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一度的悉尼一霍巴特賽艇比賽,是澳大利亞一項重要的探險運動,所經過的海域變幻莫測、危機四伏,其艱險程度可以與攀登珠穆朗瑪峰相提并論。
這一年圣誕節剛過,數千名觀眾便聚集悉尼港觀看比賽,這次比賽共有115艘賽艇參加,目的地是塔斯馬尼亞島,運動員們將歷時3天,行程1150公里。
但是最后只有44艘賽艇完成了比賽,原因是一場史無前例的大風暴襲擊了這一海域,造成參賽的6名選手死亡。而人們相信,如果不是救援小組的英勇相救,還會有更多的選手失去生命。這里講的是其中的一個動人的救援故事——
“我從來沒有經歷過這樣可怕的事情,”選手約翰·坎培爾在呼嘯的大風中吃力地喊叫著。他的同伴皮特·邁克也同樣地無可奈何,只能眼睜睜地看著狂風撕破船帆,小山似的波浪掃過帆頂。
有許多賽艇早幾天就退出了比賽。但是現在,他們已經進入了變幻莫測的巴斯海峽,這里巨大的波浪時而將他們掀上18米的高空,時而又將他們摔下谷底。邁克知道,這個時候要打道回府,并不比繼續向前更加安全。事實上,他們已經處于進退兩難的境地。
邁克和坎培爾早在6年前就相識了。當時,來自美國的坎培爾來到悉尼的碼頭,詢問誰還有空位讓他參加當年的比賽。當時邁克的船上正好有一名選手離開了。就這樣,他們兩個人從此成了朋友。那一年,惡劣的天氣迫使他們退出了比賽。在第二年的賽艇比賽中,他們兩人又結伴參加了,結果同樣是因為天氣的原因使他們不得不半途而廢。這一次,坎培爾也沒有抱多大的希望,他甚至已經回到了位于美國西雅圖的家中,是邁克極力勸他立即飛到悉尼參加比賽,并向他許諾:如果此次再不能到達目的地,他將替他支付往返路費。而當時,坎培爾剛剛從華盛頓大學獲得MBA學位,他知道這一次比賽將是他走上工作崗位前的最后一次冒險,所以最終他還是經不住誘惑,來到了悉尼。
在船尾的舵手座上,了望小組的4名成員,個個身系安全帶,緊張地盯著變幻不定的海面。突然,有人大聲叫道:“快看后面!”這時,一股高達27米的巨浪正從賽艇的后面狂壓過來,而坎培爾卻毫無察覺。他只是覺得自己被拋了起來,然后撞向了什么堅硬的東西,接著他的眼前便是一片漆黑。同時他們的賽艇被掀成了145°,并且一邊翻滾一邊劇烈地顫抖。但是最終,這艘13米長的賽艇還是擺脫了風浪,恢復了平穩。
邁克擦了擦自己的眼睛,看見有兩個伙伴已經爬回到甲板上,可坎培爾還掛在船的尾桿上,雙腳在水中拖曳著,看樣子已經完全失去了知覺,而他的脖子被安全帶的繩子纏繞著,越勒越緊……
邁克猛地沖了過去,抓住了坎培爾,艱難地將他拖回船上,然后解開繩子。這時他發現朋友的手臂從夾克衫的袖子里滑了出來,接著整個人滑出了安全帶。他拼死地抓住了他的一只手,但是隨后而來的一個巨浪,使他剛剛抓住的那只手又滑脫了。邁克驚恐萬分地看著坎培爾滑入水中,這一幕讓他終生難忘。
“有人落水了!”邁克對他的伙伴哭喊道:“盯著他!別讓他離開你們的視線!”賽艇上的主駕駛員皮特·焦伯特立即在電臺上發出呼叫:“求救!求救!我們這里有人落水!”賽艇上所有的成員都齊心協力地控制著賽艇,讓它圍著坎培爾打轉。但是,這時的賽艇引擎已經熄火了,船帆也被暴風撕破墜落,巨大的風力又使人無法再將船帆掛上去。失去了所有動力的賽艇已完全無法實施救助。這時,焦伯特急中生智,緊急呼叫道:“我們需要一駕直升飛機!”當時,他們在離海岸120公里的海中,努力保持著賽艇的平穩,在微弱的燈光中艱難地盯著他們的伙伴。
坎培爾恢復知覺后,并不知道自己為何浸在水中。他脫掉腳上的水手靴,瞥了一眼500米開外的賽艇,納悶地想,那些人為何開著賽艇在那里打轉?接著他明白了所發生的事情,之后便想:我如何才能回到船上去?他用盡全力試圖游向賽艇,可海浪又將他拋了回去。他只能浸在冰冷的海水中,冷得牙齒直打戰,他不知道自己還能堅持多長時間。
直升飛機駕駛員戴里·瓊斯在家里接到了賽艇發出的求援信號。但是他知道,要在翻滾的海水中救出一個人,是一件十分困難的事情。盡管如此,他還是立即帶上兩位同伴出發了。不久,坎培爾在急流回旋的白色泡沫中,聽到了一架軍用直升飛機在狂風中發出的隆隆聲。接著他發現,在順風方向約650米遠的空中,一架直升飛機正一邊搜索一邊向他所在的方位飛來。虛弱的坎培爾竭盡全力揮動著手臂。
“我發現了他!”牽引機操作員巴里·貝克雷叫道,“向左飛!”
瓊斯盡力控制著飛機在上空盤旋,以接近160公里的時速保持著飛機的平穩飛行。同時,救生員戴維·凱已將自己綁在了一只錨上。就這樣,凱成了一個“茶葉袋”,被降到30米以下的海水中,實施救援行動。
剛接觸到冰冷的海水,凱立時感到一陣窒息,接著便被波浪高高地拋了起來,然后又驚恐地隨波跌落。等他再次浮出水面時,他已經不知道東南西北了。
在直升飛機開著的艙門邊,貝克雷看到凱在水面上四處搜尋落水者,于是他通過耳機向駕駛員瓊斯不停地大聲叫著:“向前,向后,向左,向右!”正努力保持著飛機平衡的瓊斯被弄得不知所措,他通過眩窗,突然看見一股高高的水墻,向著直升飛機迎面撲來。
“我不得不提升高度,貝克雷!”瓊斯說著,猛地拉動操縱桿,直升飛機垂直上升到50多米。這時一股異乎尋常的巨浪從機腹下一掃而過,距飛機僅僅只有3米的空隙!
由于直升飛機的突然上升,凱被猛地向上一拉,他還沒有回過神來,又全身淹沒在水中,他暈頭轉向了。凱當年44歲,曾有26年的軍警生涯,還有6年的救援經驗,但這一次他卻感到自己是如此的無助,“難道我真的老了,不再適合從事這項工作嗎?”他自言自語地說。但是當他再次露出水面時,卻驚喜地發現坎培爾就在他的下方。
“謝謝!”坎培爾虛弱地與他打著招呼。
“一切都會好的。”凱說著將坎培爾綁在繩梯上,然后揚起手臂,向直升飛機發出了提升的信號。但是,他們升到機艙門的正下方時,升降機卻被卡住了。
可怕的一幕發生了,坎培爾開始從繩子中滑出來。“我們就要丟掉他了!”貝克雷焦急地對瓊斯說。但是,瓊斯手忙腳亂地擺弄了一陣后,升降機仍是紋絲不動。
貝克雷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向外探出身去,一只手緊緊地抓住安全帶的末端,另一只手將坎培爾緊緊地摟住,然后使出全身的力氣,將坎培爾拖進了機艙。接著大家又幫助凱爬到飛機上。
“我們快點離開這里!”貝克雷說,瓊斯馬上啟動飛機向陸地飛去。這時,他們離澳大利亞東南海岸最近的小城馬拉庫塔還有120公里的距離,通常的飛行時間是45分鐘,而他們所剩的燃料還可以飛行90分鐘。但是,飛機在飛行中不得不與時速超過200公里的陣風進行艱苦的搏斗,這使得他們的行進速度大大地減慢了。
在瓊斯的身后,坎培爾躺在機艙地板上,凱和貝克雷分別坐在他的兩側,不停地揉搓他的雙臂和雙腿,以保持他的體溫。
雨點不停地打在擋風玻璃上,瓊斯在黑暗的天空中艱難地操縱著飛機。機上的速度表已經指向每小時225公里,但是由于風的阻力,飛機的實際行進速度平均每小時只有可憐的19公里!
瓊斯痛苦地看到,飛機上的兩個燃料警示燈相繼變成了紅色,這意味著他們所剩下的燃料只夠維持10分鐘,而這時他們還沒有飛抵陸地的上空。幸運的是,地平線上已隱隱出現了陸地灰暗的輪廓。
想到可以降落在馬拉庫塔的足球場,瓊斯馬上通過電臺叫了一輛救護車。但是現在離足球場還有22公里的距離,還要飛行10分鐘,而燃料警示燈一直閃著紅光。如果燃料完全用盡,后果將不堪設想。
就在燃料用盡的一剎那,飛機平安地降落了,救護車也向他們飛馳而來。坎培爾被緊急送往醫院后,三名救援人員默默地站在一起,望著已沒有一滴燃料的直升飛機,為他們的死里逃生慶幸不已。
后記:約翰·坎培爾因面部骨折做了多次外科手術,痊愈后很快就恢復了微笑的功能。去年9月,他在西雅圖和他的女友舉行了婚禮,皮特·邁克作為貴賓也應邀參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