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沉默”惹的禍

瑞　冬　嫣　紅

日前，浙江省衢州市中級人民法院對一起丈夫割妻乳頭案作出了一審判決：“……被告人宋某犯故意傷害罪，判處有期徒刑15年。”

惡有惡報，迎接宋某的將是漫漫鐵窗生涯。但這一起案件，也給眾人留下了深思。

一

2003年4月27日，衢州市江山縣剛從南京打工回到娘家的王娟接到了丈夫宋某的電話，讓王娟回自己家里一趟，商量商量孩子的事情。王娟答應了。

今年37歲的王娟和宋某結婚后有一個兒子，開始幾年夫妻感情尚好，可近年來兩人關系日趨緊張。年前王娟曾提出離婚，可宋某不答應。

回憶起那殘忍的一幕，王娟不寒而栗。她說：

晚上8點多，我來到家中。一進門，丈夫宋某就上前摟住我，要和我親熱，我不答應，他頓時露出了兇相，死命地把我壓倒在床上，拿起早就綁在四個床腳的繩子，捆住了我的手腳，接著扒光了我的衣褲，用絲襪堵住我的嘴巴。我還沒明白過來怎么一回事，人已被他捆住不能動彈。

他又拿出一根電線抽打我，一邊抽打一邊逼迫我承認外面有野男人，并說：“你有的話就點點頭，沒有的話就搖頭。”我邊淌眼淚邊搖頭。到了9點多，他拿出一把水果刀，對我說，“我要割下你的乳頭，先割一只，然后再割另一只，慢慢地折磨你。”我嚇死了，死命把嘴巴里的絲襪弄出來，邊哭邊哀求，宋某又把我的嘴巴堵上，我又把絲襪弄出來，并不斷地哀求他。可他用被子蒙住我的頭，接著我感覺左乳頭一陣劇痛，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凌晨3點多我有點清醒時，他又舉起了刀，我當即昏死過去。

二

早上7點多，王娟從昏迷中蘇醒過來，此時的宋某不知是出于對妻子的憐惜，還是怕出人命，對王娟說：“你醒了，我知道你很痛，你忍一忍，我去給你買一點止痛藥。”說完他走出去了。求生的欲望使王娟拼命地掙脫捆綁的繩子，套上衣服，用手捂住傷口，踉踉蹌蹌地跑下樓。剛到樓下，就碰到買藥回家的宋某，宋某一把拉住王娟，不讓她走，王娟厲聲道：“你還想干什么？”這時正好有人走過來，宋某一松手，王娟撒腿就跑。

8點多鐘，王娟在醫院里打電話報了案。民警當即趕赴現場，到時，宋某以逃走了……

王娟躺在床上、臉色蒼白。她說：“宋某手藝雖好，但好吃懶做。在家里5個兄弟姐妹中，他排行最小。父母兄長姐姐都很遷就他，養成了他自私、唯我獨尊的性格，平時不聲不響，從不與人交流，沒有其他的愛好，也沒有什么朋友。惟一的愛好就是看電視，后來家里有了VCD，他就經常借碟片回家看，喜歡看一些有暴力、恐怖情節的片子，家里至今還有一大疊這類的片子。以前夫妻鬧矛盾，宋某從來沒有出手打過我，所以我這次毫無防備。我做了一場噩夢，這場噩夢我這輩子都不可能忘記。”因失血過多，王娟不能坐久，說話時間一長頭就暈，眼睛看不見東西。

一些認識宋某的人都說，平時他沉默寡言，也從不與別人交往，會做出這種事真看不出來。也有人說，夫妻之間鬧矛盾，吵架打罵有過激的行為，這也是正常的，但兇殘到折磨妻子11個小時并割下妻子的乳頭，這人的心理肯定是變態了。

禽獸不如，傷天害理，慘無人道……在一片議論聲中，宋某的姐姐宋玲說：“4月28日早上我接到弟弟打來的電話，說他現在在衢州，讓我到醫院里去看看王娟。我也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情，就到醫院里去了。到了醫院里，醫生讓我看了王娟的傷口，我才知道這件事，我怎么也想不到弟弟會做出這樣的事情，心里很難過，他為什么會這樣呢？他們夫妻以前感情很好的，弟婦長得年輕漂亮，弟弟很喜歡她，對她很好，賺到的錢都交給她。但近幾年，弟媳婦基本上都在外面做生意，夫妻分開，家不像個家，弟弟心里很難過。但弟弟的性格很內向，從來不和我們說他們夫妻之間的事，我們也不好問，他總是悶在心里。他還是想夫妻和好的，去年過年前，他還讓兒子到外婆家里去叫媽媽回來吃飯。”

5月7日，宋某被正式逮捕。

三

在鐵窗內，宋某留下了悔恨的淚水。

問：“你為什么要割去妻子的乳頭？”

宋某：“我很愛很愛她的！我對她百依百順。這幾年她到外地去做生意，掙了一點錢，一年到頭沒幾天在家里，對我在家里做木工掙不到錢越來越看不起，說我沒出息。”

問：“就因為這樣嗎？”

宋某：“我懷疑她跟很多男人有不正當關系。像她這樣的女人，沒什么本事，只能靠身體在外面掙錢。我也聽在外面打工的村里人說起過。那天下午，王娟和一個男人回到家中，在外間干起了那種骯臟事。她根本沒想到我在里間。我從門縫里看到王娟和一個男人在一起，還看見王娟在拉裙子的拉鏈，也聽見王娟說‘床太硬之類的話。聽著外面的動靜，我真想沖出去把他們兩個狗男女都殺了。但后來我還是忍住了，我當時不好意思當場捅破，所以沒有當場捉奸。而且我個子小，怕打不過他們。”

但是，宋某的這一番話，因為再無其它證據可以證明王娟與人通奸，只能是宋某的一面之詞，并無確鑿證據，而未被采信。

宋某說：“我懷疑妻子王娟在外邊有男人。我怕失去她，我割掉她的乳頭，自己是不會嫌棄她的，這樣別的男人就不會再要她了……”

四

一對結婚14年的中年夫妻，最終卻拔刀相向，是什么原因呢？

衢州市人民醫院精神衛生科專家、主治醫師葛越富對宋某進行了精神分析：

宋某很在乎妻子，卻舉刀傷害她，而且手段極其殘忍。當時他很可能是出于一種嫉妒的報復心理。妻子年輕漂亮，而且常年在外，不愿同他過夫妻生活，又提出要和他離婚，這使他的情緒長期郁積，得不到抒發。據他說，此前他又看到了王娟與另一位男性在一起。這猶如點燃了一根導火線，使得他久積心中的情緒突然爆發，做出了失常的行為，即試圖破壞妻子的女性特征。這里似乎還可以看出宋某仍有想要、想擁有妻子的意圖，但他卻得不到、無法擁有，情感的需求長期無法得到滿足，自尊心又受到極大傷害，使他做出了失常的舉動。

有一個細節，就是在宋某實施犯罪之前，王娟回家時一進門，宋某就要和她親熱，卻遭到了王娟的拒絕。作為夫妻，王娟長期拒絕與宋某過夫妻生活，這給情感饑渴的宋某刺激非常大，愛至深卻誤入歧途，又無法正確對待和處理感情危機，最終觸犯刑法，釀成悲劇。

這是一種類似于精神分裂的人格障礙。宋某平時沉默寡言，不與人交流，有什么事都悶在心里，這說明他原本很可能存在心理障礙。他沒什么朋友，雖有許多兄弟姐妹，但可能親情交流并不多，連妻子也不與他交流溝通，這使得他頭腦中許多錯誤的想法無法得到旁人的指點和疏導，有時就會走進死胡同，卻還不知道回頭。

可以說這是一種病。由憂郁階段（有神情恍惚、自閉等行為）發展到躁狂階段（有煩躁、自傷、傷人等行為），最終闖禍。這種心理障礙病人應該得到精神醫生的幫助，周圍的親戚朋友也應多給他關心、疏導、交流，如果這樣，相信悲劇也就可以避免。遺憾的是，卻沒有人理解他、幫助他、指點他，致使他做出了反抗、報復的過激舉動。當然，在這里，人的素質也是一個重要因素……

一對原先關系尚好的夫妻，一個平靜的家庭，走到這一步，并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夫妻之間缺少溝通，平時一味地忍，有痛苦有心思從不與人傾訴，要面子，長期憋在心里，這種現象一旦有了導火線它就爆發出來了。防止的方法主要是多增強一些法制意識。同時，夫妻間有問題有矛盾，不要回避，一味地忍耐，自己解決不了，可以通過親朋好友好好溝通。冷靜處理家庭糾紛，雙方都想想自己身上的過錯，不要一味地譴責對方。即使認為對方過錯多一些，也要以寬容的態度解決矛盾。如此，這種血淋淋的慘案就不會發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