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文化大革命的特殊年代,“莊稼專家”陳永貴從大寨走進中南海,毛澤東把他作為“新鮮血液”注入中國政壇,并將他逐步推上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員、國務院副總理之高位。他的發跡史打著深刻的時代烙印,但他的飛黃騰達并沒有改變他傳統農民真誠純樸的性格。
闖過政審關
在陳永貴的《黨員登記表》中有他參加過日偽特務組織“興亞反共救國會”的記錄。據他兒媳的伯父趙懷禮說,陳永貴還是“興亞會”昔陽分會領導成員之一,“支左”部隊負責人也說,那時群眾稱他為“陳二鬼子”。
陳永貴本是窮光蛋,為了改變自己,1942年他27歲時,既給日本人辦事,又與八路軍保持聯系。不久被憲兵隊以“通匪”罪逮捕,敵偽檔案說他自首“歸順釋放”。日本投降后,陳永貴被稱為“二鬼子”而當作漢奸嫌疑對象批斗,險些喪命。由于陳永貴是“赤貧”、“無產者”,所以在土地改革中分得土地和房屋,從此他非常積極參加政治運動。
陳永貴當黨的“九大”代表時,想到自己這段歷史問題,心里很虛,就找“支左”部隊匯報,痛哭流涕地說:“我有罪,我要到北京去向毛主席請罪。”接著交待自己的歷史問題。1968年9月,“支左”部隊將情況呈報周恩來。不久,周恩來陪同外賓參觀大寨時對“支左”部隊說:“要維護大寨紅旗,作為歷史問題,仍可讓陳永貴當代表出席‘九大’,但只能當代表。”
與此同時,“支左”部隊通過北京軍區黨委向毛澤東報告了陳永貴的歷史問題。中央政治局委員、北京軍區司令員陳錫聯,傳達了毛澤東的指示:“陳永貴的歷史問題,主席知道了,不要再提了。”這道“最高指示”絕對保密,只在少數高級軍政領導中傳達。也許毛澤東認為陳永貴是受壓迫、受剝削的窮苦人,所以對他的歷史問題不予追究。這樣,陳永貴得以順利過關。
毛澤東樹典型
1964年3月,毛澤東乘專列南下考察,到了邢臺,中共山西省委書記陶魯笳趕來匯報工作,大談陳永貴如何領導大寨人三戰狼窩掌,艱苦奮斗創奇跡,稱他是山西省改變貧窮面貌的好典型。毛澤東越聽越高興,竟興奮地站起來說:“好!山溝里出了好文章。陳永貴識的字不多,做的事可不少。”毛澤東聽了一天還不夠,陶魯笳又匯報了一天。從此,大寨和陳永貴的名字在毛澤東的心目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5月中旬,中央召開工作會議,毛澤東第一次提出農業學大寨。他說:“農業要自力更生,就要像大寨那樣,他們不借國家的錢,也不向國家要東西。”6月談到第三個五年計劃時,毛澤東又說:“農業主要靠大寨精神。”12月三屆全國人大開幕,26日是毛澤東71歲生日,他以特殊方式舉行家宴,共進午餐的有劉少奇、周恩來、鄧小平、各大區書記,還有錢學森、邢燕子、陳永貴等。入席時,毛澤東拉著陳永貴坐在身旁,笑著說:“聽說你42歲才掃盲,還會講點‘邏輯’。你是個‘莊稼專家’,領導大寨堅持集體化道路,我們要舉起這面旗幟。”
在這樣的背景下,剛50出頭的陳永貴聲望日隆,備受關注。周恩來三上虎頭山,郭沫若把虎頭山作為自己人生的歸宿,而毛澤東雖未到過大寨,但尋找到了一個與自己想法十分吻合的“政治掛帥、差別不大的勞動記工和分配方法”的典型。此后,大寨按照政治家的某種需要,不斷被加工改造,被大樹特樹。客觀地說,大寨在前期還是非常講究科學,尊重客觀規律的,所以周恩來概括大寨精神為“政治掛帥,思想領先的原則;自力更生,艱苦奮斗的精神;愛國家、愛集體的共產主義風格”。但后來隨著“文革”的興起,卻成為推行“左”傾路線的一個出類拔萃的樣板,陳永貴也被卷入這場政治漩渦,被推上政治舞臺。
走進中南海
1967年2月,陳永貴以造反派組織負責人身份當選為昔陽縣革委會主任,不久又擔任山西省革委會副主任,開始了他的從政歲月。1969年中共“九大”召開,他是主席團成員,自然當上中央委員,這一晉升,極其引人注目。1971年9月,林彪集團崩潰,多位政治局委員被判定為反黨集團主要成員,一批中央委員也被牽連其中,高層政治舞臺留下許多空缺,中共“十大”被迫于1973年8月提前召開,陳永貴在會上被選為中央政治局委員。在1975年四屆人大上,陳永貴又當選國務院副總理。短短幾年中,陳永貴奇跡般地從虎頭山走進了中南海,并成為中共高層核心成員之一。
陳永貴進入政治局的過程似乎很簡單,印有陳永貴名字的候選人名單發下后,各小組進行醞釀討論。陳永貴在華北小組看見自己名字,說道:“我這個人文化低,連個記錄也記不了,政治水平也不高,辦法也不多,我可實在不稱職。”他說此話亦非全屬謙虛,有一次他在昔陽干部會上說:“現在我民憤很大!”聽眾愣住了,有人在后面連忙幫他糾正:“不是民憤很大,是名聲很大!”于是陳永貴馬上改口。他也不能動筆,連短短的兩行批示都要讓秘書或他人代筆,寫信、寫報告只能口授一個大意,最后都要由別人完成。然而,陳永貴也有他的絕招,他能說會道,能扯老百姓聞所未聞的新鮮事,講話時能收到會場鴉雀無聲的效果。
陳永貴真是好運亨通,在醞釀名單時,有位中央領導說:“關于陳永貴同志來中央,過去幾年就考慮過,大寨和昔陽在他領導下,始終堅持毛主席的革命路線,是經過考驗的。永貴同志去四川、貴州、云南參觀訪問,敢于直言批評,沒有虛辭客套,各地同志都說受益匪淺。”華北組的中央委員們聽了這番介紹沒說二話,一陣掌聲就算通過了。會后,陳永貴還兼任晉中地委第一書記和軍分區第一政委。兩年后陳永貴又任國務院副總理,成為當今世界上惟一從最低層到最高層都擁有領導職務的官員。無怪乎有一次在昔陽干部大會上他得意洋洋地說:“古今中外還沒有把一個農民提到國家領導崗位上的,馬克思沒有解決,列寧也沒有解決,毛主席解決了,這就是毛主席對工農分子的依靠和重用。”
同張春橋斗
1974年9月30日,周恩來抱病參加國慶25周年招待會,講話之后,陳永貴站起來將雙手高舉過頭,拚命鼓掌,以表達對總理的敬仰之情。可是坐在旁邊的張春橋看不順眼,瞥了他一眼,神情十分冷漠,顯然認為他這是在出風頭。陳永貴也對此有所覺察,本來他就看不慣張春橋那種知識分子傲慢派頭,于是二人矛盾逐漸加深。
有一次,政治局開會討論人事問題,張春橋等人贊成謝振華出任裝甲兵司令。謝振華在山西多年,與陳永貴不和,陳永貴發言說:“謝振華在下邊盡搞小動作,我不同意。”張春橋馬上不指名地攻擊:“有的人說別人搞小動作,可他自己搞的那動作比別人大得多,連拍手都愛出風頭。”陳永貴頓時翻了臉,瞪著張春橋斥問道:“你這是說誰?”張春橋仍以冷嘲熱諷的腔調回敬。陳永貴站起來叫道:“黨的會議不許我說話么?我反映的都是事實呀,大不了我回去種地。哼!你也沒那個權威。”會議由王洪文主持,政治局委員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氣氛很緊張。散會后,紀登奎伸出大拇指稱贊道:“老陳,夠勇敢的!”李先念、陳錫聯也給他打來電話,說他捅了馬蜂窩,痛快!許世友與陳永貴關系很好,同為政治局里的大老粗,看到他同張春橋吵了一架,更是高興。后來許世友上書毛澤東,說張春橋動不動就訓人,口頭上說支持工農干部,實際上根本不讓人家講話。
毛澤東接到許世友信后,于1975年4月27日在一份材料上批示:“我黨真懂馬列的不多,有些人自以為懂了,其實不懂,自以為是,動不動就訓人,這也是不懂馬列的表現。”周恩來在醫院得知情況,連忙召見陳永貴,對他說:“永貴呀!張春橋這個人不好對付啊,我都對付不了他。這樣吧,等我出院了,把你和張春橋的矛盾解決一下。”
跟著別人畫圈
四屆人大換屆選舉的人事安排正在緊鑼密鼓地進行。江青組閣的企圖因毛澤東的介入而流產。
一天,周恩來把陳永貴找來,推心置腹地對他說道:“今天找你就是安排四屆人大的事,你要有所準備,當國家副總理,把大寨精神推向全國。”陳永貴聽后亦喜亦憂,忙說:“總理,我文化水平不行,實在當不了,我不當這個副總理。”周恩來正色道:“你這個永貴是不是共產黨員,是黨員就得聽從黨的安排。現在中央的斗爭這么激烈,你不參加別人也得參加,你還是干吧,這是主席同意的,政治局其他同志也同意。你是個農民代表嘛!”陳永貴還是一味說自己文化低,能力差,水平不高,怕勝任不了。周恩來給他做思想工作,講李自成的故事:“人才不是從天上掉下來的,而是群眾中涌現的,誰相信農民領袖李闖王能打進北京,推翻明朝?這就叫時勢造英雄呀!”
1975年1月四屆人大一次會議選出12位副總理,陳永貴名列第七。從此,陳永貴每天都要與文字打交道,要看要批的文件很多。他對昔陽來的隨從嘆道:“咱能干得了這?”后來他對同鄉談起自己的工作,一再說壓力大,不適應:“我他媽的一個農民,從來沒有動手寫過,還得批文件。”有一次,陳永貴以前的老上級張懷英到北京看他,正碰見工作人員送來文件讓陳畫圈,便問陳:“你咋批文件哩?”“咋批?”陳笑道:“別人畫圈我畫圈唄!”陳著重點了周恩來、華國鋒、紀登奎等幾位自己信得過的人的名字,解釋說:“他們畫,我跟著畫,他們不畫我也不畫。”
“三三制很好”
陳永貴開始住了幾個月京西賓館,當了副總理后中央要他搬進釣魚臺3號樓。這里是綠樹掩映的皇家園林,大門兩側永遠站著幾個全副武裝的軍人。陳永貴熱鬧慣了,一個人在這小樓里感到很寂寞,他坐不住,就常到下面去走走,有時跑到西藏轉一圈,有時飛到廣西看一看,有時又彎到大寨住幾天,每次回到釣魚臺,眼看桌上堆滿了文件,皺眉發愁,總覺得不是滋味。
陳永貴深知自己不是坐鎮北京批閱文件的材料,明白自己的優勢在于熟悉基層,自己的作用在于上下溝通,以推動全國范圍的農業學大寨運動。1975年5月,他向毛澤東寫了一封信,請求批準經常下去跑跑,三分之一的時間在昔陽抓點,三分之一的時間在全國跑面,剩下三分之一的時間在北京。信中還向毛澤東申請搬出釣魚臺。不幾天,毛澤東親自召集在京政治局委員會議。會上,他把這封信還給他,上邊指示寫道:“同意。釣魚臺無魚可釣。”接著毛澤東表揚說:“永貴呀,你那個三三制很好呀!這叫做深入實際,調查研究嘛。永貴提出搬出釣魚臺,我同意了,釣魚臺無魚可釣嘛。”
1975年8月,陳永貴搬出釣魚臺在交道口一個胡同小院住下,國務院給他配了秘書、貼身內衛、炊事員、司機和一個警衛班,還有大紅旗轎車和日本空調轎車各一部,各種設施應有盡有。可他沒有帶老婆來北京居住,也不要女人為他當服務員,這樣,那個小院就成了清一色男人世界。
搞大隊核算
陳永貴因受到毛澤東表揚而進入人生的巔峰時期,這時他頭腦發熱,提出向大隊核算過渡。一次來到大寨,他把筆桿子宋莎蔭叫來,要他起草一份《對農村工作的幾點建議》,呈報毛澤東,他琢磨了許久,寫了五點意見,集中認為實現大隊核算勢在必行。毛澤東覺得此事拿不準,就于1975年8月14日在《建議》上批示:“讓政治局討論一下。”9月23日至10月21日,鄧小平主持“農村工作座談會”,討論陳永貴的建議,會上發生激烈爭論,趙紫陽和譚啟龍兩位大省的省委書記,堅決反對向大隊核算過渡,而陳永貴則力主朝此目標前進。爭到白熱化時,陳永貴火氣旺盛,高腔大嗓地嚷了起來,以至后來有“陳永貴大鬧12省書記會”之說。由于意見無法統一,這個《建議》被暫時擱置。
陳永貴上北京從政以來,前后回昔陽共達20次之多。他一手抓大干苦干,一手抓反資本主義傾向,凡是超出一豬一雞一兔規定的副業,都成了資本主義,他把割資本主義尾巴一直割到家庭、割到炕頭上。陳永貴在全國各地視察時的一些講話,引起部分人的反感。如他視察八百里秦川,說這里“地是好地,就是人懶”,使得陜西人非常不高興。他在長春看見偽滿時期建的體育館說:“吉林條件太好了,就是沒干好,我如果帶5000個昔陽農民來,就能讓吉林改天換地。”吉林聽眾得知后,有的發牢騷說:“就他那旮的人能?吹吧!”他到北大荒軍墾農場,批評人家沒有拾馬糞積肥,事后一位師長罵道:“他媽的懂個屁,他大寨才幾畝地?我幾十萬畝,收都收不過來,還撿馬糞?”陳永貴平生三次出國訪問,當時柬埔寨正在學大寨,波爾布特是以極“左”著稱的共產黨領袖,在全國取消銀行、貨幣和商店,而大搞供給制、集體食堂、集體分配,整個國家就像一個大軍營。陳永貴訪問回來感慨道:“馬列、毛主席還沒有實現的共產主義,人家柬埔寨實現了。”
“你不是‘四人幫’的人”
陳永貴掀起的向大隊過渡風,得到時任中共中央主席華國鋒的支持。1977年,中共中央下發49號文件:“可以選擇一部分條件已成熟的大隊,例如10%左右,先行過渡,進一步取得經驗。”中國8億農民,10%過渡是一項涉及8千萬人口的大政策,非同小可。結果,這陣風刮了一個冬春,副業收入猛降,農民怨聲四起。
經過長期折騰,人們對“政治掛帥”導致大面積磨洋工已十分厭惡。四川率先甩掉“政治掛帥,思想領先”的大寨模式,擴大自留地15%,放手搞物質刺激。安徽的萬里公開提出不學大寨,“你說你是大寨經驗,我說你是極‘左’樣板。什么大隊核算、大批促大干、搞人造小平原,我已經宣布安徽省不去學大寨那一套。”十一屆三中全會后,重新強調“三級所有,隊為基礎”,否定了所謂的“窮過渡”。對大寨的宣傳也急劇減少,一些媒體發表署名文章,批判學大寨的“左”傾流毒,昔陽也受到各方的壓力,在這種情況下,陳永貴直言表示:“我這個人是不要官的,不要權的,連政治局委員、國務院副總理也想辭去,我想本著能上能下的精神,辭去一切職務。”1980年9月10日,五屆人大三次會議接受了陳永貴的辭職請求,免去他國務院副總理的職務。
同年10月,山西省召開人大、政協會議,一些人認為陳永貴有問題,要求罷免他全國人大代表資格,追查他和“四人幫”的關系,追究他在一些事情上的法律責任。后來這種追究呼聲越來越高,陳永貴又氣又怕,對家人說:“老虎吃人有躲閃,人吃人可沒躲閃哩!”于是他找了鄧小平,鄧小平表態說:“你不是‘四人幫’的人。”由于鄧小平說了話,加之中央批轉了農業學大寨經驗教訓的初步總結,人們開始冷靜而理智地考慮問題。這樣,下邊的呼聲才得以平息。后來召開黨的“十二大”,由于陳永貴沒有當上代表,他原來的政治局委員職務也就自然消失。
不拿工資的副總理
陳永貴是從苦水中長大的人,身居高位依然保持著中國農民的淳樸本色,生活樸素,為政清廉。
陳永貴走進中南海后,他老婆和兒子卻在大寨掙工分,山西省曾背著他將全家戶口遷往北京,手續辦完了,他得知后拍桌子吼道:“是誰辦的?我不同意,誰敢!”結果只好退回,連他自己的城市戶口也不要,所以沒有口糧供應。那他吃什么呢?是大寨將每年分給他的口糧拿到糧站換成全國糧票再給他本人。陳永貴還是個不拿國家工資的副總理,每年由大寨給他記滿勤,按每天勞動分值1元五角計算交給他。組織上考慮到他進城工作開銷大,中央每月補給他生活費36元,山西省每月又給他兼職補貼60元,后來提高到100元。
陳永貴在從政期間吃的是“粗茶淡飯”,他本可享受政治局委員的“特供本”,可他整天擺弄的都是土豆、白菜之類的大路貨,每天吃飯還是老習慣,常常端著一大碗小米粥或饅頭、面疙瘩,放上幾根老咸菜、苦瓜之類,端個凳子在小院中坐,呼嚕呼嚕一通就算是吃完一餐飯,若客人來了,他就煮面條招待。他的煙癮很大,以前是抽自己種的旱煙,現在只好抽香煙了,平時一般是買1角9分一包或3角多錢一包的低檔煙。
陳永貴剛來北京住京西賓館,每天很早起來,自己動手疊被、掃地、洗衣、泡茶,警衛員搶著要做,他說:“我又不是沒有長手。”賓館走廊上的燈亮到天明,他覺得浪費,就將燈關熄,服務員又把燈打開,他又去關掉。搬進中南海,國家給他配了秘書、警衛員、司機、炊事員、服務員,一大幫人圍著他一人轉,他好不自在,心想:“要是我回大寨幾個月,這么多人留在這里干什么呢?豈不是浪費!”后來他搬到交道口胡同小院住,那里空地多,他就同這些工作人員一起挖土種菜,種豆角、種西紅柿,吃不完就送給警衛班食堂。
陳永貴出訪和視察,很注重廉潔自律。他去墨西哥訪問時,提出節約幾個人,不帶服務員,不帶管理員,由警衛員統管。駐墨西哥的大使姚廣是昔陽人,得知出訪人員每人發了20元外匯券,建議每人買一塊手表,很便宜。陳永貴知道后厲聲道:“怎么啦,要戴外國表?周總理戴的還是上海表,不行,不行!”他視察貴州、云南,離開時發現帶有茅臺酒,有云煙,便對隨行人員發火,命令他們按市場價付款寄去。他到浙江視察,人家勸他游西湖,他說“以后退休了再看吧”。有幾次到了泰山、黃山腳下,人家勸他上山去看看,他也不去,說“還是多看看幾個工程吧”。甚至到了拉薩,也沒進布達拉宮參觀。他總認為“莊稼和土地是最有看頭的東西,紅旗招展,人歡馬叫的農田基本建設場面,才是最美的景象”。
辭去國務院副總理后,陳永貴被安排到北京東郊農場當顧問。他主動要求遷移到北京木樨地一幢12層的“部長樓”居住,并退掉紅旗車,外出時或走路或坐公共汽車。
陳永貴始終保持勞動人民的本色,贏得了人們的贊頌和好評。1986年3月26日,陳永貴因晚期肺癌在北京逝世。按照陳永貴的遺愿,人們把他的骨灰撒在大寨虎頭山頂,并為他立了一塊座碑,上書“功蓋虎頭,績錨大地”。
1986年3月29日,新華社發布了一則經中央領導審閱的消息:“陳永貴同志曾經是全國著名農業勞動模范,多次受到縣、地區和省的獎勵。解放初期,他堅決聽黨的話,帶頭組織互助合作社,為改變山區貧困面貌,他積極帶領干部、群眾發揚愚公移山的精神,自力更生,艱苦創業,為促進山西農業生產建設,貢獻了自己畢生的力量。他這種敢于戰天斗地的精神,曾受到黨中央和毛澤東主席、周恩來總理的高度贊揚和表彰。
陳永貴同志衷心擁護黨的十一屆三中全會以來的路線、方針和政策,誠懇地總結了過去工作中的經驗教訓。1983年,陳永貴同志被分配到北京東郊農場當顧問,他愉快地聽從黨中央的安排。幾年來,他注意聯系群眾,關心農場的發展,得到了農場干部、工人的好評。在日常生活中,他始終嚴格要求自己,保持了中國農民固有的勤勞、樸實、節儉的傳統美德。”
這應該是中央對陳永貴一生的蓋棺定論吧。○
責任編輯張榮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