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東京國際電影節(jié)是世界12大國際電影節(jié)之一,但它的影響力主要針對亞洲。華語電影就曾多次問鼎東京國際電影節(jié)。[老井]、[天國逆子]、[黑暗之光]都曾拿過最高獎。今年,霍建起帶著他不聲不響的新作[暖]入圍“金麒麟”大獎,并最終摘得該項大獎,還將影帝大獎也囊括其中。
國人對此獎項,看不出有所振奮,全然不像[老井],攝影出身的張藝謀那時已經(jīng)是個紅人了。對于[暖],各大媒體的措詞,都像極了一篇再簡單不過的新聞報道,就算偶有興奮之情溢于言表,也純是外交辭令似的。不能怪曾輝煌一時的東京國際電影節(jié),已風(fēng)光不再,而是我們已習(xí)慣成自然。自[老井]之后,便有8部華語電影在威尼斯、戛納、柏林,這世界最重的三大電影節(jié)上折桂,國產(chǎn)電影更是占據(jù)了5部。有了初一,便有十五,大家全都處之泰然了。這讓我想起,前幾天世界杯女子排球賽,自1986年,曾作為一代人精神圖騰的中國女排,已與世界冠軍失之交臂了整整17年,這一次的失而復(fù)得,卻已不復(fù)當年火樹銀花不夜天的壯美景象。1981年,中國女排首次奪得世界杯女子排球賽冠軍時,我記得,我呆的那個小城市,折騰了大半夜。第二天上學(xué)時,校長召開了全校大會,萬分激動地告訴了我們這一振奮人心的消息。小孩子更是人來瘋,扯足了嗓門并兼一蹦三尺高。17年,不容易呀,可看看人們的反應(yīng),大家都很忙,已顧不了這么多了。
獎項情結(jié),更多的存在于電影人心中。即使在電影人那兒,也有人多次公開過對獎項的不屑一顧,有的還對為了獲獎而完成一部電影的初衷表示了極大的憤慨。而對于觀眾而言,不管你抱有多大的期望值,還是得靠電影本身來征服你。電影節(jié)的目的,跟奧運會一樣,是把更多的行業(yè)精英聚集在一起,看一看,聊一聊,也可以訴訴苦,訴完苦后再擁抱一下,想高瞻遠矚的也可以一抒胸懷。至于獎項,無非是使這場聚會更刺激一點,讓列位嘉賓的注意力更集中一點。人人都喜歡刺激的東西,對那些高屋建瓴的宏論真很難抱有所謂的熱忱,每次電影節(jié)舉辦的電影論壇,到底說了些什么,有多少人會放在心里?獎項自然更實際一點,除了榮譽,還有獎金。當然那幾萬美元也算不得什么大數(shù)目,可獎項的含金量所牽扯的無形資產(chǎn),是最具誘惑力的。對創(chuàng)作者的身價和影片本身的票房都能起到推波助瀾的作用。所以,電影節(jié)和奧運會一樣,常有人為此而頭破血流。群雄逐鹿好看是好看,假如像[垂簾聽政]里的箭法不精的咸豐皇帝,一箭射穿了偽裝鹿身的護衛(wèi)的頭顱,就太大煞風(fēng)景了。本來想靠游獵來陶冶一下性情的,可這樣一來,鹿死誰手,又有誰去真正的關(guān)心呢。
[暖]這部影片,還未公映。本片除金麒麟外,金雞也沒放過。據(jù)說它將延續(xù)[那山那人那狗]的風(fēng)貌,應(yīng)該不錯。我想說的是,就算[暖]無緣于任何獎項,我也會去看看這部影片,畢竟霍建起,還是位值得期待的導(dǎo)演。

霍建起在東京
圖文/ 王東(本刊駐日記者)
記:剛才在影院里,我看到不少觀眾都流淚了。
霍:我覺得拍電影就是要讓觀眾的心靈有所觸動,有所回應(yīng)。我上次來日本做后期,一位日本電影公司的中年人對我說,他在看了[那山那人那狗]之后,一個人找個角落,回憶起自己的父親。我想,我的電影能有這樣的力量就足夠了。
記:在[那山那人那狗]和[暖]里,你都展示了迷人的田園風(fēng)景,你是怎樣發(fā)現(xiàn)這些地方的?
霍:我1998年去湖南農(nóng)村,看到了那種不可思議的美景,就像18、19世紀的歐洲風(fēng)景畫。對我而言,那是種震撼,令人陶醉。[暖]的拍攝地在江西,當?shù)乇环Q為“小桃源”,在那樣美好的環(huán)境里,你會變得沒有物質(zhì)欲望,被他們樸素的生活方式感染。電影就需要這種藝術(shù)魅力。當然,在鄉(xiāng)村拍攝,也是很辛苦的。我們從住的地方到山里面,每天花在路上都要四個小時。不過,為了表達那種詩意,我們還是覺得很高興。
記:你的電影一直都有一種詩意,你如何看待電影中的詩意?
霍:我追求的就是一種詩意。[暖]改編自莫言的《白狗秋千架》,之所以用了現(xiàn)在的名字,是因為“暖”是小說中女主角的名字,也表達出一種溫情,淡淡地流淌在心底的溫情。[暖]這部作品就是要表達游子歸鄉(xiāng)見到舊日戀人,那份刻骨銘心的感受。我最喜歡中國古典文學(xué)中的許多意境描寫,比如“獨釣寒江雪”,那就是詩意。雖然我沒有讀過很多的古典詩詞,但一直相當喜愛,我希望能用電影去傳達那種美好的感覺。
記:這種追求使得你的電影里總是展現(xiàn)著善良和美,很少有殘酷和丑陋的東西。
霍:是的。這和我的個人性格有關(guān)。我喜歡單純的生活狀態(tài),對現(xiàn)在社會上的一些變化都感到不適應(yīng),就像吃飯的AA制,我都不太認可。在陶紅主演的[生活秀]里,我有描寫一些殘酷的事物,但那已經(jīng)是我能面對的極限,太殘酷太丑陋的我都接受不了。我不愿展示絕望,因為我始終還是認為人生需要抱有希望。在[暖]里,是有憂傷的,但那種憂傷也流露出溫暖。
記:你的作品都一直以當代中國為背景,有沒有想過拍攝其他的題材,比如歷史甚至武俠?
霍:我覺得我的興奮點不在那里,當然有機會我會拍攝一些大型的主流電影,比如像[角斗士]、[阿甘正傳]之類的史詩。不過,我知道作為導(dǎo)演要懂得揚長避短,而且我的興趣永遠都在于表達人,人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