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向明 借錢借到怕

胡向明用了8年的時間，將微量子爽目卡從艱澀難懂的理論變成了漂亮實用的產品，并成功地在視環(huán)保領域占領了一席之地。今天坐在寬敞明亮的會議室里，提起當年的創(chuàng)業(yè)歷程，他仍然對當時的“艱辛”甚至“殘酷”記憶猶新。

研發(fā)成功

看中學時候的成績單，誰都覺得我是個學理科的料。可我沒有上高中，而是上了中專。中專畢業(yè)后，工作了兩年多，之后決定辭職參加全國統(tǒng)一高考。那時只有幾個月復習時間，我就選了文科，結果順利考上了北京物資學院勞動經(jīng)濟專業(yè)，后轉入國際貿易專業(yè)。

上了大學，我就有點“不務正業(yè)”，雖然上課認真聽講，經(jīng)濟類的專業(yè)課也學得不差，可一下課我就和幾個學理的朋友泡在一起，搞點小發(fā)明、小試驗什么的，很多興趣愛好就放在這上邊了。

1993年我上大二。有一天，我偶然在報紙上發(fā)現(xiàn)了這么一條消息，說一位美國科學家通過試驗測試人眼對不同顏色刺激的恢復程度，結果與人們想象的完全不同，綠色對人眼造成的刺激并不是最快恢復的，而紅色、橙色和黃色反而能較快恢復。這就推翻了人們通常認為的“綠色對人眼最有益處”的想法。

當時沒什么人注意報紙角落里這個豆腐塊大小的消息，可我卻覺得特別興奮。你知道，人的視細胞對不同頻率光的敏感性是不一樣的，如果能把那些給人眼帶來最適度刺激的光譜組合分離出來，形成一個產品，不是可以減輕看書時的眼睛疲勞，防止近視了嗎？我立刻找來幾乎所有能接觸到的光學和色彩學以及醫(yī)學方面的書，研究這個想法的可能性，結果越看越有信心。

很快，我和其他幾個學理科的朋友搞了一個6人科研小組，分工分頭工作，研究人眼視覺感受和視覺環(huán)境的相關性。當時我還沒有畢業(yè)，幾個朋友又有各自的工作，研究開展得非常緩慢。

1995年，我畢業(yè)了，并順利分配到了一家國內著名的兵工企業(yè)。幾個朋友繼續(xù)進行著研究。當時，大家只能用業(yè)余時間“秘密”進行，而且只能先各做各的，然后在我這里整合。有時候要在下班后偷偷借用一下單位的儀器設備，就跟當初共產黨搞地下活動一樣。

很快，我們就碰到了難題。從生理上看，良好的視覺環(huán)境需要較高的色度和較低的頻率，才能達到輕松識別及減輕眼睛疲勞的目的。但是，這只存在理論上的微小可能性。為了找到最佳的光譜組合，我們只能通過一次次的試驗來篩選和排除，這是個漫長的過程，誰也不知道到底會在什么時候成功。

就這樣，我們又斷斷續(xù)續(xù)的干了3年。到1998年的時候，已經(jīng)進行了一萬多次合成試驗，當最后篩選終于只剩下三個組合的時候，大家約好一起去泰山玩，要走之前半小時，他們都在收拾東西，我就去操作了一小會兒，出于直覺保留了一個組合，居然就是我們一直找的那一個。

錢、錢、錢

試驗成功以后，我們勁頭更足了，決定立刻設計外觀并聯(lián)系一個廠家試生產。可是產品做出來以后，注冊商標、申請專利、產品銷售和完善，都需要專人來負責。于是，我向單位提出了辭職，這在當時單位里還是頭一個。不管領導、同事還是朋友、老師都很不理解，也根本不看好我的產品。

我堅信自己走的路是正確的?？粗@個產品一步步開發(fā)出來，我心里最明白它的意義和價值。當時我一直在尋找資金合作，但是沒有找到。這個東西本身不成熟，風險性太大，不知道市場怎么樣，人家當然不愿意投資。最后我就跟加工方談好，我們把自己的工資湊在一起，付了訂金，產品做出來了，我們沒有能力付清后面的款。沒辦法，只能找親戚朋友借錢。

這是非常痛苦的一段時間。這個時候，我的很多朋友都走掉了。好多人都被我借錢借怕了，躲得遠遠的。有的頭一天還答應借給我，第二天又說，我媽說不讓我借給你錢；還有的開始答應借我2000塊錢，后來變成：“老胡，我這里有200塊，你先拿去”；最后甚至連最看好我的老師也勸我：“干別的我可以給你投資，但是這個絕對不行！”

為了還清拖欠廠商的貨款，即使是朋友打發(fā)我的200塊錢，我也咬咬牙收下了。

那段時間，我覺得自己就像走在荒郊野地里，風慘慘，云蕭蕭，就是那種感覺，很孤獨，很傷心，也很郁悶。但是，前面的路我必須走下去。因為這個時候我不堅持就沒人堅持了，我只能選擇往前沖。

在以后的兩年多時間里，我們一直處在非常拮據(jù)的狀態(tài)。當時給我最大支持的還是親情。現(xiàn)在我還清楚地記得，我哥借錢給我的時候說的一段話：“老弟，你在做事情，你做的事我不是很清楚，也不是很看好，但這些錢，你拿去。”我哥那時也是個工薪族，他給我的一萬多塊錢幾乎是當時他能拿出來的所有的錢。我哥借給我的錢，包括一些朋友的借款，前后加起來有十幾萬。

艱難開拓

1998年底，我們的第一批小樣品做出來了，當時產品很簡單，連個包裝都沒有，就一張“光卡”，可我還是打算先賣一次試試。

我?guī)е恍┛▉淼角迦A大學食堂門口，向一個賣讀書打折卡的推銷員借了半張桌子，就開始向學生推銷自己的產品。其實，去之前我已經(jīng)做好了心理準備，能賣掉當然好，賣不掉也沒什么，回去繼續(xù)研究改進?？勺屛覜]想到的是，學生們對我的產品很感興趣，當天一下子就賣了13張。當時我非常激動。這說明還是有人愿意掏錢認可這個東西的，我的信心一下子就來了。

1999年6月，我借了10萬元錢，和朋友注冊成立了清華慧石公司。我們在中關村租了間辦公室，13層，13平米，還隔出來一個小庫房。付完租房的押金，我們賬上就只剩下80多塊錢了，訂完自己和一個助手的盒飯，簡直撐不下去了。

說巧也巧，就在彈盡糧絕的時候，第二天，來了個經(jīng)銷商，一下子訂了我們18000元的貨，這可是筆救命錢，幫我們解決了大問題。因為當時資金緊張，我們只能采取滾動性的投入，就是賣一部分產品，用收回的貨款對產品進行完善，然后再賣出，再改進，單是包裝就改過十幾次。

雖然當時錢比較“緊”，但該做的事、該花的錢，我一項也沒有落下。東西做出來了，必須要有權威機構的檢測報告才有說服力。于是拿到那筆貨款后不久，我們就找到上海中國海軍醫(yī)學研究所進行產品檢測，做一份非常完整的報告出來，效果非常好，簡直出乎我們的預料，給了我們很大的信心。

為了知道自己的產品到底在世界上處于什么地位，我們花了800元錢，到科技信息研究所進行科研成果查新，結果證明是國際領先，并拿到了證明書，當時800元錢對我們來說，也是很大的決定，可還是擠出錢去做了。

為了保護自己的知識產權，在公司成立之前，我們就先注冊了商標。注冊商標的周期很長，需要18個月，我就以一個朋友公司的名義先注冊，和朋友事先簽好協(xié)議，這個商標注冊一下來，我們立刻把它無償轉讓過來，節(jié)省了大量時間。還有做檢測，我們決定做檢測的時候，賬上只有1000元出頭，我們就拿出整整1000元錢做了功能檢測，這筆錢幾乎占了我們當時賬面資金的90%。

這些準備，讓我們后來與投資商談判時處于非常主動的地位，我們知道投資方肯定會看這些?？梢哉f，從一開始，我們就從市場的角度考慮產品應做的準備工作，雖然工作很艱辛，但脈絡是清晰的。

一波三折

搞專利研究是個非常苦的差事，但要把自己的專利產品推向市場，就幾乎是個殘酷的過程，是對意志的巨大考驗，中間遇到的困難怎么估計都不算過分。很多時候，我都覺得自己像一個孤獨的行僧，獨自走在茫茫的曠野，有時感覺到了崩潰的邊緣，一旦挺不住就完了，以前所做的一切努力全都白費。但每一次，都會柳暗花明，絕處逢生。咬咬牙就都挺過去了。

拿醫(yī)療器械號的申請來說，其中至少經(jīng)過三次大的反復，好幾次都差點被槍斃掉。因為我的產品是個全新的東西，第一次拿到北京市醫(yī)藥監(jiān)督管理局的時候，人家當即回絕，說里面的標準不行，這個東西肯定不能申請。

我們沒有灰心，回去馬上對資料進行了修改，他們說我們可以先看看，然后我們請了有關專家召開一個研討會，把藥監(jiān)局的領導請來，詳細講解產品的功能和特點，終于領導說，既然這樣，好像是沒有問題了。

長出了一口氣。誰知道就要發(fā)醫(yī)療器械證的時候，又打電話說我們送去的檢驗報告中，有一份重要資料找不到了。沒辦法，只能馬上召集所有人，把資料重新做了一份；剛輕松了幾天，又說有一個檢測儀器沒有被認可，可能不行，當然又要趕緊找資料來證明……

這一連串的問題解決下來，已經(jīng)是2000年底了。折騰下來的感覺呀，就是很多時候都發(fā)現(xiàn)自己被推到一個絕境，感覺天昏地暗，沒有一絲光線，心里特別壓抑，就像很沉的一片黑云壓過來，“黑云壓城城欲催”。你想哭，哭不出來；想笑，那是不可能的?？墒遣痪糜职l(fā)現(xiàn)還有希望，剛剛振作起來，過幾天又來一下，不停的受打擊。所以你說我們骨頭硬也好，臉皮厚也好，都有。

豁然開朗

雖然這個過程很艱難，很殘酷，但我對自己的產品是充滿信心的。我的路非常坎坷，但越走我心里就越踏實，我知道，這是一個有前瞻性的產品，雖然整個過程很困難，很苦，但邁過荊棘，前面的路會很寬。

這些年我們的工作其實可以分成兩條線，一條是產品化的過程，一條是市場化的過程。1999到2000年的一年間，我雖然做了一些銷售工作，但重點還是放在了產品的功能定位、形象包裝和價格上，不斷地進行摸索和調整，尋找與市場的最佳結合點，銷售主要是為贏得一定的資金維持運轉，我們對銷量進行了控制，避免對現(xiàn)在的產品造成影響。

2000年，產品已經(jīng)基本成熟，我們把重點放在引資方面，完成產品的市場化。4月，上海方面的檢測報告完成時，投資商的投資意向也基本確定了。2001年，我們與大鐘寺農工商公司和大鐘寺京鐘經(jīng)貿有限公司合資組建了北京慧石京鐘商貿有限公司，專門負責產品的營銷，“大鐘寺”的投資是300萬元。

開始和投資方談判之前，我們就對公司的資產進行了預評估，如果按那個結果算的話，他們投300萬過來就見不著了，這樣計算他們也不干。于是我們采取了一個折中方式，請我的一個專業(yè)做投資的同學，參與了其中兩個非常關鍵的談判，通過他的協(xié)調，我們提出拿產品在大陸地區(qū)的代理權和他們進行合作，這是個很好的合作方案，于是很快就達成了協(xié)議。

2001年4月，微量子(讀書)爽目卡順利面市，并展開了“微量子護眼工程”等社會公益活動，逐步打開了市場。

有錢以后

胡向明終于有錢了。僅他擁有的兩項專利，按正常的開發(fā)成本算也要在1000萬元左右。今天的他，早已不是當年那個四處借錢的窮小子。他是兩個公司的大股東，可以開車往返于公司和實驗室之間，不會再為幾百塊錢的費用大傷腦筋；現(xiàn)在的公司單是辦公區(qū)就有500平米，一層樓有半層都是他們的，還不包括上地和清華東路的兩個實驗室。名片上，雖然他名字下面的那行字是“中國發(fā)明協(xié)會會員”，但他當然也是清華慧石與慧石京鐘的執(zhí)行董事和董事。公司做大了，產品成功了，胡向明并沒有獨攬公司的管理大權，而是繼續(xù)專注于研發(fā)。他知道，自己的長項一直都在這里。

慧石京鐘成立之初，總經(jīng)理一職是由我來擔任的，但我發(fā)現(xiàn)自己的長項不在這里，而且我本人是一個很大的股東，很多事情不好處理。所有權和管理權不分離，自己的某些決定就會有意無意的被認為偏向于清華慧石，這樣做起來是非常費勁的，而且對公司的發(fā)展也不利。后來我下定決心，一定要換人，開始投資方硬性指定了一個人，結果不是很滿意，直到2001年底，我們現(xiàn)任的總裁走馬上任，他對經(jīng)營管理非常在行，到現(xiàn)在為止，董事會還是非常滿意的。

最近這個產品銷售情況還不錯，近兩個月就走了5萬多套，在起步階段來說，這個成績算不錯了。目前我主要負責公司的產品研發(fā)和技術支持，基本上就在三個地方跑，上地、清華東路，再就是我住的地方，很少到公司這邊來。前面兩個都是我們的實驗室，我把精力都放在這上面了。今后，還將陸續(xù)開發(fā)出一系列的視環(huán)保產品。

在慧石京鐘的招商書上“我們的目標”一欄有這樣幾句話：3年內，實現(xiàn)銷售目標8個億；3年內，成為中國護眼產品市場的領導品牌和消費首選產品。相信在胡向明心里，會有一個比這個更大的目標。

微量子(讀書)爽目卡是由清華慧石科技有限公司在微量子理論指導下開發(fā)出來的產品，于2001年4月正式面市。該產品是經(jīng)國家批準的一類醫(yī)療器械，主要用于改善局部視覺環(huán)境，已獲得兩項國家專利。依據(jù)光量子學和視覺生理學原理開發(fā)的微量子爽目卡，采用頻率為550至770納米光譜的同人眼協(xié)調的微量子設計，可在人們讀書、寫字、用電腦的過程中使用，能將特定的光譜自動反射到視網(wǎng)膜上，以改善視覺環(huán)境、減緩眼疲勞，達到預防和控制近視的目的。目前在國內外尚無同類產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