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業(yè)將近一年的時間里我都沒有工作。幾乎是一無所有的我,經(jīng)常去找尋工作,或看看有沒有人愿意買我的文章。
1964年1月的一天,天氣冷得出奇。在狂風暴雪中,我提著一個小箱子和一個便攜式打字機,手里還緊緊攥著一份招聘廣告,滿懷期望地來到了紐約,準備再敲工作之門。
按著那份招聘廣告的地址我找到了那家公司,主考官自以為是地坐在那兒。我的頭發(fā)、聲音以及“態(tài)度舉止”都表明了我是個土里土氣、不合時宜的人。那人鄙視地看著我,好像隨時準備把我逐出門外。這次的面試經(jīng)歷,在近40年后的今天依然在我的心中留下創(chuàng)傷。在問了幾個簡短的問題以后,他不耐煩地把我趕了出來。在風雪中我孤身一人在這座冰冷的城市徘徊。
現(xiàn)在才是下午4:30,外面的天就已經(jīng)很黑了。我所剩下的錢只容許我再租一間小旅館的房間,所以我提著我的小箱子和打字機穿過了14個街區(qū),好不容易來到了坐落在第三十四街的雅馬克旅館。對于我來說省下坐公共汽車的一角錢都是至關重要的。
在雅馬克旅館的前臺,他們不是很確定能否為我提供一間房,他們請我過半小時后再回來看看。我來到自動售貨機前花了55美分解決了我的晚飯——一塊硬邦邦的肉卷,—小碗米飯和一小碟燉雞丁兒。但我對我的這頓晚餐已經(jīng)很滿足了,在自動售貨機前總有二些人的,I睛況比我還慘。 晚飯后我感覺好一些了,走回了那家旅館。幸運的是,我的錢剛剛夠租一個房間——50美分工晚。我拿出鑰匙,在小攤兒買了一鎳幣的糖,然后上了樓。
與我以前所有消費的東西相比,我覺得這50美分花得最值。房間很小,我想也只有12英尺長,8—英天寬。那張床就占了大部分的空間。在窗戶的邊上有個小梳妝臺和一把椅子,床頭放著一條干凈的毛巾和一小條兒肥皂。
我感覺這是我一生中住過的最好的房間了。窗外的世界是冷冰冰的,而在這里我感受到了一種從未有過的暖和、愜意。
我把梳妝臺的一個抽屜翻過來,將里面的東西倒出來,用它來當我的打字機桌。我脫了衣服,拿上毛巾,走下大廳,來到了浴室,沖了個熱水澡,那水真是太棒了,熱氣騰騰,沁人心脾,在如此寒冷的天氣里,旅館還能夠提供這么好的熱水。
回到房間,我穿上睡衣,剝開糖,坐在梳妝臺前開始寫作。
盡管那位主考官不那么友好,但我想,整個世界還不至于那么丑陋,尤其是當雅馬克旅館為我這樣一個如此落魄的人提供了這么好的服務時,我的心中充滿感激。
這樣的快樂心境伴隨我又度過了好幾次類似的遭遇,甚至有兩次的遭遇比這次更糟糕。’但不管怎樣糟糕,我都能將這樣的心境始終如一地保持。終于有一天,我以這樣的一次次遭遇及心境作為背景素材,寫成了一部帶自傳色彩的小說并得以出版。小說引起了不小的反響,不少出版商、報紙、雜志的約稿函電攪得我難以安寧,我從此告別了過去的艱難日子。看到今天的聿福,我打心眼里感謝我所住過的最好旅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