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前,一位意大利醫生聲稱,他的病人正在孕育著世界上第一個克隆嬰兒。這一事件引起了軒然大波。澳大利亞著名醫生阿倫·特勞森對此的反應是:這不可能。他反對這種不安全、不理智、不道德的瘋狂舉動。
然而值得玩味的是:特勞森自己所從事的工作何嘗沒有引發過這樣的爭議呢?做為體外受精領域的權威、“醫療性克隆”課題的研究者,特勞森本人就是個有名的“玩弄上帝的人”!
懷疑上帝的孩子
特勞森出生于悉尼西部的藍山腳下,是一個英國牧師的后代,外祖父母都是虔誠的基督教徒,父母也都信奉基督教。
特勞森從小就厭惡宗教。他回憶道,“我討厭在星期天去教堂,喜歡到海邊玩耍。”所以他的周末幾乎都是在海邊的外祖母家度過的。
隨著年齡的增長,特勞森對上帝的懷疑也與日俱增,逐漸超過了他對去教堂做禮拜的厭煩。他不明白,如果真有上帝的話,那為什么地獄里會有那么多的悲慘事情?十幾歲的特勞森開始問自己,為什么人在面對痛苦時那么被動?
通讀了《圣經》之后,他仍然沒有解決心中的疑問,反而產生了新的疑惑:為什么樂善好施者在人們需要的時候不會出現呢?
高中畢業后,特勞森不再信奉上帝了。他說,“我認為基督教中的某些東西是很有價值的,但是我并不喜歡它們傳播的方式。”作為一個非常自信的年輕人,他把宗教看作是一種幫助人們生活下去的精神支柱,而他自己并不需要它。
選擇與成長
特勞森最早的理想是像父輩那樣當個農民,讀中學后他逐漸迷上了生物學,于是又決定去當獸醫。在大學校園里,特勞森對羊的生殖特性產生了濃厚的興趣,這改變了他的選擇,他決定將生殖細胞的研究作為自己的終生事業。
那是20世紀60年代,大學里充滿了各種革新思想,特勞森也被這種氣氛感染了,性革命、女權主義、反越戰……這些新奇的思潮都是他感興趣的。正在此時,特勞森遇到了伍德——一個有抱負、有經驗的生殖研究專家。當時,伍德正在探索克服人類不孕不育癥的方法。“我被特勞森的熱情、想像力和決心震撼了,”伍德回憶說,“他是一個非常好的交流對象,我非常喜歡他。”兩人很快成為了事業上的好朋友。
大學畢業后,伍德請特勞森回到家鄉墨爾本加入他的體外受精研究的隊伍。
到了20世紀80年代,特勞森憑借著自己的才智和努力在體外受精領域占據了權威地位,幫助了無數有生育障礙的夫妻。他還相信,可以通過克隆細胞、組織甚至完整的器官來治愈某些現在還不能完全克服的疾病,如帕金森癥、癱瘓等。
正因如此,特勞森成了天主教派和反墮胎協會的攻擊目標。這些人的觀點是:體外受精是醫生們玩的孕育游戲,而“克隆”更違背了人類的倫理道德,特勞森是個“玩弄上帝的人”。可特勞森的支持者們卻認為,他是一個不可多得的人才,一個科學界的勇敢開拓者。
“為人類謀幸福”
務實的特勞森并不在意別人的議論,他說,他從未懷疑過自己工作的道德性。不過他也承認,在他研究的早期,“我的確沒有認真考慮過人類胚胎學研究的倫理道德因素。”
也許正是出于這方面的憂慮,現在特勞森和梵蒂岡大學的兩個神甫交往密切。“我花了大量的時間跟他們討論體外受精的倫理問題。現在,我不但明白了他們的立場,而且對自己的立場也有了更明確的定位。我決心要通過我的工作為人類謀幸福。”
促使特勞森下定決心致力于遺傳細胞研究的原因,還在于他家庭生活中的悲劇,首先是父親的去世。兩年前,特勞森的父親因為心臟病而垂死時,曾請求他挽救自己的心臟。“他不停地問我,‘我的心肌細胞到底怎么了?’”特勞森回憶道,“我父親死后8個月,我們終于獲得了一些正在跳動的心肌細胞,我多么希望在父親去世之前就能拿給他看一看!”
特勞森也希望遺傳細胞方面的研究能最終克服艾滋病——他的弟弟正在遭受它的折磨。特勞森曾親眼看見弟弟奄奄一息地躺在收容所里,身體瘦得可怕,誰都可以一只手就把他舉起來。
另外,多年前特勞森病危的外祖母因為忍受不了病痛而請求他幫助她死去,這是特勞森永遠抹不去的痛苦回憶。“當然,我不能那么做。我能做什么呢?用枕頭把她悶死嗎?我非常同情那些處于極端痛苦中而不想繼續活下去的人。”特勞森想幫助他們,他相信,通過遺傳細胞研究,人類有可能最終戰勝病魔。
現在,特勞森對自己工作的價值已有了充分的自信。“雖然至今遺傳細胞研究還未治愈過一個生命體,但是我仍然確信它將是醫學上的一次重大革命,”他滿懷熱情地說,“它將對人類產生巨大的影響。”
“醫學本來就是在玩弄上帝”
近年來,特勞森又表示,他贊成并開始探索通過醫學手段使60歲以上的老年婦女生孩子。這無疑是對人的生殖壽命極限的挑戰。而他自己已經有了這方面的體驗——56歲的特勞森是一個1歲男嬰的父親,這是他的第四個孩子。他對此非常坦然:“我有什么權力告誡別人不應該做晚爸爸、晚媽媽呢?”
特勞森還贊成將體外受精方法應用于個體女性,包括女同性戀者。
對于克隆人,特勞森是堅決反對的。可是,當他在政府的資助下在墨爾本建立了世界上第一個遺傳細胞研究機構之后,特勞森繼續向政府申請,要建立“醫療性克隆”研究項目,即讓科學家們用克隆出的基因相兼容的胚胎來治愈某些疑難病癥。由于各方面意見不一致,這一申請至今沒有結果。
特勞森的批評者說,他無原則地夸大了遺傳細胞研究的價值,他所進行的這些至今毫無用處的研究分明是在玩弄上帝。而特勞森強硬地反駁道,遺傳細胞研究具有越來越重大的潛在益處,“當我們無法挽救一個人的時候,我們只能試圖使他重新回到本初。醫學本來就是在玩弄上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