駭客帝國３謝幕后如臨深淵

走出電影院或是取出碟片，你可能心滿意足，回味無窮，因為有史以來最絢爛震驚，甚至對以后電影不公的特效場面；也可能心情難以梳理，甚至感覺被愚弄，因為這個末世神話的判決。但最重要的是，在[駭客帝國3]里，你享受到了什么？鐵幕已拉起，陽光是暫時的——[駭客帝國]或者是那個該死的Matrix，如同世間萬物，都只是在一個周而復始的循環場中。這種感覺既清醒，又讓人不禁氣餒，就像陽光燦爛下的懸崖。

那么，下一個[駭客帝國]什么時候出現？

遠未終結的游戲

被它給震了，但同時，我也不得不承認，這部

影片龐大得讓人感到單調。

沃卓斯基兄弟語不驚人死不休的姿態和不成經典無顏見人的壓力，讓影片充斥著這樣一些字眼：巨大、堅硬、沉重、速度、數量、聲響……如果說[駭客帝國]1、2中電影人還在展現一種力所能及的電影感和劇情智慧的話，[革命]則使銀幕完全變成了一場豪華的角色扮演和三維射擊游戲的顯示屏。在此，提供答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讓觀眾感覺到：電影極限到此為止。

火力，火力，還是火力！它寧愿重復三次鉆頭落地，也懶得花太多時間解答謎題。這使它看上去就像個一門心思作一了斷的偏執狂。尼奧和史密斯這對前世冤家把自己變成了“飛毛腿”和“愛國者”，把Matrix變成了廣島和長崎。沖擊波、飛行軌跡、砸地大坑使[矩陣]成了日式漫畫的終極標準圖解；而機器城令人不寒而栗的黑暗工業怪物像極了科幻畫家筆下的末世圖景，充滿神圣莊嚴的機械宗教氣息；錫安城的“變形金剛”們的齊射讓人抱怨電影院為什么不在座椅上安裝游戲手柄——那太像是某個射擊游戲的演示動畫了。

是的，[革命]讓我生平第一次在銀幕前感到了一種龐大崇高的壓力：影像和音響就像兩座百噸氣錘對我施以迎頭重擊，腦仁兒在那些撞擊下嗡嗡顫動，它們已經不再是一種傳達信息的手段，而成了巨墻似的存在，它橫在意義和感官之間，阻隔了交流的可能，只留給我們對電腦特效無以復加的震驚和崇拜。與第一部的五臟俱全、第二部的張弛有度相比，[革命]對視覺沖擊力的迷戀（或是對謎題解答的力不從心）讓它顯示出一種龐大的單調：來來去去都是機器章魚，去去來來還是章魚機器。本想在影音公園中飽覽珍禽異獸的你，不得不面對大量面目相同的巨獸的嘶吼。

但不管怎么說，[駭客帝國]三部曲將成為影史經典，這是不容質疑的。它帶來的不僅是東方武術和西方影像的拼接，也不僅是末世恐慌的漫畫式圖解，如果非要說的嚴肅些，它將一個古老哲學命題以流行文化樣本形式最大限度地波普化、量販化了。迄今為止，它是做得最徹底的一個。它提出的問題是：存在的本質是什么？被人類感知到的就是存在？還是存在后才被感知？這兩句話聽上去差別不大，但其內蘊卻直指哲學的兩大分支：唯心和唯物。[駭客帝國]為我們展現的，是一個意識決定存在的世界——我感故我在！不知天堂有靈的馬克思老先生是否想找沃卓斯基兄弟理論理論？

[重裝上陣]中尼奧的意識像個超人那樣出現了“頓悟”式的突變——他能對付那些真實世界中的機器章魚了。唯一的解釋就是：Matrix和“真實世界”都是虛擬的。而[革命]中雙目失明的尼奧感知到的機器都以一種數據流的形式存在證實了我的猜想：Matrix和所謂“真實世界”都是在系統管理員控制下同時運行的兩個程序。對Matrix中的生活感到懷疑的人，系統編寫了錫安城程序等待他們的加入，這樣可以迷惑人類，使他們認為自己已經跳出了被奴役的命運。但在機器城和錫安城的最高締造者眼里看來，這場被人類視為自由之戰的慘烈戰爭，不過是為了維持整個系統的穩定性而進行的內部調整。

[重裝上陣]中系統設計師不是說過：“Matrix的歷史比你想像的長得多，它已經被毀滅了五次。每次毀滅之后，我都會派六女七男重建錫安。”——這場戰爭在系統設計師看來只是一場大型RPG游戲而已！普通玩家出身的尼奧由于人工智能指數太高，隱約感覺到“Something is different”，所以跳出了Matrix，甚至擊毀了“真實世界”中的機器章魚。至此我們終于明白了，尼奧壓根不是人類，他只是一段程序！莫菲斯是程序，崔妮蒂也是程序！他們在帶領Matrix中的醒悟者與機器城（也是程序！）發生人機大戰后，系統將重建平衡。這也解釋了為什么史密斯脫離了系統管理員的控制。因為史密斯的人工智能也相當高，作為沒有程序接口的獨立病毒，他擁有強大復制能力，足以對整個系統構成威脅。而尼奧以史密斯對機器城將構成威脅作為說服機器Boss的理由，正是系統管理員的聰明之處。因為他料到尼奧一旦不敵，“病毒”史密斯會傳染“殺毒軟件”尼奧，所以利用機器城Boss這個程序與尼奧（病毒）之間的聯接，刪除了威脅系統安全的病毒。想到這里，我豁然開朗——原來，“先知”是系統管理員特意設置的一段程序，其自我獻身的目的是為了暗示尼奧適當時機放棄抵抗，讓史密斯傳染他，從而達到捕獲病毒史密斯的目的。

至此，對系統均有威脅、擁有最高人工智能的兩段程序——尼奧和史密斯都被消滅。面對莫菲斯等高智商隱患程序，設計師不得不將系統升級到更高版本以迷惑他們。在下一個尼奧出現前，Matrix可以暫時擁有短暫的陽光。[駭客帝國]遠未終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