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的時候,我常常逛賣便宜貨的小市場。我在那里淘到不少好東東,這其中就有我一見便喜歡的一種名為女人花的香水。
它的瓶子是小小的心形,顏色是淡淡的藍。我問老板——一個十來歲的小女生,我說,這香水的顏色好奇怪,叫女人花,卻是藍的,為什么不是粉紅或紅的呢?
小女生說,因為那句古詩,中學里就學過的:春來江水綠如藍。不是常說女人是水做的,春天里的女人花,水中的花,為什么不可以是藍的?
我心悅誠服。
這年頭千萬別小瞧年紀小小的女生,有學問哪。春來江水綠如藍——這叫做女人花的水,淡淡的藍,淡淡的香,雖不高貴,亦無品牌,可是我喜歡。
我還買了一個鏈墜式小香水瓶的鏈子,掛在我細長的脖子上,在鏡里左看右看。藍色的女人花注入小瓶子,脖子上便多了一點點淡淡的香味。女友說,把香水噴到動脈上已是十分張揚,哪里經得起再掛在脖子上。這哪兒哪兒都是香的,豈不是要把人熏得暈了。
香風熏得愛人醉,這還不夠,頂好是讓他反認他鄉是故鄉。他一昏了頭,你不是可以嫁了自己?
我帶著用十元錢買到的女人花和女友去二百元一頓的高級館子吃飯。女友說,不明白你為什么情有獨鐘這樣的廉價香水。我們的Pose擺得像十八世紀的貴婦人,一碟小菜細嚼慢咽,生怕嗆了喉嚨。我也不明白啊,我們為什么要這樣作秀,其實,我和她都不過是二十六歲還嫁不掉的女人。嫁掉的女人會說,那一小碟子值八十多的青菜,在市場上買只要幾毛錢。
我們的所謂格調,就像這瓶叫做女人花的廉價香水,它一樣給你無比的感覺和詩意。名牌又如何?名牌香水過了檔期,一樣會打折降價,反不如這原本的廉價,透出生活的本質。
我的女友嘆息,當一切浮華都成煙云時,什么是最實際的,什么就是最好的。后來她又補上一句,她不打折。
是的,可以不打折。我聞著我的女人花,看著外面的陽光。春來江水綠如藍,可夏天都已經過去了,江水還是藍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