斯警長正在辦理一件系列強奸犯罪案,案情復雜,無從下手,使他一籌莫展。案子是由5月15日星期三深夜的一個報警電話開始,一名16歲的少女在海濱度假村遭到身穿泳褲美男的強暴。少女提供了疑犯的體貌特征,但拒絕到警察局出面作證。25日星期六深夜,海峽旅社206房間的倫敦女游客電話報警,說她來托貝旅游的第一天,在海里游到深水區時,一名男子追了上來,這人說他是海上救援隊員,勸導她不要遠游。他們認識三天后,這人約請女游客到迪斯科舞廳跳舞,送她回旅館后,對她施以強暴,還拍下了不堪入目的施暴照片。女游客描述了這個男子的相貌特征,但拒絕出面作證,她現在已經返回了倫敦。

從這以后,每逢周三、周六深夜都有人報案,其中性暴力案多與這名男子有關。霍金斯警長到海上救援隊查證過,在救援隊志愿者中根本沒有這個男子。可以肯定,罪犯是利用海上救援志愿者的假身份在海濱浴場獵艷。霍金斯警長講到這,打開電腦調出了報警記錄,數一數,一共18次,和布蘭特博士拿來的約克上尉27個夢的記錄對照,內容情節基本吻合。

霍金斯警長對約克上尉的夢非常感興趣,破案終于有了新突破。霍金斯警長拿出一張根據受害者描述,用電腦摹擬的疑犯肖像圖請布蘭特博士看。他端詳了一番說:“這人長得和約克上尉很相似,但肯定不是他。”霍金斯警長點點頭說:“體貌相似,他們之間會不會有什么關系煛彼當即決定,帶上所有材料和疑犯圖像,和布蘭特博士一起趕到海軍基地醫院,面見約克上尉夫婦。布蘭特博士這時候已經認定,約克上尉的系列夢和性心理無關,它們是一些特殊社會信息反映,如今對偵破性犯罪案派上了用場。

霍金斯警長和布蘭特博士來到約克上尉家,見到了約克夫婦。霍金斯警長把系列性犯罪案講了一遍,約克上尉驚奇地問霍金斯警長說:“為什么性犯罪夢偏偏找到我呢煛被艚鶿咕長說:“對呀,這正是我要向您提出的問題。請您冷靜想一想,您的近親當中有誰和您的相貌很相似熁岵換崾欽飧鋈說淖靼感畔,在特殊情況下進入了您的夢中呢煹比徽庵皇俏業囊恢植孿,我想布蘭特博士早晚會找出答案的。”

約克想了想,講起了他的家事。他說:“我5歲那年,父母離婚了,爸爸帶著我從倫敦來到普利茅斯,直到前年父親病故,我身邊沒有什么近親。”霍金斯警長問道:“那么您的母親呢煛痹伎巳縭檔廝檔:“我母親帶著我弟弟貝里回到了我外祖母家,他們住在托貝海濱旅游區,算起來已經25年沒有聯系了。”霍金斯連忙問道:“你弟弟比你小幾歲熖迕埠湍閬嗨坡稹煛痹伎算讀艘換岫,猛然間拍了一下腦袋,說道:“天哪,我怎么忽略了這件事,我和弟弟是雙胞胎5歲之前我們哥倆長得一模一樣,誰也分不清誰是約克誰是貝里。”“OK牎被艚鶿咕長脫口而出,“這些案件,十有八九出在您的弟弟身上牎

霍金斯警長和布蘭特博士告辭了約克夫婦,開車沿著海濱公路直奔托貝旅游區,很快找到了約克上尉的母親萊莉家。霍金斯警長問萊莉說:“夫人,您的兒子貝里好嗎煛崩忱蛺玖艘豢諂說:“貝里從來都不回家,我就像沒有這個兒子一樣。他在海濱俱樂部當電工,管照明,其實也沒有多少事。”霍金斯警長很快又查到了貝里的檔案,檔案上的照片和約克上尉一模一樣,只是神情有點輕浮,英俊健美絲毫不比電影明星差。檔案中記載他有性犯罪事實,他14歲時就經常騷擾女同學,被送往少年教養所兩年,20歲時有強奸未遂的舉報,霍金斯警長決定監控貝里,部署警員要特別注意明天——8月17日星期六。

第二天,警察發現了貝里,他正在深水區教一個16歲左右的女學生練潛泳,兩人喜笑顏開,估計這個女孩兒又是色魔選中的獵物。晚上,貝里領著這個女孩兒來到迪斯科舞廳跳舞,休息時又請她喝酒,接著便挽著她走出了迪斯科舞廳,向深夜中的海灘走去。這一切都進入了警方設置的監控網中,霍金斯警長立刻指揮全體人員出動。霍金斯等人看到,貝里在上弦月的微光下推倒了女孩兒,隨著女孩兒的呼救聲,警察突然將貝里圍了起來,幾只聚光手電筒交叉射在他驚恐的臉上,女孩的衣裙已經被撕破了。

就這樣,作案28起的色魔貝里終于落入了法網牬誘馓炱,約克上尉再也沒有做有關性犯罪內容的夢,布蘭特博士也開始了他雙胞胎成人心理與遺傳信息的科學研究。約克上尉夫婦得知弟弟貝里將要服刑數年后,把孤獨的媽媽接到了普利茅斯,盡心盡力地給老人以溫暖和安慰。

選自《青年博覽》1999年第12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