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澤東多次點評的解放軍唯一外藉軍官：洪水將軍

洪水何許人也?1906年4月，洪水出生于越南河內市郊一個條件較為殷實的地主家庭。他的越南乳名叫武元博。由于條件較好，知書識理的父母讓他從小就受到良好教育。15歲時他以優異的成績考入河內一所知名師范學校，17歲隨考察團赴法國考察歐洲教育時結識了胡志明。開始接受與革命、解放有關的道理。1924年到廣州加入越南青年革命同志會。1925年進入黃埔軍校第4期學習。1927年加入中國共產黨。曾參加聞名中外的廣州起義。1929年參加中國工農紅軍并改名洪水。1932年，以師職干部的身份到江西瑞金紅軍學校任教。1934年，在中華蘇維埃第二次全國代表大會上當選為中共中央執行委員，同年參加長征?？谷諔馉幈l后，他帶領部隊在山西、河北等地開展抗日工作。日本投降后，為了支援祖國，他接受了黨中央的建議，于1945年秋季回到越南，改名阮山，任軍區司令員，授少將軍銜。1950年回中國，后到南京軍事學院學習。畢業后，任中央軍委條令局副局長，《戰斗訓練》雜志社社長兼總編。1955年被我中國人民解放軍授予少將軍銜。人民解放軍在20世紀50年代所授銜的1700多名將軍中，只有洪水一個是外籍人士。他是當時世界上很少同時兼有兩國少將級軍銜的人士之一。1956年因患癌癥回國，當年在河內病逝。

決心終生革命抗戰，把武元博的越南名字改成中國名：洪水。武元博的父親雖是舊式富裕家庭之主，但因從小看了不少先進書籍而顯得思想較為開明，并在元博很小的時候便讓他接受先進思想的教育，還讓小兒子與他們那些一直在從事革命運動的朋友交往，元博的母親也經常給他講一些愛國志士的動人故事，使他在少年時代便確立了從法國殖民統治下爭取民族獨立的意識。1923年，還在師范學校學習的武元博利用假期隨學校教育考查團到法國，出乎意料地遇上了越籍法國共產主義革命小組負責人胡志明。胡志明的名字他在國內早有所聞，他的許多進步故事一直讓武元博充滿了神秘和向往。與胡志明的見面使他更加堅定了投身革命的決心，一個月后，他一回國就馬上投身并協助組織了學生運動。1924年12月，武元博聽說胡志明從法國回越不久就到了中國，并在廣州為蘇聯顧問當翻譯，便馬上趕到廣州，找到胡志明，經過胡的引薦，幾天后他成了越南青年革命同志會的一名會員。這個期間，他又認識了周恩來、李富春、蔡暢等革命青年。1925年4月，征得胡志明的同意，武元博向中國方面提出到黃埔軍校學習，但第一次申請未獲通過，主要是軍校中部分親蔣派反對，后來在周恩來等人的努力下，武元博于同年8月經過嚴格考核成為黃埔軍校第4期學員。1927年4月12日，蔣介石策劃組織了反革命事變，黃埔軍校立即分割為革命和反革命兩大陣營。拒絕了國民黨的各種誘惑，武元博毅然退出了國民黨，正式加入了中國共產黨。并參加了聞名中外的廣州起義。因力量懸殊而失敗后，他曾暫時離境避難。一年以后，武元博第二次來到中國。一到，他就向黨組織表態：革命不成功，我便不離開中國。這兩年中，他去過香港從事海員工作，后在奧東參加紅軍。由于他和他的戰友們斗志高昂、英勇無畏，給反動派打擊很大，敵人便點名要捉拿武元博，且罵他是洪水猛獸。面對敵人的咒罵，生性倔犟的武元博立即表示：敵人罵我們是洪水猛獸，好，我就改名叫洪水！

連續三次被開除黨籍，但對共產黨的信仰仍癡心不改。他從小讀書很多，才華橫溢，又會法語、英語，同時還創作過大量的戲劇、詩歌，很多作品他還自己上臺表演。洪水的理論水平也很高，講演才能很出名。所以，1932年，洪水以師級干部的身份到瑞金紅軍學校任教。他無論講演還是上課，從來不用稿子。說話聲音宏亮，講理透徹和富有激情是他的特點。不少聽眾稱他講話是\"從不卡殼的機關槍\"。1934年，他參加了中華蘇維埃第二次代表大會，經周恩來的提議，他以\"少數民族\"中的\"京族\"代表身份出席會議，并當選中共中央執行委員。洪水生性耿直，經常放炮提不同意見，且得罪了不少的人。紅軍長征初期，\"左傾\"領導人出于懷疑，把他說成是\"高級特務\"，第一次開除了他的黨籍，并建議不讓他參加長征。

后來，在周恩來等人的幫助下，洪水含冤堅持走上了長征路，直到遵義會議后，才在毛澤東、周恩來的支持下恢復了黨籍。當上級問他\"當個什么官\"時，洪水回答：我來這里不是為了做官，而是為了革命。我愿當一名紅軍戰士！幾天后，他去連隊做了指導員。同紅四方面軍會師后，洪水第一個站出來公開批評張國燾南下逃跑的錯誤，又被打成\"國際間諜\"，并第二次被開除出黨！由于張國燾的分裂，中國工農紅軍遭到內外重創，損失很大。不久，洪水所在部隊被打散。他只好通過化妝，一路討要飯，千里迢迢到了陜北。

同志們見到身穿藏服的他枯瘦如柴，幾乎都認不出來他。周恩來代表毛澤東親自接待了他，并第二次恢復了他的黨籍。抗日戰爭爆發后，洪水根據中共中央的委派，隨八路軍總部到了山西開辟革命根據地。歷任五臺縣四區區委書記，晉東北特委副書記，同時還到抗日軍政大學二分校主管教育，指揮過許多戰斗。這期間，他又面臨了平生第三次被開除黨籍的遭遇。事情的經過是這樣的：他所主管的五臺縣是閻錫山的老家，當地抗日積極分子曾去抄過閻的家并挖取了大量槍支彈藥。這位山西土皇帝便向八路軍抗議，并要求重處有關負責人。晉察冀軍區領導為了團結抗戰，給五臺地區區委書記洪水開除黨籍的處分。洪水知道這是斗爭的需要，他毫無怨言，照常工作，不久他的黨籍得到了恢復。

耿直與忠誠，在得到毛澤東的評價的同時，也得到了愛情。洪水在當時一直是個頗有爭議的人。他對革命忠誠，但脾氣剛烈；他才華出眾，偶爾難免有清高之氣；加之他來自國外，又出生富有家庭，經常引起那些對他認識不深的人的猜測。但周恩來等領導同志對他始終帶著一種保護和信任的情感關照他，好幾個關鍵時刻都出面保護他。長征時，洪水與大部隊失去了聯系，重病中的周恩來多次詢問洪水，并兩次派人去找他。面對人們對洪水的各種評價，毛澤東作了如下總結：\"洪水的性格是執著、透明的，他對中國革命的態度是忠誠的。這樣的干部使用得好，是馳騁千里的駿馬，否則就是愛尥蹶的烈馬\"。在抗日根據地，洪水遇上了一個叫陳劍戈的中國女人并與她結婚。當時，陳劍戈在抗日軍政大學第二分校擔任女生隊指導員，而洪水又在這里主管教育。同事們很快看出洪水對長相秀麗的陳劍戈滿懷好感，便從中撮合，很快，他走到了一起。當時，喝過他們喜酒的有周恩來、李富春、蔡暢等人?；楹蟛痪?，在一次對抗日軍\"掃蕩\"的艱苦戰斗中，他與妻子一度失散。陳劍戈當時已懷身孕八個月，分散后，她一個人在野外風雨中生下一個男孩，并取名\"暴風雨\"。盡管夫妻倆對孩子痛愛有加，由于條件太差，孩子剛滿半歲便夭折了！在那以后相當長一段時間里，夫妻倆互相安慰，忍著悲痛堅持工作。

1945年，洪水奉命回國，接受胡志明的贈言。毛澤東建議：小洪的軍銜應當定正軍級。從1928年到1945年，洪水在中國戰斗了18個春秋。1945年，日本投降后，以胡志明主席為核心的越南民主共和國成立。印度支那共產黨向中共中央要干部，洪水便被派回國。胡志明主席親自接見了他，不久，洪水便擔任南方抗戰委員會主席，并改名阮山。當時，越南衛國軍(后改稱人民軍)剛建立不久，很缺乏經驗，洪水便介紹了大量在中國學到的理論和經驗，并指揮越軍打了第一個攻堅戰。后來，越軍面對法國殖民軍的進攻，撤向北方山區開展游擊戰。由于洪水經驗豐富，便擔任南、北戰場咽喉的四戰區司令員兼政委。在叢林中，他開辦了越軍歷史上第一所正規的軍事學校：廣義陸軍學校，并親自講課；還根據自己多年的經驗，寫下了《戰術》、《民兵--一支戰略力量》、《叢林戰爭謀略》等軍事著作。1948年，胡志明主席為洪水授予少將軍銜。這期間，洪水作過幾次推辭：\"我在國內的貢獻不大，還應努力\"。胡志明主席則在給他授銜的同時也贈給他一首中文12字詩：\"膽欲大，心欲細，智欲圓，行欲方\"。1950年，中共中央接受了胡志明主席的建議，讓洪水返回中國。這是他畢生第三次到中國。毛澤東、周恩來等中央領導對洪水的到來表示熱烈歡迎，并讓他在中央軍委工作。在越南進行抗法戰爭的幾個重大戰役期間，毛澤東和中央軍委領導多次請他做戰況分析，以供中央決策參考，人稱他是\"沒任命的參謀\"。這段時間，他還收集、整理了大量的毛澤東等領導人的軍事、政治理論著作，只要對越南人民軍建設有指導價值的，他都翻譯成越文和法文，準備今后能把經驗介紹到越南去，后來他因病回國時，帶走了20多箱書籍，有多半是他自己整理的。1955年，中國人民解放軍首次授銜時，根據他的貢獻，軍委最開始考慮授予他中將。后來詢問征求越南方面意見時，胡志明主席表示軍銜級別與越南人民軍的軍銜級別一致最好。所以，他的最后軍銜是少將。1955年國慶大典上，在眾多的將軍中，毛澤東一眼就看到了洪水，并馬上把他叫到自己身邊。當毛澤東看到他的少將肩章時，并親切地問他：\"小洪，給你定了個什么級?\"洪水則笑著避而不答。后來，在毛澤東的追問下，他才給予簡單的說明。毛澤東馬上說：\"這不合適，他是黃埔時期參軍的，建議改為正軍級。毛澤東的建議很快落實。

身患絕癥，淚別中國。正當洪水將軍準備在中國社會主義建設事業中再立新功時，他于1956年查出身患絕癥而且已是晚期。中共中央立即決定送他去蘇聯治療。毛澤東知道后指示：盡力挽救洪水同志。但他本人知道作用不大，他特別想念故國并要求回國。臨行前，毛澤東、周恩來親自接見他，并安慰他說：病好了歡迎你再來。中國人民永遠歡迎你。但三人都知道這是不可能的，談到戰爭年代的件件往事和與中國人民的友情，一生堅強不屈的洪水也流下淚水。分手時，毛澤東和周恩來與他久久握手，誰也不想松開。9月27日，洪水乘火車回到越南河內并見到了胡志明主席。兩人用漢語長談并抱頭痛哭一場。不到一個月，洪水便在對他祖國的無限牽掛和對中國人民的想念中永遠閉上了眼睛。當這一消息傳到北京時，周恩來總理看著洪水遺像，無限深情地說：\"洪將軍，中國人民會永遠懷念你！\"不久，周恩來訪問越南時，胡志明主席特意安排洪水的越南女兒到機場獻花。1990年，杜梅任越共總書記時，又專門邀請洪水的中國妻子陳劍戈訪問越南，杜梅在接見陳劍戈時說：我今天看到你，就等于看到了洪水將軍。這位\"兩國將軍\"為我們兩國的革命事業所作的貢獻，將永刻歷史！△

(李貞剛薦自《中國檔案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