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愛國
通常,中國畫多以畫展或講座形式出現在美國的大學,而這次我將把中國工筆人物畫帶進美國大學的正規課程。盡管我有15年的教學經歷,可面對一群不同國家、不同文化背景的學生仍然感到很大的壓力。
學生興趣濃厚
令我感動的是,盡管我來自中國,而當時那里的"非典"還未得到完全控制,藝術系仍按計劃開課,不少學生選擇了跟我學習中國畫,所以我必須努力上好這門課。
第一天上課,學生們就對中國繪畫藝術表現出強烈的興趣,特別是看到我展示的以中國的宣紙和絹為材料所畫的人物、動物、山水、花鳥等,按捺不住興奮的心情。在我講課的近三個小時里,幾次問學生是否要休息一會兒,大家一致說不用。
我學的是日語,英語幾乎不懂,上課完全靠翻譯。在北京一個小時的課,在這里要花上近三個小時。
上課時用的絹、毛筆、墨塊、膠等都是我從北京帶去的,美國很難買到。對中國畫,除少數美國學生從一些水墨畫和仕女畫技法書上看到過,基本是陌生的。對于他們,拿好筷子都很不容易,要求他們拿起毛筆勾線,的確是有點難為他們了。不過學生們都很認真努力,研墨時常常坐在地上一研就是半個多小時。
適應鼓勵式教學
不少美國學生讀小學、中學不像中國學生那么辛苦,是邊學邊玩過來的。到了大學才真正開始學東西。學生上大學多數是向自己的父母或是政府申請一筆專項資助貸款。常常是邊上學邊打工,在學習上投入的時間相對不多,我教的學生中打工最遠的要開近一個小時車,每天工作到半夜。美國的食品中,脂肪和糖含量很高。胖的學生很難在座位上堅持一小時以上,累了就兩腿伸直坐在地上聽課。我按國內的習慣示意學生都坐著聽講,可有的同學堅決表示愿意站著聽,后來我才悟出其中的原委。
美國是兒童的樂園。學生從小幾乎沒有從父母那里聽到過說自己不行的話,每天都是伴隨著許多個"good"長大的,所以自我感覺極好,自尊心極強。給他們的畫指出問題,不能像在國內那樣開門見山,而要先說一段熱情洋溢的肯定的話,說到問題時不宜用"但是"來轉折,而要說本來已做得很不錯,可如果再這樣做,效果就會更好!我用了幾天時間才完全適應了這種鼓勵方式的教學。我的英語單詞中,以"good"、"very good"說得最多。學生對我的每一個"good"都很高興地回答"thank you",所以課堂氣氛一直很活躍。我覺得這兩周里所說的"good"也許比我過去20年所說的"好"還要多。同時我也體會到,再回北京上課也許我應該在教學中多一些鼓勵和啟發。
美國學生的一大優點就是善于提問,一直到把問題弄懂為止。不少學生很用功,有時一張畫要畫四五張草稿,而且每次都讓我逐一指出問題,并用筆記錄下來。
美國學生從來沒有接觸過毛筆,勾線的時候顯得特別吃力。在上色渲染時對一只手用兩支筆也很不習憒,加上空氣干燥、氣溫高,速度稍慢就會留下生硬的筆痕,我逐一給學生標出,并教會他們修改的方法。
教學效果良好
在美國大學這段短暫的教學,使我有機會把中國繪畫介紹給美國學生,同時也學習到一些有關美國文化與教育的知識。班上的學生都學會了"請幫我看一看","你好","謝謝"等中國話。通過學習,同學們對中國繪畫產生了濃厚的興趣,有的甚至提出要學習中文,來中國買畫材、看畫展或留學。慢慢地,我也適應了這些美國學生,覺得他們很可愛,比如他們對我提出的要求都努力去做。按美國學生的習慣,你一改畫就等于批評他有錯誤了,所以當對老師還缺少信任時,他們不喜歡老師動手改他們的畫,而當他們發現我改過的畫效果確實不錯時,就會急切地請我幫助,以至于有的同學提出要按先后順序改,不讓別的同學"加塞"。結束講課前,同學們送給我一份特殊的禮物:每個同學分別以各自的方式對我表示感謝。
藝術系主任看了學生的作品很滿意,建議這些畫參加學院組織的秋季畫展,并對學生們提出的要組成一個中國畫俱樂部表示贊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