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才,字晉庸,遼寧開原人,1895年生。1915年畢業于上海吳淞中國公學政治經濟科,畢業后分別在云南、東北講武堂學習,后又被保送到日本陸軍大學深造。1927年歸國后,供職于南京國民政府軍事委員會參謀本部。從1930年起,迭任新疆邊防督辦公署上校參謀、少將參謀長、中將參謀長兼東路“剿匪”總指揮。1933年以后又任新疆邊防督辦、新疆省政府主席、新疆警備司令、國民黨中央訓練團新疆分團團長,成為新疆的軍政首腦,人稱“新疆王”。盛世才統治新疆期間,橫征暴斂,魚肉百姓,屠殺共產黨人。為了鞏固他在新疆的統治,盛世才忽而聯共,忽而投蔣,還把自己蓄著八字胡的照片與毛澤東、蔣介石的照片并列,詭稱是毛澤東的偉大戰友和蔣介石的親密戰友,儼然以國共以外的第三位領袖自居。
蔣介石無法容忍新疆在土皇帝的統治下漸漸變為“獨立王國”的事實,尤其是1942年日軍占領緬甸并遠犯云南后,中國的西南國際交通線被切斷,新疆成為僅剩的一條西北國際通道,戰略地位驟然上升,愈加迫使蔣把解決新疆問題擺上了議事日程。為此,他一方面通過收買、誘逼等方式,哄騙盛世才徹底撕去親蘇親共的偽裝,并趁機分化瓦解了其統治集團;另一方面,蔣又密囑西北的胡宗南暗暗將部隊往新疆推進,一舉奪得控制新疆與內地聯結的關隘——星星峽。
蔣介石的步步緊逼終于使盛世才狗急跳墻。1944年8月,盛世才以“陰謀暴動”為由,把蔣介石派到新疆的國民黨大小干部抓的抓,殺的殺。蔣介石即命第八戰區司令長官朱紹良由蘭州飛往迪化(今烏魯木齊),當面傳達國民黨中央命令:內調盛世才去重慶任農林部長,遺缺新疆省政府主席和新疆警備司令,由吳忠信和陶峙岳分別接替。朱紹良見到盛世才后,開門見山地告訴他,現在胡宗南兵控星星峽,陶峙岳又帶領大批軍隊在赴疆途中,如果再做抗拒,只會招致覆巢之災。聽了朱紹良一番話后,盛世才接連幾天召開心腹會議,反復權衡利害關系,最終還是同意接受蔣的任命。
1944年9月11日,盛世才滿載在新疆搜刮來的金銀財寶,由朱紹良、徐恩曾護送,一臉沮喪地離開了他占據11年之久的“新疆王”寶座,登機飛往重慶。魔王出走的消息不脛而走,全疆民眾莫不拍手稱快。督辦公署門前,人們當街焚燒紙錢,對著大樓高聲叫罵:“盛世才你這個絕子絕孫的,你也有今天!”與此歡樂情景相對的則是,迪化市郊六道灣荒野的亂墳堆前,跪滿了號啕痛哭的死難者家屬。盛世才統治新疆11年間,有10萬多人被羅織入獄,其中5萬人慘遭殺害。
由于督辦公署新大樓地下室倉庫里,還有5萬兩黃金來不及運走,盛世才一到重慶,就立刻打電話給在迪化的妹夫、財政廳長彭吉元,要他無論如何保住這個倉庫,即使情況萬分困難,也要用至少兩噸重的東西頂住庫門,以便他日后再想辦法把黃金運出來。盛世才顯然低估了新疆人民對他的仇恨程度。中央軍進駐迪化的當天,彭吉元便在街上當眾被毆,自身尚且難保,哪還有精力去保護盛的金庫。就在盛世才宣誓就任農林部長的第二天,9月19日,《新疆省全體民眾討盛檄文》發表了,聲勢浩大的新疆人民討盛浪潮從天山腳下涌進了山城?!妒⑹啦诺溞录o略》的小冊子在重慶到處散發,激起了內地人民對新疆各族同胞的同情以及對盛的無比憤怒,一時間輿論洶洶,嚇得盛世才都不敢去農林部上班,逃到黃山躲了起來。
1945年5月,國民黨內部的反盛勢力借國民黨六全大會做戰場,向盛世才發起了總攻。這些人多為中統派往新疆的骨干,從盛世才的屠刀下死里逃生,對盛的猛烈抨擊,意在向老蔣訴苦表功,亦明確表示對盛仍居高位的憤懣。盛世才不僅在六全大會上喪失了連任國民黨中央五屆監委的資格,且在大會結束后不久,由國民政府明令撤職,責成法院查辦。由于蔣介石無意讓國民黨內部鬧得太兇而渙散力量,便親自出面替眾矢之的的盛世才撐腰,說盛世才縱使有千錯萬錯,但他把完整的新疆歸還了國家,立了大功。其實,明眼人都知道,中央銀行在迪化接收的那5萬兩黃金才是“完整”的真正內涵。有了蔣的保護,再加上盛世才向司法和監察部門的大肆行賄,盛世才并未受到傳訊和審查。
抗戰勝利后,盛世才通過胡宗南的關系,弄了個委員長西北行營上將參議的散職,遂興致勃勃地出重慶直驅西安上任。為了東山再起,盛世才隨身攜帶了幾十輛汽車之多的財物。因為太招搖,盛的車隊在路過寶雞時,被“軍官團”借口與衛士隊尋釁,搶劫一空。未幾,又發生了被他殘害過的東北老鄉企圖報仇而謀殺未遂的事件。盛世才遭受這些打擊之后,成了驚弓之鳥,便跑到相對安全的武漢,弄了個總統武漢行轅上將高參充充面子。
1949年,盛世才隨蔣介石逃到臺灣,先后受聘為總統府國策顧問、國防部上將高參、行政院設計委員等閑職??墒?,在臺灣的眾多受過其迫害的各界人士并沒有放過他。在1954年3月召開的“國民大會”上,代表們紛紛提出控訴盛世才禍害新疆案,各種揭露其罪行的小冊子也在會場內外廣為散發。蔣介石正謀取在會上通過一部可以讓他無限期連任“總統”的憲法,不便為一個盛世才與代表弄得太僵,于是便授意大會接受提案,正式開始對盛世才進行審查。雖然盛世才仍然用搜刮來的民脂民膏為自己撐起了一頂保護傘,但此后的每次“國民大會”上,總要掀起一陣陣反盛聲浪,甚至有代表提出要盛世才自行了斷,以謝天下。
盛世才嚇破了膽,從此便退出政壇,改姓為顏,隱居了起來。20世紀60年代時,住在臺北南京東路五段291巷的居民,常常可以看到一個須發全白的老人穿著便服,拖著大板鞋,在小店選購食品。誰都沒想過他就是當年以殺人不眨眼聞名的“新疆王”。偶爾有熟人欲辨識,他總是自稱顏氏蒙混過去。盛世才知道自己結怨太多,深慮遇刺或遭人下毒,于是時時提防,就連食物也親自過手才放心;別人送的禮品,則一概不食,全部轉送鄰居。盛世才的隱退,并沒有改變民眾對他的憤恨,臺灣的民眾輿論也一直都視其為民族罪人和殺人魔王。
1970年7月13日,75歲的盛世才病死于臺北,結束了其可恥而罪惡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