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討厭“先富”的高爾夫球桿了

陳小川

原來我特討厭那些“先富”們開一好車，而且特愿意打開汽車的后備廂，給人看里面擱著一捆高爾夫球桿。不管“先富”會不會打高爾夫，反正抽空兒得去練，反正得和“后富”們不一樣。后富們打乒乓球的時候，先富們已經打保齡球了；后來后富們也打得起保齡球，先富們就打網球了；個別后富也打網球的時候，先富們就時興打高爾夫了。反正先富不能和后富打—樣的球，要不怎么透著是先富呢?

中國的一些先富一般上一代是“不富”，因為新中國消滅了富人，先富是自己干出來的，在80、90年代完成的原始積累，是走正道或者走邪道是賣樓還是賣批文致富的，已不可考。大清的時候對第一代致富的人就極其看不起，有道是“房新畫不古，必是內務府”，極含貶義，其實也有醋息。這是大清的破落貴族罵新貴的。不過，如今的先富有一些讓人討厭之處——顯擺，汽車后備廂里必擱高爾夫球桿即為一種。

后來我跟經濟學家朋友聊天，茅塞頓開，也就不那么討厭先富的顯擺了。我們后富跟孩子在樓下院子里打羽毛球，刺激不了多少消費，頂多買幾個羽毛球。可是先富們要是經常打高爾夫球可就刺激消費了，而且創造了就業機會。先富的高爾夫球場，得有專背球桿的球童，先富總不能自己背球桿吧?得有專剪草坪的工人，得有更衣室的工人，得有給先富送水的服務員。先富打完球出了汗，得洗澡，于是得有燒鍋爐的工人，得有澡堂子的服務員，得有更衣室的服務員。先富打完球餓了，總不能吃方便面吧?又得有廚師、小二。光是打高爾夫一項，就可以創造多少就業機會。從經濟學的角度看，的確應該吸引先富們多打高爾夫。

至于先富們不愿意跟咱們后富們打一樣的球，也就無可厚非了。香港的先富們連吃飯都有自己的地方，如賽馬會俱樂部、游艇俱樂部，光入會的資格就得花一千多萬。就是說花一千多萬，才有資格進去挨宰，因為俱樂部的菜還極貴。咱們后富也不必太在意先富里面的邵逸夫太少，人家先富們有錢的時間也不長，還處于“房新畫不古”的時期，還沒有邵逸夫先生那種境界。況且咱們國家也保護合法的勞動收入和非勞動收入。人家先富不雷鋒，咱們總不能硬逼人家雷鋒吧?那不成了打土豪分田地了嗎?

所以我現在已經不討厭先富的高爾夫球桿了，反倒希望多創造一些先富們自己消費的方式和場所，多創造一些就業機會，多交一些稅，在如今這個消費就是愛國的時期。我繼續和孩子打羽毛球，給羽毛球廠商送那么一點微不足道的利潤，而且心平氣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