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科爾奈首先提出的 “軟預算約束”,現在已成為經濟學的常用詞匯。最初科爾奈用軟預算約束來描述社會主義經濟以短缺為標志的一些行為,但現在軟預算約束概念已廣泛應用于轉軌經濟學領域。事實上,軟預算約束問題現在已構成了轉軌經濟學的核心。但在社會主義經濟與轉軌經濟之外,軟預算約束的研究討論空間也在不斷拓展。軟預算約束還可以有效地解釋諸如20世紀90年代東亞銀行體系垮臺等一系列資本主義經濟的現象。
銀行在軟預算約束方面扮演了雙重角色,銀行可能作為支持體而面對企業的軟預算約束,也可能作為預算約束體而面對自身的軟預算約束。作為銀行支持體的可能是政府,也可能是央行。
Mitchell(1998)分析認為,如果銀行估計政府有可能在企業陷入困境時施以援手,那么銀行就會大膽地給企業放貸。因此政府有必要對銀行加以監督。Berglf與Roland (1995)的論文認為政府給予銀行救助也有出于政府的考慮。Anderson與Kegels(1997)、Perotti (1993)進一步認為在轉型經濟國家中,是政府而不是銀行,出于對財政收入或工人就業等“外部效應”的考慮而樂于救助企業。
如何來解決銀行的軟預算約束問題,通常的辦法有兩個。首先是事前就給予銀行充足的資本。這樣既可以界定清楚銀行放貸前后的資產,便于監督,又能減少銀行向不良項目放貸以賺取國家補貼的動機。另一個辦法是成立專門處理不良貸款的銀行,以使向銀行的尋租行為變得無利可圖。但是這個辦法的難點在于當轉交不良貸款時,政府難以清楚地了解不良貸款在銀行整體資產中所占的比率。Mitchell (1995)的研究顯示,如果在資產移交時因不良貸款而對銀行管理層采取懲罰性行為,那么銀行就有可能隱瞞不良資產的數量。但與之相反,Aghion、Bolton和Fries(1999)的研究表明,如果只對銀行的不良資產給予再融資的救助,那么銀行就會夸大不良資產的數量。也許綜合平衡兩種處理不良資產的方式是較為理想的辦法。Aghion、Bolton和Fries(1999)的論文還計算出了銀行資產的轉移價格。
Faure-Grimaud和Rochet (1998)對應繼續雇傭現有銀行管理層,還是引入新人做了研究。他們假設現有管理層比新管理層對銀行現有資產組合更為熟悉,這就導致現管理層具備從救助企業的措施中獲得額外收益的便利優勢。這一便利可能導致銀行進一步向不良項目融資,從而強化軟預算約束。因此他們認為銀行謹慎地引入新鮮血液是一個較好的辦法。
在政府或央行是否應該作為銀行的最后貸款人,以及如何擔任這一角色的問題上,學者們存在更多的爭論。因為銀行作為金融中介,其運行波動對一國經濟會產生重要影響。為防止出現連串的金融動蕩,政府或央行總是會對處于困境中的銀行給予救助。據Goodhart與Schoenmaker所做的研究發現政府給予困難銀行救助的比例相當高,在104家困境銀行中,73家得到拯救,31家最后清盤(Goodhart and Schoenmaker,1995)。但為之付出的代價也是高昂的,救助困難銀行的資金已占到日本GDP的30%,墨西哥GDP的27%(Freixas, 1999)。Goodfriend與King(1988)、T. Humphrey (1989)以及Schwartz (1995)認為,政府的干預扭曲了對銀行管理層的激勵,從而刺激他們承擔過度的風險。為避免軟預算約束問題,他們主張政府干預的辦法應僅限于通過公開市場業務在宏觀層面加以調控。在Goodhart(1995)看來,在多數情況下,很難區別流動性不強和資不抵債之間的差別,所以只向流動性不強的銀行放貸缺乏可操作性。Mishkin (1995)、Santomero與Hoffman (1998)、Freixas(1999)、Freixas, Parigi與Rochet (1998)則認為放任銀行的破產會產生廣泛的外部性影響,所以政府的救助其實是有效率的。Goodhart與Huang (1999) 認為在政府擔當最后貸款人的過程中,限制軟預算約束的一個辦法是政府只向大銀行放款。而Freixas (1999)主張實行不確定的救助方法。黃海洲與許成鋼(1999)認為盡管從短期看,在特定條件下救助大銀行的政策可能是最優的,但從長期看,可能導致無效率的銀行兼并,因此是有害的。如果一國的銀行規模都很龐大,那么軟預算約束的問題就更會加重。所以黃海洲與許成鋼(1999)認為最優的最后貸款人政策不應與銀行體系多元化改革相分離。
黃海洲與許成鋼(1999)還從軟預算約束的角度發展了金融危機理論。在軟預算約束情況下,如果一家資產良好的銀行面臨意外的擠兌,由于信息的不透明,潛在的借款人總會認為擠兌是由于該銀行資產質量低下所致,因此或拒絕拆借,或提高拆借利率,最后可能導致資產良好的銀行也不得不清盤。Rochet和Tirole (1996)分析了銀行同業貸款是如何產生軟預算約束問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