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火的歌舞 聽覺的挑釁

吳宇森執導、湯姆·克魯斯主演的《諜中諜2》大家都看過吧？這部電影我認為除了懸念迭出的劇情，充滿暴力美學的動作效果懾人眼球外，最令人難忘的莫過于其中由漢斯·齊莫編寫的電影配樂。其中最具神來之筆的，應該是作曲家在配樂中恰到好處地加入了充滿熾熱異國情調的佛拉明哥式的音樂元素。這既使得影片故事中的西班牙塞維利亞背景得到鮮明的烘托，又使整個音樂的基調浪漫、野性而不失優美。

筆者最近又在上海國際藝術節中觀賞了愛爾蘭《大河之舞》的精彩表演，其中亦有大段的佛拉明哥舞蹈讓人目眩神迷，于是便有心在此與諸位聊聊佛拉明哥這種音樂及相關唱片。好在市面上關于佛拉明哥的各種唱片還是很容易找到的。

佛拉明哥（Flamenco），這種古老而奇特的音樂，究竟溯源于何時，眾說紛紜，無法正確考證。只知道在幾世紀前，佛拉明哥音樂就誕生于西班牙南部的安達魯西亞地區，一般推測，在公元1449年有一批吉普賽人到西班牙，定居在安達魯西亞，同時也帶來了美妙而粗獷的音樂。這是一種摻揉了凄哀、熱情、奔放、沉緩等各種情感及節奏的樂曲，也沾染了一些波西米亞、匈牙利地方色彩。而安達魯西亞本身的音樂則是承襲了古老的西班牙文化——是摩爾、拜占庭、猶太、伊比利半島及其它地中海文化的混合物。

18世紀末，19世紀初，佛拉明哥在當時的西班牙被稱為“燭光之舞”。因為，西班牙安達魯西亞的吉普賽人常在入夜之后，到酒館里或在自家的宅院中庭，就著昏暗的油燈，唱歌跳舞狂歡到天明。這些場面在當時的英法文學家的游記中都有記載。所以，西班牙音樂家法雅就曾歸納出佛拉明哥的三大起源︰拜占庭的教堂音樂、摩爾人的入侵，以及吉普賽人的遷入。事實上，法雅的多部作品中（如《三角帽》等，都融有鮮明的佛拉明哥音樂元素）。

另一位西班牙音樂家阿扎拉認為，佛拉明哥應該與猶太人的合唱更有關系，因為最古老、最有安達魯西亞味道的音樂是從猶太祭典的演唱中衍化而來的。而在更早期，羅馬人亦傳入一種源自希臘的豎琴，后來在西班牙流行起來，這就是今天的吉他。它成為了佛拉明哥音樂的一大靈魂所在。

構成佛拉明哥靈魂的除了吉他，還有舞蹈、歌唱。而這些都需要伴有感情和節奏、氣氛及激情。事實上，傳統的佛拉明哥演出，通常是在小酒館里，歌手緊皺眉頭，面部表情憂郁、憤懣，嘶啞地唱著傳統的曲子，吉他手伴著歌手的演唱彈奏，有時即興來上一段美妙的旋律與歌曲呼應。而舞者可以拍手、或以腳猛踩地板，敲出繁復而扣人心弦的節奏。由于歌曲和吉他樂聲時而哀凄、時而歡愉，舞者情緒融入其中，表情與肢體動作極其具有煽動性和戲劇性。佛拉明哥舞蹈中的男子非常注重腳的動作，用腳跟敲擊地板時發出的節奏十分清脆。女子的舞蹈則更注重手、腕、臂、腰、臀的動作。舞蹈者常常情不自禁地一面踏地，一面捻手指發聲，再加上歌聲、拍手聲、喊叫聲、舞步踢踏聲、舞蹈者手中的響板聲，互相交錯輝映，表演者與觀眾心心相印，氣氛十分熱烈。

聆聽充分表現西班牙民族熱情和奔放個性的佛拉明哥音樂，絕對能在頃刻撩起你心中對生命的熱情。

1、 FLAMENCO(編號：JVC SVCD1011)

這是目前市面上有可能找到的一張較為地道的佛拉明哥唱片。其實說佛拉明哥是不是地道也是相對的，因為佛拉明哥向來就不是那么純粹的民間藝術，從1850年左右正式出現佛拉明哥一詞開始，佛拉明哥在歌曲調式、吉他指法、舞步變化上，一代一代都有創新，使得這種藝術越來越精致化、多樣化。不過，佛拉明哥之所以是佛拉明哥，還是有它所不變的基本條件，那就是它的“節奏韻律”。事實上，佛拉明哥音樂是由許多歌調構成的。“孤調”傳達深沉舒緩的情緒；“喧戲調”則昂揚奮進；“斷續調”除了深沉之外更帶有巨大的哀痛。此外，還有輕快柔媚的“當歌調”、略帶憂戚的“緩當歌調”等等。每一種歌調都有它固定的節奏。

這張來自JVC的CD，收錄了一支名為LA POCHA Y SU 的佛拉明哥團體的表演，展現了上述各種佛拉明哥歌調和節奏。錄音的現場感、像真度之高讓人目瞪口呆，從90年代初開始一直是非常出名的發燒片。聽聞JVC最近又用其獨家的XRCD技術重新推出了更新的版本，當然，售價也就更貴了。

2、FEET OF FLAMENCO(編號：TOP MUSIC SP-1186)

這其實又是一張以發燒音效做賣點的佛拉明哥唱片。是香港TOP MUSIC應兩家美國高級音響廠商定制的試音碟。拋開商業的賣點和音效的特性，這張又被叫做《踩臺》或《烈火舞臺》的唱片活生生地展現了西班牙佛拉明哥迷情火爆的現場氣氛。

你似乎可以聽到佛拉明哥的“現場”是這樣的：小巷中的酒吧，酒保穿梭在狹窄的桌與桌之間，遞飲料、收錢、幫新到的客人挪桌椅。觀眾視線不斷被新到的客人擋掉；有人一根連一根地抽著煙，滿屋子的煙熏得人眼睛酸酸的。吉他手專注地看著唱歌的人，亦步亦趨緊跟著他的節奏，只有在歌曲中間段落時回頭自顧自撥弄一段玎玎琮琮的旋律。唱歌的人趁這時喝一口桌上的紅酒。酒剛下喉，吉他的旋律也剛好到了尾聲，唱歌的低低吟哦一聲“ole”，接著扯開嗓門唱了出來，唱到用力處，眼睛鼻子統統擠在一起。舞臺上四位舞者以繁復的節奏揮汗如雨，狂踩舞臺，象要跺穿地板，強烈地表現著愛恨情仇，他們的眼神和表情肆意地挑釁著觀眾……

3、 FLAMENCO MYSTICO(編號：GSCD 016)

吉他是佛拉明哥不可缺少的樂器。這張由基諾·達·奧里演奏的專輯，就顯示了佛拉明哥吉他演奏的神髓所在。

資料顯示：佛拉明哥吉他的形態雖和古典吉他相似，但它所用的材料和內部構造卻有自己的特色。首先，選材上，其琴身的底板和橫板與通常的不同，它使用柏木和依托斯木，據說這樣可以在音色上獲得特有的味道；其次，這種吉他卷軸不是普通的金屬鈕，而更多使用象小提琴旋鈕的木制品；再者，各弦的定音稍低，因此在奏強音時弦打在指板上可發出咯噠咯噠的特殊音色；最后，因為演奏時需敲打面板，所以在響孔到琴馬之間加上一塊稱為“戈爾貝”的板用以加固……

在演奏上，佛拉明哥吉他的特殊奏法獨具魅力，它有豐富的和弦反復彈奏；有用指打面板的微妙的節奏；還有大小調交替，特別是以E為基音的調式；更有纖細的阿拉伯裝飾風格以及東方色彩等異國情調。

把佛拉明哥吉他作為獨奏藝術的始祖是拉蒙·蒙托雅，他從古典吉他中吸取了若干要素，確立了纖細而不失佛拉明哥特色的風格。在他之后有卡洛斯·蒙托雅、薩維卡斯尼尼諾·里卡多等，都是把佛拉明哥發展到新高度的大師。今日繼承他們的一代人有曼紐愛爾·卡諾、賽拉尼托、帕柯·德·路西雅等，他們在傳統的基礎上注入現代的感情，作為當代的名家活躍在舞臺上。

4、 NUEVO FLAMENCO(編號：Virgin 7243 8 47172 2 3)

提到西班牙舞蹈，很多人也許都想到華麗的荷葉邊裙，咬著玫瑰的妖嬈女舞者；談到佛拉明哥，大家往往又會想到住在洞穴中、生活放浪不羈的吉普賽人。其實這些聯想，都是方便外人認知的簡化的圖像。這些刻板的理解，一半來自于歷史，一半是由于大眾傳播媒體的簡略。

事實上，今天的佛拉明哥藝術正在實驗各種可能性。今天從事佛拉明哥的藝人，不管是歌唱也好、吉他也好、甚至舞蹈，都不一定要穿著一百年前的服裝才能上臺演出。他們可以穿著時下喬治·阿瑪尼設計最流行的款式，也可以打著赤膊上臺表演！傳統的模式已經不是佛拉明哥的唯一，就好像演奏巴赫并不需要戴上巴洛克時期的假發一樣。

正是因為佛拉明哥的藝術元素可以抽離特定的時代或氛圍，佛拉明哥音樂也在朝著現代化、商業化和國際化的方向發展。這張在錄音室完成的新派佛拉明哥唱片，收錄了近10位現代佛拉明哥樂手的作品，其中沒有傳統的歌唱，卻加入了一點新派的電子樂器和爵士樂器。除了保有佛拉明哥特有的味道，旋律更可親，節奏更時髦，更具可欣賞性。最重要的是，短小精練的編曲，不會讓初聽的人只感覺一堆復雜的音符，開始幾分鐘還行，沒聽多久就煩了。因此，若你要買第一張佛拉明哥音樂唱片，從它下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