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1年3月,由毛澤東親自主持的中共中央中南局、西南局、華東局負責人和所屬省、市、區黨委負責人參加的“南三區”會議在廣州珠江賓館召開,討論和制訂《農村人民公社工作條例(草案)》,會上,毛澤東作了題為《要做系統的由歷史到現狀的調查研究》的講話。在談到農村公共食堂問題時,毛澤東說:“廣東有個大隊黨支部書記說,辦食堂有四大壞處:——是破壞山林,二是浪費勞力,三是沒有肉吃(因為家庭不能養豬),四是不利于生產。”毛澤東認為/‘東“這個同志提出的問題值得注意。這些問題不解決,食堂非散伙不可,今年不散伙,明年也得散伙,勉強辦下去,辦十年也還得散伙。沒有柴燒把橋都拆了,還扒房子、砍樹,這樣的食堂是反社會主義的。”
這位出言驚動了毛澤東的小人物,就是時任廣東省新興縣里洞公社蒙坑大隊黨支部書記梁紀南。
為了查證這段史實,2002年6月,中共廣東省委黨史研究室派出了葉文益、劉子健、肖燕明三位同志到新興縣,追尋那歷史的足跡。
梁紀南是一個山娃子,僅有高小文化,1948年參加中國共產黨領導的武工隊,1950年加人中國共產黨,同年參加中國人民志愿軍赴朝作戰,因負傷(三級殘廢軍人)于1952年轉業回家鄉參加農業生產,曾任互助組長、初級社主任、高級社主任,1958年任里洞公社蒙坑大隊黨支部書記。
“浮夸鳳”刮起的鬧劇
從1958年廠半年起,地處粵西山區的新興縣與全國各地農村一樣,一夜之間也辦起了公共食堂。自古以來就是各家各戶分散做飯的中國農民,忽然一改常制,擁至新辦的公共食堂里吃起了“大鍋飯”,過起了“吃飯不要錢”的供給制生活。
初始,有些農民尚有疑慮,—些農村公社干部拍著胸口向農民保證,—天三餐于飯,敞開肚皮盡管吃。
1958年11月26日,新興縣人委會議宣布當年晚造糧食產量平均畝產2500斤,除完成國家征購任務外,每人留糧2000斤。但是,實際情況并非如此。我們查閱了當年的檔案材料,新興縣在1958年晚造糧食平均產量只有400斤左右,而縣里夸大2500斤上報地委、省委,造成層層夸大成績,冒領獎品,地委、省委又不作調查核實,根據2500斤的虛假數字盲目分大了新興縣的公糧、余糧、儲備糧任務,造成各公共食堂存糧不多,但“一日三餐干飯”照吃不誤。
當時,新興縣里洞公社的公共食堂是由公社統一發飯票,可以憑飯票到各個食堂就餐。社員外出,也可以拿著公社印發的飯票到其他飯堂吃飯,分文不花。有些地方還開出了“流水席”,隨到隨吃。
然而,坐吃山空,好景不常。由于公共食堂鼓勵社員放開肚皮吃飯,極大地刺激了糧食的消費,加上就餐人數和就餐地點沒有固定,公共食堂的用糧沒有計劃性,本來儲存量就不多的糧食很快就出現了上月吃下月米、寅年吃卯年糧的窘況。不及一個月時間,里洞公社公共食堂糧食的短缺已現端倪。據當年的群眾來信反映:公社化后,三頓干飯吃不到15天,便開始食粥了。饑餓已在里洞農村悄悄蔓延,而且愈來愈嚴重。由于吃不飽,社員生產情緒低落,無心出勤干活,大多數社員四處尋找雜糧、山茨、野菜等充饑。當時身任蒙坑大隊黨支部書記的梁紀南,已經感到不對勁。他在里洞公社召開的大隊干部會議上提出:“這種無計劃用糧是打腫臉充胖子,自欺欺人。公共食堂這樣吃法,即使是一座‘糧’山,也會吃空的。”
慘痛的伐價
1958年底,新興縣農村缺糧情況愈益嚴重,公共食堂連“一天三頓稀飯”也難以為繼。
基層“糧食告急”反映到上面,省、地領導人不相信這一事實,認為這是農民們在“玩花樣”。按原來基層所上報的糧食人倉數字,怎么會這么快就吃完了呢?這肯定是下面基層干部“打了埋伏”——瞞產。于是,又在農村掀起了“反瞞產”運動。1959年1月21日至23日,新興縣委、縣人委在縣城北大倉召開縣、公社、大隊、生產隊四級干部會議,動員和部署在全縣農村開展所謂的“反瞞產、反私分、反本位主義”的“三反”整風。時值春節前夕,大會要求與會干部自覺上報“瞞產”或“私分”的糧食數量,不得隱瞞。如果所報數量達不到上級要求,就不能回家過春節。農村基層干部眼看年關將至,心情十分焦急。于是,有些平時“看風駛舵”跟得緊的干部,報大數、假數早已習以為常,很快就給上級領導滿意的答復;有些較為老實的干部,心里明知糧食倉庫已告罄,無糧可“擠”,但為了早點“過關”回家過年,也只好昧著良心按上級的要求謊報假數;而梁紀南寧愿挨上級批評,也不愿違心報假數、報大數。會間,里洞公社黨委辦公室主任練贊芳問他:許多人都已報了,你為何緘口不報?梁紀南回答說:報糧食產量要對得住群眾,尤其是報所謂的“瞞產”、“私分”糧食產量更要實事求是,丁是丁,卯是卯,亂報是自欺欺人。寧愿挨上面批評,也不能讓群眾指著自己的脊梁骨罵。這樣上報的數字是虛假的,我做不出來。
全縣四級干部會議之后,新興縣又在農村開展“查黑倉、查糧食去向”大行動。為防止大隊、生產隊搞“瞞產”私分,公社下令所有糧食集中,統一存放在公社糧倉(即小倉并大倉)。有的大隊干部為了湊夠數量,翻缸倒甕,四處搜集,甚至連種子也盡收上繳。而梁紀南領導的蒙坑大隊,多少還留下了一些種子和飼料糧,余者才上繳并倉,以確保正常生產。
公社實行糧食并倉,大隊和生產隊已沒有了存糧。社員們都翹首以待,盼望公社能調撥糧食維持一日三餐,各個公共食堂也都在等“米”下鍋。由于糧食產量數字虛假,不多久大倉存糧也所剩無幾,公社也無法按時下撥糧食給各個食堂,致使許多食堂出現了斷炊。
沒有飯吃,群眾只好靠雜糧和野菜充饑。看到這種情況,梁紀南又在各種會議上大膽地提出了自己對公共食堂的不同意見。一次,梁紀南參加縣里召開的座談會,當征求他對公共食堂的意見時,他毫無忌諱大膽直言:“公共食堂不好,說好是假的。辦公共食堂雞養不了,人也餓死了。”
沒有糧食,許多社員因營養不良而患上了水腫病,并已出現了非正常死亡。據1960年4月20日各縣的匯報材料,新興縣是屬于全省因缺糧而患水腫病比較嚴重的縣份之一。梁紀南領導的蒙坑大隊也約有五分之一的人患上了水腫病,其中有相當部分是婦女和小孩子。
人命關天,梁紀南感到事態的嚴重,特別是那些小孩子嗷嗷待哺,其情其景,令人痛心。他叫大隊干部將留待來年的稻谷種子磨爛煮粥給小孩吃,大人則吃“黃狗頭”野菜充饑。盡管如此,也僅是權宜之計。梁紀南經常與村干部抬送病人到里洞公社衛生院救治,他看到衛生院里躺著的都是面無血色、全身浮腫的病人,既感到內疚,又感到震驚。他越來越覺得公共食堂再也不能繼續辦下去,必須解散公共食堂,將糧食分給各家各戶由農民自己支配,否則后果不堪設想。
一封寫給副省長的信
如何將下情上達呢?梁紀南想到了曾經來新興縣蹲點的廣東省副省長安平生。在新興駐點期間,安副省長幾次到過里洞公社,梁紀南對他比較熟悉。梁紀南找來了大隊文書梁云泮,說:這樣下去可不行,我要向安平生副省長反映公共食堂的問題。我沒有多少文化,你幫我代筆。我說你寫,如實反映我們農村的情況。
這是一封不尋常的信。據梁云泮回憶說:當年梁紀南書記叫我代筆寫信時,他一邊講,我一邊寫。他提出要體制下放;反對“浮夸風”和“共產風”;解散公共食堂;生豬政策問題要統一“一把刀”四個問題。尤其是對解散公共食堂他提出了十條意見:是否入伙公共食堂要尊重個人意愿;解散公共食堂,分糧各戶做飯,可以利用米糠、潲水養豬,而公共食堂養不好豬;各家各戶養了豬既可積肥,又增加農民收入;農戶做飯,可以讓老人、小孩幫忙拾柴草、撿豬菜、做家務;農戶做飯可以燒干草、樹枝,減少公共食堂大量燒柴而濫砍亂伐林木現象;解散公共食堂可以減少炊事員,增加生產人手;可以防止炊管人員貪污偷盜、多吃多占;可以克服平均主義,調動群眾的積極性;農戶做飯能夠做到計劃用糧,防止吃過頭糧而斷炊;可以解決吃菜難的問題。
據當年梁紀南的“搭檔”、蒙坑大隊長梁金石回憶說:紀南在寫信前,曾征求過我的意見。紀南問我:“怕不怕?”我說:“不怕,應該寫。”紀南又問:“會不會被抓?”我說:“共產黨不會抓好人。”紀南聽后堅定地說:“那我就叫云泮寫。”過了幾天,紀南對我說:“信已寄出去了。”我繼續為紀南打氣。紀南嚴肅地說:“中國共產黨黨章寫明黨員有權利向黨提意見,如果遭到報復,黨章就沒用了,拿去燒掉算了。”還說:“如果讓餓死人這種現象繼續下去,將來連人煙都沒有了。”
小山村來了中央調查組
信發出后,究竟是“兇”還是“吉”?是“禍”還是“福”?梁紀南心里也沒有底,他在焦慮中期待著。而最為梁紀南擔心的還是他的妻子梁秀彬。梁秀彬聽說紀南寫了上訴信,對丈夫心直口快的“魯莽”之舉捏了一把汗。當時他們已經有了三個孩子,年紀都很小,假如紀南因言罹禍,遭到不測,她孤兒寡母將怎么辦?紀南卻安慰梁秀彬說:“不要害怕,如果我真的被抓了,你要照顧好三個小孩。”
然而,紀南夫婦擔心的事情并沒有發生。相反的是紀南所寫的信似乎在起作用。過了一段時間,省里真的派來了調查組。據當年接待調查組的里洞公社黨委辦公室主任練贊芳回憶說:當年由安平生副省長帶領的省調查組來到新興縣里洞公社,召開全社大隊支部書記會議,也找一些群眾代表聽取對公共食堂的意見。他們所談的意見與梁紀南在信中所寫的情況基本相符。在調查期間,安平生也找過梁紀南談話,詳細了解蒙坑大隊公共食堂和水腫病的問題,梁如實地反映了情況。
此時,黨中央也已注意到了“共產風”、“一平二調”的問題。毛澤東也感覺到問題的嚴重性,指出不調查研究,“不明了情況是很危險的”,要求各級黨委深入調查研究,診“脈”摸底,對“癥”下藥,解決問題。1961年初,在毛澤東發出的“大興調查研究之風”的號召下,中央調查組遵命南下廣東農村開展實地調查。
一天,梁紀南接到里洞公社黨委的通知,說省里指定梁紀南到廣州參加一個座談會,會議內容主要是聽取與會者對農村人民公社和公共食堂的意見。公社黨委委員、婦女主任蘇品芳對公共食堂也有不同看法,與梁紀南的意見比較一致,里洞公社黨委決定派蘇、梁同去廣州出席座談會。為了查實當年廣州座談會的詳細情況,中共廣東省委黨史研究室又派出陳弘君、葉文益、肖燕明等同志到廣州市番禹區采訪了當事人蘇品芳。據蘇品芳回憶:她與梁紀南到廣州后,住在省委組織部招待所。座談會在省委會議室召開,參加會議的有中央調查組和省里的領導同志,也有其他縣的代表。主要議題是公社體制、糧食和公共食堂的問題。
關于公共食堂的問題,大多數代表在座談會上都不敢講真話,發出贊語者居多,說公共食堂如何之好。梁紀南聽了感到不是滋味,但又不好與之當面反駁爭辯,只好耐著性子一邊認真聽,一邊咬著煙斗抽悶煙。
輪到梁紀南發言時,他用帶有濃重鄉音的生硬普通話說:“你們盡說公共食堂的好處,我認為公共食堂弊端很多,群眾意見很大,應該將其解散。”此話一出,猶如一聲炸雷,驚動了四座。與會代表都將目光集中在梁紀南身上,而梁紀南卻不管會場的反映如何,他不隱真情,將自己要求解散公共食堂的理由全說了出來。說到激動時,還拿著煙斗在桌子上猛敲……
梁紀南從廣州回來后不久,中央調查組在新興縣委領導的陪同下,直接來到里洞公社蒙坑大隊,進一步調查核實梁紀南所反映的公共食堂問題。中央調查組的同志分別找蒙坑的干部和群眾談話,了解情況。經過一番實地調查了解,證實梁紀南反映的情況屬實。
毛澤東的關注
1961年2月,毛澤東來到廣州。毛澤東這次南下,正是為了了解地方上的情況,深入調查研究,以尋求解決當時人民公社存在的隊與隊、社員與社員之間的平均主義等問題的辦法。在此之前,毛澤東已到過天津、濟南、南京、上海、杭州、南昌、長沙,沿途聽取了各省委的匯報,還同一些縣委書記談了話,摸清了一些情況。
毛澤東剛在小島住下,中央調查組就將在廣東新興、南海、番禺等縣農村所搞的調查紀要,送到了他手中。
《調查紀要》以新興縣里洞公社蒙坑大隊為“麻雀”,進行解剖和分析。其中也吸納了梁紀南對農村人民公社體制和公共食堂問題的意見。《調查紀要》提到:農村人民公社在解決了自下而上的“共產風”問題后,似乎應當注意更適當地解決隊與隊之間,社員與社員之間在分配上的某些平均主義。關于隊與隊的平均主義,《調查紀要》以新興縣的情況為例說:新興縣里洞公社蒙坑大隊是由原來的蒙坑高級社和葛菜高級社合并起來的。兩社相隔較遠,一個在山上,一個在平地,地理環境、生產條件、經濟收入均有一定的差異。在山上的,副業門路多,收入高,一個勞動日1.2元;而另一個在平地的,副業門路少,收入低,一個勞動日僅有0.7元。兩社合并后,因刮“共產風”,生產資料無條件人社,分配拉平了,收入也都降低了,而且降成一樣都是0.4元,兩社社員都有意見。特別是原來收入高的社員意見更大,都對這種平均主義的分配制度表示不滿。他們認為勞動力少而人口多的農戶占了便宜,而人口少勞動力多的農戶吃了虧,因而影響了群眾的積極性,給生產管理帶來了很大的困難。由于勞動力強的和勞動力弱的都是一樣的報酬,都是吃一樣的飯,能擔百斤擔子的人沒有勁了,勞動力弱的也不積極,誰也不感興趣那些工分和一天0.4元的勞動日值,而是熱衷于“走自發”,不出勤,或出勤不出力。
毛澤東一邊看材料,一邊認真思考。他從《調查紀要》中察覺到:平均主義不僅是廣東一省一縣的問題,而是全國普遍存在的問題。“共產風”以一“平”二“調”為特征,根子就是平均主義。毛澤東還發現1960年11月3日中共中央發出的《關于農村人民公社當前政策問題的緊急指示信》中規定的“十二條”,只是解決了“調”的問題,還有一個“平”(平均主義)的問題依然存在,尚未解決,因而造成各地農村分配不公的現象依然十分突出,群眾反映強烈。
關于公共食堂問題,中央調查組和廣東省委也向毛澤東作了匯報,毛澤東聽得十分仔細。特別是對梁紀南所反映的應該解散公共食堂的意見更是引起重視。1961年3月在廣州召開的“南三區會議”上,毛澤東談到公共食堂問題時,就是以梁紀南所說的“辦食堂有四大壞處”加以說明。
1961年3月15日,“南三區會議”和劉少奇、周恩來等在北京召開的華北、東北、西北三個地區黨委負責人參加的“北三區會議”合并為中央工作會議,在廣州珠江賓館召開。會議議題仍是討論、修改《農村人民公社工作條例(草案)》(簡稱“農業六十條”)的有關問題。會議期間,梁紀南和蘇晶芳再次被邀到廣州參加座談會。
這次到廣州,與第一次參加座談會相比,梁紀南的心情松緩了許多。因為這時農村的一些問題已初步得到了糾正。1960年10月,新興縣委發出《關于堅決徹底清理共產風的意見》,要求干部改變工作作風,采取積極措施搶救治療病人,并對個別因官僚主義強迫命令造成死亡事故的公社干部進行處理,群眾的情緒逐漸穩定下來。
座談會還是以公社體制、規模、平均主義等問題為議題,與會者各抒己見,發表看法,氣氛熱烈融洽。關于隊與隊之間的平均主義問題,梁紀南介紹了蒙坑大隊的情況:公社化初始,小社并大社,結果由貧富差別較大的兩個合作社合并成了蒙坑大隊,在核算分配時將貧富拉平,搞平均主義,造成原來收入高的群眾意見很大。現在已經有所糾正,即按原先高級社的規模,把一個大隊分成兩個大隊,恢復了各自的核算分配,解決了富村與窮村之間的矛盾。雙方對生產、積肥都變得積極了,對耕牛、農具也愛惜了。
在座談會中,梁紀南還談了在其他大隊中各生產隊之間貧富差別的解決辦法:對富村的包產指標可以訂得低點,使它能夠多得超產獎勵;幫助窮村多搞些副業,增加收入;中等村發展了生產,也能增加收入。他還說,基本核算單位太小也不好,領導能力差了,人少力量小,積累有限,不好搞多種經營,沒有多大的發展前途。關于公共食堂問題,梁紀南說“最好把糧食分到戶,農忙時也可以辦食堂,這樣生產隊就有菜拿去賣,增加收人,社員也能養豬、積肥。關于糧食征購問題,梁紀南說,征購糧食要有一個固定的數額,使農民心里有底,至少三年不變,能五年不變更好。定征定購之后,生產隊的超產部分可以留出一定比例作儲備糧,有備無患。如果農民家里也有了儲備糧,那遇到災情也就不怕了……
座談會上的發言,很快就整理出“座談紀要”,于3月15日送到毛澤東手中。翌日,毛澤東指示作為一個重要文件,印發給中央工作會議的同志討論。
1961年3月23日,中央工作會議通過了《農村人民公社工作條例(草案)》(即“農業六十條”)。同時還以中共中央名義發出了《關于討論農村人民公社工作條例草案給全黨同志的信》,要求各地組織廣大干部、群眾對該條例進行認真討論,在總結經驗的基礎上,切實解決好人民公社中的問題。經過了廣泛征求意見和反復修改,同年6月15日,中共中央發出《關于討論和試行農村人民公社工作條例修正草案的指示》。“六十條(修正草案)”與原來的草案相比,有了重大的突破,取消了分配上的部分供給制,并在公共食堂的問題上采取了自愿的原則,明確提出:“生產隊辦不辦食堂,完全由社員討論決定”,“實行自愿參加、自由結合、自己管理、自負開銷和自由退出的原則”,對不參加食堂的社員,“不能有任何歧視”,“社員的口糧,不論辦不辦食堂,都應該分配到戶,由社員自己支配”。至此,黨中央徹底糾正了用行政命令大辦農村公共食堂的“左”的做法,自人民公社化運動以來一直困擾農民的吃飯問題終于得到了較為妥善的解決。
(責任編輯:瑤 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