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是一個不喜歡時尚的人,一是性格內向,相貌平庸,屬于那種放到哪里都無法讓人想起來的一類;二是錢包瘦削,穿的戴的用的皆是價廉之物。吃不到的葡萄,狐貍都會說酸,我當然也不例外。所以我拒絕一切關于時尚的信息,就像樓下樸實的阿姨一樣,干凈整齊就好。
單位里的小女孩們每個月的工資三分之一買了衣服,三分之一買了化妝品,還剩的三分之一里,有一大部分買了時尚雜志。她們個個都苗條非常,不用減肥,因為剩下的那點錢根本吃不飽。她們湊在一起最愛談論的話題是:現在流行什么?
我偶然在她們那兒看到一本過期的時尚雜志,里面說:眼下如果你還將手機掛在脖子上穿街走巷那你就是農民了。不管你用的手機套是原版的Hello Kitty,還是前兩季大熱的水晶油套,現在都已成了過去式。看到這句話的時候我嚇一跳,脖子上掛手機已經過時,難道要掛上一臺電腦不成。往下一看,才知道原來現在流行掛幾條熱帶魚。
我不由得感嘆,這可能就是時尚的魅力了。我是不是已經老了?我還沒能力把手機掛在脖子上炫耀呢,別人早已玩膩了。
記得結婚那會兒流行鉑金飾品,剛上班的我們實在買不起,就說:等等吧。等我們攢了一些錢的時候,電視上正大段大段播鉆石飾品的廣告,他們一遍遍地告訴人們:鉆石恒久遠,一顆永留傳。買鉆石飾品吧!鉆石象征愛情的堅貞不渝。愛人只好說,再等等吧。我也只好說,就是,誰知道還要流行什么呢?
我不由得開始羨慕古人,古人不用追趕這變幻莫測的時尚潮流,美玉一塊,古劍一把,輕扇一搖,便把所有的話說盡,氣質風度也就出來了。根本不用白天戴了一天的魚,晚上還得記住讓魚透透氣,不然第二天可能就只剩下幾條死魚了。
時尚是一種彌漫在空氣中的菌種,只要有點隨風而動的想法,它就會隨風播種進你的生活,連男人也都不能幸免。
男人會悄悄地更換一塊手表,一條領帶,當然還有手機。但這種更換的功利性很強,頻率較低。男人很少把沒有任何使用價值的東西當做寶貝戴在身上,所以他們玩手提電腦的時候,我們看到女孩們正在玩熱帶魚。女人的佩物除了裝飾外,別的用處委實不多,這多少讓我覺得有點泄氣,覺得女性被時尚結結實實玩了一把。我們不辭勞苦,跟在時尚后面大把大把扔錢,真是有點得不償失。
不過,話說回來,不就是一種生活方式嗎?自己喜歡就行,想得太多反而更累。對于只夠溫飽的工薪階層而言,時尚就像鏡子里飛舞的蝴蝶,無時無刻不在誘惑你,但你卻又清楚地知道自己力不從心。
大學時代愛人曾給我買過一對玉石手鐲,很便宜的那種,十塊錢一只。但因為我喜歡它濃厚的底色、金絲的花紋、光潤柔和的質地,喜歡它那種悠遠而典雅的美麗,曾戴了好久。直到有人說,你怎么還帶這種玉呢?它本不是玉,只是一種和玉質地相近的石頭。玉不就是一種石頭嗎?后來我就不戴了,因為我上班了,戴在手上很不方便。
對于飾物,我喜歡玉千古不變的質地,喜歡人們賦予它的靈秀和純潔。一塊玉可以代代相傳,隨著時光流轉,歲月變遷,玉的色澤會越來越沉厚,玉的內涵也會越來越豐滿。就像愛情一樣,它帶給人的光瑩溫潤的感受就像時光里淘洗過的年華,讓你在一段沉淀的歲月里想起諸多的往事。
于是,我把一只手鐲用一根紅絲繩吊起來,掛在脖子上,沉甸甸的,有一種久遠的幸福感。我穿上今年流行的中式裙子,那只玉手鐲就停在胸前,畫出一個別致的圓。它突然就賦予了我一種寧靜的色彩,讓我覺得自己也美麗了起來。
第二天去公司,兩三個小女孩圍過來,她們驚嘆著,原來手鐲還可以這樣戴,真是好看,明天我也去買一只。
時尚,流行的其實只是一種心情。大多時候,與金錢無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