柜中緣

棗林莊有個年輕的寡婦叫青枝，長得俊俏水靈。村長王大起早就對她垂涎三尺，有事沒事常往她家里顛兒。一回動口，二回動手，青枝不敢得罪他，王大起得寸進尺，膽子越來越大。青枝被纏得沒辦法，心里就暗暗地想主意，要治治這個色鬼。

這天，王大起又來了，見了青枝就動手拉拉扯扯，非要青枝跟他干那事。青枝強忍怒火，做出一個燦爛的笑臉說：“村長，你真的喜歡我？”

王大起說：“心肝寶貝兒，我連做夢都在想你！”

青枝故作嬌嗔地說：“你呀，別來這套虛情假意了，我才不相信呢！你跟王二狗的媳婦好這么多年了，誰不知道？你能舍得拋下她？”

“王二狗媳婦哪能跟你比？我早就跟她玩膩了。”王大起又發誓賭咒地說，“我想你都快想瘋了，我要是說半句假話就是狗娘養的！”

青枝抿嘴兒一樂說：“你要是真心跟我好就得聽我的——誰干這種事不是偷偷摸摸的，像你這樣不管天不顧地大白天就想干能行嗎？要是讓人看見還有臉見人嗎？到那時候不用說再想跟我好，你這個村長也得擼了！”

王大起嘿嘿地笑了：“你說的都在理兒，可是，我一見到你就心急火燎的……”

“心急也不能天不怕地不怕呀！你以為你是豬啊狗啊，那么隨便？”

“嘿嘿嘿，好好，我聽你的……”

青枝笑瞇瞇地說：“這樣吧，今天晚上１０點你來吧，可千萬要加小心別讓人看見……”

王大起樂得咧開大嘴說：“好好好，你就放心吧！”說完就屁顛顛地走了。

這一天王大起的心里就如同有無數只螞蟻在亂爬，癢得難受又沒法撓，只恨時間過得慢。好不容易熬到天黑卻更忍受不住了，九點半就悄悄地來到青枝家的大門口。果然院門沒上鎖，屋門也沒上閂。王大起走進屋里就餓狼似的將青枝抱住。青枝說：“你也太性急了，快上炕脫衣服吧，鉆進被窩里還不是隨你的便了……”

王大起松開青枝，上了炕就急急忙忙地脫衣服。衣服沒脫完，突然聽到院門外有人喊：“青枝，開門呀……”

王大起驚得渾身一哆嗦：“這……咋辦？”

青枝說：“你別慌，是東院我婆婆來了，老太太不會呆得時間太長，你就先藏一下吧。”

“往哪兒藏？”

青枝在屋里看了一下說：“就藏進那個破柜子里吧。”

“那柜子怎么能藏下我？”

青枝說：“受點兒委屈吧，老太太呆一會兒就會走的。”

“青枝，快開門呀……”

屋里的王大起嚇得戰戰兢兢的，老太太又追魂似的叫門。情況緊急，他也就顧不了許多了，便慌里慌張地鉆進了柜子里。青枝把柜子上的鐵鎖“咯噔”鎖了，然后便出去開門。

老婆婆和青枝來到屋里后，青枝就問老婆婆說：“娘，這么晚了，一定有什么事吧？”

老婆婆說：“沒啥事，一天不到你這屋里來就覺著不放心。你公爹今兒個走親戚去了，我一個人在屋里怪冷清的，想跟你呆一會兒，咱們娘兒倆嘮嘮嗑兒。”

青枝說：“娘，別老惦記著我了，日子苦點兒，對付著過吧。”

老婆婆說：“青枝呀，年輕輕的守寡怪可憐的，還是早點兒改嫁吧，免得受這份苦……”

“娘，改嫁的事不能過急呀，不管怎么說也得找個合意的人，要不然后半輩子也委屈。”

“你說的也對，出一門入一戶不容易，一定要看準了。唉，青枝呀，你一個人過日子娘總是為你擔憂，怕有人欺負你……”

“娘，您老就放心吧，只要我不動心，誰也不敢欺負我。”

“還是小心點兒為好，常言說，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你不動心，可說不準哪個壞了良心的狗雜種在暗地里打你的鬼主意……”

“瞎了眼！想打我的主意可沒那么容易，我可有辦法治他！”

“真要是有人欺負你，你就喊娘，娘豁出命也要跟他拼，小心老娘廢了他！”老婆婆說著就把炕上的剪刀弄得叮當響。

婆媳倆你一言我一語地嘮著，柜子里的王大起聽得渾身直打顫：這老太太這么厲害，真要是讓她遇上可就玩完了……王大起心里害怕身上又特難受，這小柜子勉勉強強裝下他，蜷曲著身子不能動轉，時間久了周身發麻筋骨疼，柜子里又悶又熱，衣服都被汗水濕透了。該死的老婆子話這么多，陳谷子爛芝麻一大堆，說不完道不盡，讓他在柜子里活受罪，真他媽的倒霉透了！窩在小柜子里，想動動不了也不敢動，不敢動也想動，不知怎么搞的竟弄出了響聲……

“青枝，你聽，柜子里好像有響動！是不是老鼠鉆進去了？快打開看看！”

柜子里的王大起聽老太太說要開柜子捉老鼠，嚇得一泡尿全撒在了褲襠里！真要是老太太把柜子掀開，他這只“老鼠”可就要束手被擒了，老太太手中的剪子非把他那件東西剪掉不可！

“沒事的，柜子里是空的，老鼠進去也是白進去。等明天我放上一個打老鼠的夾子，把那只該死的賊老鼠打住就是了。”

“那就讓該死的老鼠再活一晚上吧。”

王大起那顆快要蹦到嗓子眼兒的心這才慢慢地落了下去。我的天老爺，多虧青枝給解了圍，不然就要現原形了……

“娘，夜深了，您老回去休息吧，我送您老過去……”

“你公爹不在家，反正你也一個人，娘就在你這屋里睡了，咱娘兒倆互相做個伴兒。”

“娘，您老還是回去吧，我一個人也習慣了，不害怕。”

“青枝呀，咱婆媳倆一年里也難得在一起睡一夜，天也不早了，娘不走了，咱娘兒倆接著嘮……”

王大起聽了不由得心里暗暗叫苦：這死老婆子今兒個是成心跟我找別扭！一年里沒跟兒媳睡在一起，為什么非要今晚上跟兒媳婦在一起睡？這不是活活把我給坑了？好事辦不成不說，怎么脫身呀……

老婆婆和青枝躺在炕上又張家長李家短地嘮了起來，直到雄雞三唱天已大亮老太太才起身走了。走到屋門外又轉過身來對兒媳婦說：“青枝呀，今天晚上別忘了把打老鼠的夾子放在柜子底下，說啥也得把那個害人的老鼠逮住……”

老婆婆走后，青枝這才不慌不忙地打開柜子上的鐵鎖，然后掀開柜蓋：“村長，快出來吧……”

已經憋得半死的王大起兩個眼珠子都快冒出來了，兩片發紫的嘴唇顫顫地抖卻發不出一點兒聲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