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0年5月到1966年6月的16年間,我在中共中央書記處政治秘書室(后改為中共中央辦公廳秘書室),協助處理群眾給毛主席的來信。
毛主席非常重視人民群眾的來信,認為是黨和政府密切聯系群眾的一條重要渠道。群眾來信按內容分類,分工負責辦理。其中有一些是毛主席的親戚、朋友的來信,劃為舊誼類,我就協助處理這類信件。
毛主席的親戚、朋友的來信,一般都要送給毛主席親自閱看。我們送閱時,在原信封上貼一紙條,寫明來信人姓名,并用一句話概括來信內容,如:“某某,敘別情”、“某某,求見”、“某某,要求介紹工作”、“某某,反映農村缺糧情況”等等。毛主席日理萬機,工作很忙,我們這樣做,可以使主席一眼就知道來信的主要內容,以便分別輕重緩急。
毛主席看重親情,珍視舊誼,對親戚朋友的來信,大都親自寫信回復。主席寫的復信一般連同親友來信一起退回秘書室。復信我們都抄錄下來,和親友的信一起存檔。
解放后最早給毛主席來信的親友是湖南長沙的楊開智和周世釗。楊開智是楊開慧的哥哥,他來信報告了家人的情況。主席得知楊開慧的母親健在,非常高興,立即給楊開智回信,表示欣慰,后于1950年派毛岸英赴湖南探望了楊老夫人。1960年楊老夫人90壽辰,主席又寫信給楊開慧的堂妹楊開英,托她送禮祝賀。1962年楊老夫人去世,主席又致信吊唁,并囑將楊老夫人與楊開慧同葬一墓。周世釗是主席在湖南第一師范的同學,也是主席早年組織的新民學會會員,他來信時擔任其母校湖南第一師范的校長。主席對周世釗很尊重,收到他的來信后很快寫了復信,以后同他不斷書信往來,互致問候。
毛主席親友的來信,除敘述親情舊誼以外,有要求來北京看望主席的,有要求介紹工作的,有訴說生活困難的,有反映情況的,等等。主席對要求來北京探望的親友,有計劃地做了安排。最先獲得主席同意來北京的是湖南韶山的毛宇居,他是主席的堂兄,又是主席幼時在私塾讀書時的老師。他大約1950年秋天來北京,我參與接待,安排他在中南海流水音畔一所平房里住。主席很快接見了他,向他了解了不少故鄉和親友的情況。以后經主席同意來北京會面的有其堂弟毛澤榮、毛澤連,幼時私塾同學和鄰居鄒普勛,主席的表兄文澗泉、文運昌等人。主席親友來北京的路費和食宿費用,都是由主席負擔,從他自己的收入中支付。
毛主席對親友的生活情況是關心的,但從不憑借自己的地位為他們謀取特殊照顧。1950年5月初,主席的表兄文澗泉、文運昌兄弟來信反映說生活困難,要求救濟時,主席將來信轉給當地政府負責人,并在信中說:“文家(我的舅家)生活困難要求救濟一節,只能從減租和土改中照一般農民那樣去解決,不能給予特殊的救濟,以免引起一般人民的不滿。”后來主席對來信訴說生活困難的親友,許多都由他從自己的稿費收入中給予接濟。
毛主席夫人楊開慧家的保姆陳玉英于1951年12月寫信給主席,主席立即復信,對她在楊開慧遭國民黨迫害時堅定不屈的表現加以稱贊,并表示,如生活有困難,可以給予幫助。以后陳的女兒孫佩君初中畢業時給主席寫信,要求幫助解決升學問題。主席回信說:“升學的事,我不宜于向學校寫信,能否錄取,聽憑學校。”但對她的經濟困難,主席寄錢給予幫助。后來當孫佩君來信告知考取了一個專科學校后,主席每年定期給她寄錢,資助她上學。
毛主席對親友來信提出的其他一些符合情理的要求,常盡量予以滿足。主席在湖南第一師范時的校長張干于1963年來信,說他年老有病,要求將他女兒調回湖南工作,以便對他照顧。主席曾設法給予協助解決。主席在湖南第一師范時的教員羅元鯤于1952年10月來信,要求主席為一師的國文教員袁吉六題寫墓碑,主席寫了“袁吉六先生之墓”幾個字隨回信寄去。主席的朋友,上海第二軍醫大學教授張維來信提到其母親80壽辰,主席在回信中為之寫了“如日之升,如月之恒”8個字,表示祝賀。
同時,毛主席對親戚是嚴格要求的。1954年主席的表侄文炳璋來信,反映主席的舅家文氏兄弟不大尊重當地鄉政府等情況,主席即給當地鄉黨支部和鄉政府寫信。信中說:“我的親戚文家,過去幾年常有人來北京看我。回去后,有一些人驕傲起來,不大服政府管,這是不對的。文家任何人,都要同鄉里眾人一樣,服從黨與政府的領導,勤耕守法,不應特殊。望你們不要因為文家是我的親戚,覺得不好放手管理。我的態度是:第一、因為他們是勞動人民,又是我的親戚,我是愛他們的。第二、因為我愛他們,我就希望他們進步,勤耕守法,參加互助合作組織,完全和眾人一樣,不能有任何特殊。如有落后行為,應受批評,不應因為他們是我的親戚就不批評他們的缺點錯誤。”在主席的批評教育和當地鄉黨支部、政府的幫助下,文家兄弟都改正了缺點,有了很大進步。1962年四五月間我到文家兄弟所在地了解情況時,見到文家兄弟都勤耕守法,文澗泉已年過八旬,尚在田間勞動。
毛主席在處理同親戚朋友的關系方面,既堅持黨的原則和政策,又繼承了中華民族尊重親情友誼的傳統美德,堪為人們學習的楷模。
(孫芹薦自《黨史信息報》原標題為《我為毛澤東辦家信》 本刊有刪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