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語的幸福等

無語的幸福

宋曉波

鄰居換了主人。一對小年青走了，住進一對年邁的老人。

每到傍晚的時候，兩老就相互攙著走下樓梯去散步。我只要在家中，就能聽見他們的動靜。他們關門的聲響總是很大，老先生說話的聲音也總是很大，有時候我都嫌他吵。可一想，老人嘛，肯定是耳背，聲音小了聽不見。

轉眼天氣就暖了，倆人散步更勤了，幾乎天天都出去，有時還在樓前的小石凳上坐上一小會兒，這時就能看見老先生不停地說著話，滿是皺紋的臉上，充滿了生機，而老太太則靜靜地望著他，不插嘴，也不附和，只是在眼睛里溢出幸福的神采。

我愛看這道風景。不遠不近地看他們，這風景美得無法言語。

我到了他們的年齡時，會不會有那么多講不完的故事?會不會有那么多吸引人的故事?會不會有人像老太太那樣聽我講?

有一天，他們散步回來，又坐在那條石凳前，老先生慷慨激昂地大聲說著什么，老太太還是那樣凝神傾聽，殷紅的夕陽撒在他們的臉上，他們竟顯得那么生動!看到這美好的景致，我禁不住大聲喊我的愛人，我說：你看!你看!

愛人跑過來，以為出了什么大事。我說：你看!你看!在我的指引下，她看到了這幅美景，她說：多好哇!多好哇!我摟著她說：咱們老了也這樣。她聽完眼眶就濕潤了。

我望了一會兒他們，忍不住想和他們聊聊，就下樓了。

下了樓，石凳上只剩了老太太一人，老先生不知哪兒去了。我慢慢地走上前，問老太太。我說，老人家，您老伴上哪兒了，你們可真幸福。可老太太像是沒聽見我的話似的，茫然地搖搖頭。我又大聲地說了一遍，可是她還是很默然。這時，老先生回來了，手里拿著一個布墊子，讓老太太坐下，顯然是怕老太太著涼。老先生對我一笑。我說，老人家的耳朵不太好是吧?老先生還是對我一笑，說：她是個聾啞人。我吃了一驚，說不會吧!您可是天天都在給她講故事呢!老先生扶了扶老太太，好像有些不好意思，又笑笑說：習慣了，她能聽得懂。

見我半天沒吭聲，老先生對著老太太說：是吧?

老太太滿臉幸福地點了點頭。

你看到了什么?

李家偉

有人問海倫·凱勒：人生最不幸的是什么?她回答：“有眼睛卻看不見。”

第一次看到這句話時，心靈不由被深深震動。我仿佛看見一個天生又聾又啞又盲的女孩，在她生命中的每一天，是怎樣用自己的心掙脫了永遠的黑暗和寂靜，看到了生命中那些細小而珍貴的燦爛與美麗。

我在問自己：“你看到了什么?”

是啊，我們的耳朵可以聽見風聲雨聲和母親的呼喚；我們的嘴能說出對愛人的呢喃；我們的眼睛可以看到我們身邊的這個世界，但我們看到了什么?看到了家人、飯桌、電視節目，看到了辦公室、同事、文件、快餐，看到了街上的人流、汽車、連綿的樓。

但是，你看沒看到你下樓時母親在陽臺上的張望?有沒有看到你過生日時辦公桌上的那束鮮花?有沒有看到街上那個兩鬢斑白，卻在義務維持交通的老者?不要浪費我們的眼睛。

你看到了什么?有沒有看到陽光、希望和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