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歸

衛　潔

維是一個出色的外科醫生，氣質儒雅，雖已過不惑之年，依然精力充沛，英姿煥發。妻子秀外慧中，在外勤奮上進，在家相夫教女，是個典型的賢妻良母的職業女性。

他們日子過得平靜、安祥。

某日，醫院里收治了一個因練功摔傷的女舞蹈演員，因病情嚴重，臨床經驗豐富的維成了她的主治醫生。經過一段精心的診治，她的傷勢很快好轉。在肢體康復訓練階段，維既是一個嚴格苛刻的外科醫生，又像一個親切和藹的兄長，幫助她度過重重難關，直到病愈出院重返舞臺。她欣賞維精湛的醫術，穩健正直的人格，在救命恩人一樣的維面前，她毫不掩示自己的感激敬愛之情，常常約維見面、談天。

多次的接觸，維覺得自己與她的情感距離越來越近，他喜歡她的美麗大方，熱情活潑。看著她美目流盼的神韻，聽著她開朗的歡聲笑語，維有一種說不出的新鮮感，滿足感。

此后，他們頻繁約會，有了音樂會的出雙入對，林蔭道間的徜徉散步，公園僻靜處的促膝長談，康西草原的并肩策馬……

維仍然愛妻子、愛女兒、愛自己的家。晚上，他望著熟睡中妻子恬靜的面容沉思。偶爾妻子的手臂自然地摟向自己，他的心中不由得一顫：“妻知道了會怎樣？我是不是有點過分？”他慶幸與她沒有逾越情感的鴻溝。

事情很湊巧，妻子在收拾房間時，發現了夾在書中的照片，那是維與女演員相依相偎的合影。妻愕然，一陣眩暈幾乎跌倒。“為什么會發生這種事？”她困惑、痛苦、失控、怨恨……呆呆地坐在桌前幾個小時竟渾然不覺，直到女兒下學回來的敲門聲，才將她喚醒。

妻是個細心內向的人，她開始觀察維的一舉一動。維照常上班，對自己、對女兒還是那么親熱體貼，找不出任何異常的地方。妻開始懷疑自己多心，有些釋然。但仍對照片耿耿于懷，想想自己與維多年來一往情深，很可能是他的一時糊涂。于是，妻開始實施自己的“計劃”：

維下班，妻做好可口飯菜等著他；

維睡前，妻早已放好熱氣騰騰的洗澡水；

國慶節，維穿上了妻特意為他定做的西裝；

五十歲生日，維收到了妻的賀卡；

假日，妻與女兒打扮得入時漂亮，陪伴他去釣魚，去拍照……

某日，維發現了丟在家中的那張照片，他驚慌失措，慌亂中，一行熟悉的雋秀小字映入眼簾：“情感的野馬要靠道德的韁繩去駕馭。”他豁然明白了妻春風化雨、潤物無聲的良苦用心，了解了妻子忍辱負重、情深意切的內心世界，妻的理智與寬容，以德報怨的人品逼他猛醒、迫他反思。

終于，在盛滿夫妻愛意的小屋里，他坦誠地向妻子講述了發生的一切，妻從丈夫握著自己那雙顫抖的大手中，感到了他的真誠與懊悔。她多么盼望這一天啊！她想說什么卻早已泣不成聲。多日的委屈，積怨猶如決堤的洪水，一瀉千里，她偎在丈夫的懷里，盡情渲泄……

不日，在一間精美的茶座里，兩個女人如約而至，在妻慢聲細語的侃侃而談中，女演員明白了維與自己日漸冷淡的原因。

傍晚，維下班剛放下皮包，電話鈴驟響，他拿起話筒，里面傳來了熟悉的聲音：“你的妻子是個了不起的女人，用整個生命去愛她吧！再見！”維不知所措地問妻：“你與她……”妻子點點頭：“她也是個好人，只是你的夢該醒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