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族“於菟”：古代舞蹈的遺存

青藏高原黃南藏族自治州同仁縣隆務河畔的年都乎村土族人，至今還保留著一種祭祀舞蹈，它是一種十分古老的民俗活動，距今已有數百年的歷史。它是原始人萬物有靈的宗教文化觀念在舞蹈中得以遺存的民間藝術形式，整個舞蹈自始至終充滿深邃的圖騰文化色彩。但是，現代人們對“於菟”的知知者卻寥寥無幾。它和其他少數民族舞蹈的遺存現象，如土家族反映原始人類生殖崇拜的“毛古斯”，反映原始狩獵生活的鄂溫克族的“跳虎“，表現遠古戰爭氛圍的景頗族舞蹈“刀舞”，羌族的“鎧甲舞”以及反映遠古人圖騰崇拜、信仰萬物有靈宗教觀念的“薩滿舞”等等，都是流傳在民族民間的帶有原始文化觀念的民間舞蹈形式，都是古代舞蹈的當代遺存，它因此被稱為人類藝術史的“活化石”。

多少年來，年都乎村的“於菟”（wu tu）在每年農歷11月都會如期舉行。這是一種大規模的驅魔逐邪的祭祀活動。屆時，“於菟”舞由7名男青年表演，舞者在表演前要做一些特殊的準備活動，即化妝。化妝完畢，在“拉哇”（藏語，與法師、薩滿巫師同類人物）的帶領下來到山神廟內向神跪拜。首先由“拉哇”磕頭3次祭祀，而后擊鼓誦經，向神祈禱。此時，“於菟”們在山神像前單腿跪地傾聽，廟主給他們灌酒。此時的酒有兩種意義：一是御寒，二是助興。頌經后，眾“於菟”在“拉哇“的鼓鑼聲中來到先舞蹈以示神力，然后再排成縱隊跳起虎舞，與村民一道快速下山進入村莊。這時的村莊里，家家戶戶都要煮肉、做圈饃、備酒及果品等獻給於菟們。眾於菟到達村內后，“拉哇”和兩個老於菟在村口或巷道里不斷擊鼓起舞巡視，以防妖魔逃去。另外5只於菟則跑遍每家每戶，驅趕民家中的妖魔。他們翻墻而入，見肉就叼，見饃就拿，享用人家專為他們準備的供品。而后把數個圈饃套在手中的樹干上，口中叼著大塊生肉，又翻墻越院至另一家。在村民們看來，於菟從誰家拿走或吃了任何東西，都被認為是驅走了隱藏在自家的妖魔，預示著來年人畜平安、吉祥。萬一出現誰家被遺漏時，主人家主動將準備好的食物送給於菟們，以示於菟已經光顧自己家，并帶去了家中的妖魔，使他們度過一個吉祥之年。在儀式進行當中，家中如有患者，見於菟到來時都要臥地讓眾於菟從患者身上反復跨越數次，意示驅除身上的病魔，以期早日康復。

當於菟們轉完整個村子時，時辰已接近太陽落山時，“拉哇”和兩個老於菟站在村內巷道中，一邊敲鑼打鼓，一邊接受村民們的供品。驅除全村妖魔之后的於菟們這時手持串滿圈饃的樹桿，口叼鮮紅的生肉，以“墊步吸腿跳”的動作舞向村口。此時，觀賞的村民們齊放鞭炮，於菟與村民們一道歡呼驅魔逐邪的勝利。而后，眾於菟們在鳴炮聲中快速沖向隆務河畔，在河面上鑿開幾個大窟窿，用臘月冰冷的水洗去全身的虎紋，也洗去全村老百姓的邪氣。與此同時，“拉哇”在村外河灘上誦經焚紙，表示將妖魔徹底燒盡。河邊的於菟洗盡后，穿衣暖身，將村民的供品平分，其中部分供品則被倒進隆務河內。至此，整個祭祀儀式全部結束。這天晚上，於菟的扮演者一律不能回家，以前他們在隆務河邊的水磨房里度過一夜，現在一般到村子附近的水電站或其他地方過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