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奇人探險“魔鬼谷”

塞　翁

“魔鬼谷”的傳說，令人聞之色變

趙子允，67歲，高級地質(zhì)工程師，在長達46年的野外勘探生涯中，他幾乎走遍了遼遠的西部，被中外科學探險、旅游家譽為西部奇人，并應邀赴中央電視臺《講述》自己的傳奇故事。然而，他一直遺憾沒有機會探秘那條充滿恐怖故事和兇險傳說的“魔鬼谷”。最先得知這條“魔鬼谷”的傳說，是在上世紀90年代初，當時，趙子允正兼任若羌縣礦業(yè)管理局總工程師。有一天，在與當?shù)貛讉€牧民、獵手和探礦者閑聊時，他無意中聽到了這樣幾件事：

有年秋天，一名維吾爾老獵手背著獵槍，帶了兩條獵犬和兩頭毛驢，馱足一個月的食品去闖“魔鬼谷”，誰知竟一去不返。一個月后，他的兒子和親友曾數(shù)次試圖去“魔鬼谷”尋找，結(jié)果剛進山就被成群結(jié)隊咆哮的狗熊趕了出來。

有年春天，一個漢族探礦者自恃年輕大膽，不怕鬼，不信邪，帶著獵槍，牽了一峰駱駝，馱足了一個月的食物進入“魔鬼谷”，結(jié)果也神秘的失蹤，據(jù)說連衣物等都被蒸發(fā)了。

還有一次，一支地質(zhì)勘察隊來到“魔鬼谷”邊緣，隊長帶著一名隊員在距營地五公里處作業(yè)。時至中午，隊員小賈突然“哎喲!哎喲!”地喊肚子疼，蹲在地上幾乎起不來了。隊長見狀，心急如焚，身上又沒帶藥，就只好說：“小賈，你先在這兒等一會，我回去叫車!”誰知約兩小時后，等隊長帶人驅(qū)車趕來時，小賈已人影全無。隊長以為小賈自己走迷了方向，便通知全隊5部車和20多號人馬全體出動找人，可惜整整找了一個月，連個人影都沒找到，地質(zhì)隊上上下下悲痛欲絕，哪能眼瞅著一位身強力壯的同事，就這樣“活不見人，死不見尸”呢?他們又請求當?shù)卣蛙姺教峁椭：吞镘妳^(qū)甚至出動了“黑鷹”直升機在“魔鬼谷”一帶“地毯式”搜尋了數(shù)日，也無果而終。地質(zhì)隊員的神秘失蹤，頗有點像20多年前在羅布泊失蹤的著名科學家彭加木，令人對“魔鬼谷”更增添了一份畏懼和驚恐。

從當?shù)厝撕屯鈦硖降V者口中，趙子允得知：“魔鬼谷”地處若羌河(也叫車兒臣河)中游，阿爾金山西部，海拔在2000米～4500米之間。其實，趙子允曾在“魔鬼谷”邊緣地帶，進行過無數(shù)次科學考察，他發(fā)現(xiàn)這里有包括狗熊、野牦牛、藏羚羊和盤羊等珍貴野生動物的蹤跡，也預感到“魔鬼谷”里更是氣候變幻莫測，荊棘、胡楊叢生，暗河、沼澤密布，毒蛇、猛獸出沒，人一旦進入便神秘失蹤，才沒敢貿(mào)然涉足。

世界上有各種各樣令人聞之色變的“魔鬼谷”，有的是“雷電魔鬼谷”，有的是“磁礦魔鬼谷”，還有的是“瘴疬魔鬼谷”……但是，位于中國阿爾金山的這條“魔鬼谷”，究竟屬于哪一類呢?這個問題一直縈繞在趙子允的腦海。為了探秘“魔鬼谷”，趙子允精心籌措了整整一年，直到去年初冬才決定成行。

初進“魔鬼谷”，處處險厄叢生

2003年11月，趙子允和駝工劉漢東、劉新文父子從一個叫蘇巴什·的地方出發(fā)，趙子允這次考察的計劃和線路是：沿若羌河順流而下，穿“魔鬼谷”，出阿爾金山山口，再沿原路返回。

初冬的阿爾金山，草木凋零，一片肅殺，從海拔6000米沿河而下，至海拔4000米時，還看不見樹，只有矮小叢生的灌木和枯黃的牧草，“外來入侵者”的聲息卻會時不時地驚起一只只野兔，落荒而逃，還有一群一群的藏野驢、盤羊和青羊，站在遠遠的山峁上，警覺地向趙子允一行凝望，似乎在判斷這批人會不會破壞它們寧靜的家園和恬靜的生活。下行到海拔2000米時，草木漸漸的豐茂，沙棘、紅柳、胡楊……種類也漸漸地增多起來，成群的烏鴉和叫不上名字的小鳥從空中飛過，留下各種各樣的叫聲，使想像中洪荒一樣死寂的[貝谷，陡然變得熱鬧起來，到處呈現(xiàn)著勃勃生機。當然，鳥語草香畢竟替代不了危險。越往山里行，路越難走，待走進傳說中的“魔鬼谷”，地上壓根就沒沒有路，只有橫生的荊叢，紅柳和露著尖牙利齒的亂石，讓人和駱駝哪怕每走一步，都心驚肉跳。何況，還有密布叢生的暗河。有時，只能聽見嘩嘩啦啦的流響聲，在陽光下閃閃發(fā)亮的冰床，卻看不到水。一不小心踏上去，就會“咕嗵”一聲掉進水里，全身覆沒。進入“寬鬼谷”的第一天，才趔趔趄趄地走了七八公里路，趙子允早已摔了不下二十跤，趟了一道水，又是一條河，好幾次跌進刺骨寒冷的若羌河，弄得渾身透濕，凍得牙骨都發(fā)抖，待晚上宿營時，趙子允脫下衣服烘烤，才感覺身上這兒疼，那兒也疼，原來身上早已傷痕累累了。“這才是剛剛開頭。”趙子允笑著對劉氏父子說，“最可怕的還在后面呢！”果然，第三天過河時，那峰身強力壯的駱駝突失前蹄，不容分說將趙子允從高高的駝峰上扔下，狠狠地摔在湍急的濁流中，差點沒讓冰冷的濁水給啥子死！而駱駝自己呢?正是被尖利的花崗巖刺破了腳踵，疼痛難忍，才不得不出此“壞招”。駝工父子驚叫著雙雙去救助，趙子允才從湍急的冰水中爬出。雖然自己驚魂未定，但一看到駱駝腳下鮮血直流，趙子允心疼得不得了。他忙著先給駱駝包扎好傷口，然后才下定決心對劉氏父子說：“你們看，河越來越深，樹木越來越多，騎駱駝還不如步行安全，干脆把駱駝放在這兒，咱們徒步吧！”于是，他們把三峰駱駝放在一片有水有草的開闊地，開始了更為艱難的徒步跋涉。

接二連三，目睹動物間的“弱肉強食”

棄駝步行的第二天下午，趙子允突然發(fā)現(xiàn)地上有許許多多呈放射狀排列的碩大足跡，和一灘灘凍得硬梆梆的動物糞便。“是狗熊!”趙子允低聲警告劉氏父子，“咱們得小心點，別驚動了這些家伙。”號稱“山大王”的狗熊，此時雖已進入冬眠，直到明年春天才會醒過來，但任何事情都有意外，“千萬別驚擾了它們。”趙子允半開玩笑半認真地介紹說：“熊是最蠻不講理的家伙，見人就撲，它一巴掌就能拍碎一頭野豬的頭骨。這家伙膽兒還忒大，不怕槍炮聲，不怕火光，要不是冬眠，我說啥也不敢進來送死。我好歹也是個高級工程師，喂了這家伙，我還真不甘心呢！咱們?nèi)タ纯矗欢ㄒ⌒摹薄Ｑ艿淖阚E和糞便，趙子允一行剛爬上一座黃土山崖，便有難聞的腥臭隨風刮來，“找到這家伙的窩了！”趙子允發(fā)現(xiàn)在一片枯黃的蘆葦?shù)难谟诚拢袀€一米見方的洞口，四邊被一塊塊褐紅色的花崗巖堵住，只留下西瓜大小的一個透氣口，透氣口四周又結(jié)滿了長長的冰棱。“這是狗熊的哈氣結(jié)成的。瞧！它知道搬石頭，擋住自己的家門，以便安穩(wěn)地睡覺．就是太不講衛(wèi)生了。你們聞，真是順風能臭十里地呀!”“趙伯，趁它們冬眠，咱們干脆進去弄它一只兩只的出來。聽說熊掌、熊膽和熊皮，挺值錢的呢！”年輕不更事的劉新文請求道。“不行！”趙子允嚴肅地拒絕，說：“別說狗熊是國家二類保護動物，不能傷害，就是我們真的進去了，不被咬死也會被熏死的。你猜，這個洞里能有多少頭狗熊?”“也就一兩頭吧！”劉漢東不敢肯定。趙子允肯定地說：“錯了！光這個洞里，起碼有七八頭，甚至十幾頭。狗熊這家伙真的醒過來，攆我們，我們跑都跑不及廠

次日清晨，趙子允目睹了一幕雪豹勇擒“大頭羊”(盤羊的俗稱)的慘劇。趙子允一行剛吃過早飯，準備出發(fā)，突然發(fā)現(xiàn)附近的山坡上，有一只渾身開滿“梅花”的雪豹，正在追逐一只盤羊，只見那只盤羊慌不擇路地在前面奔跑，雪豹在后面緊追不舍，盤羊從山崖跳下，摔倒在溝底，雪豹也隨著跳下。它身輕如貓，一縱身撲上去，緊咬住盤羊的脖子死死不放，這樣堅持了十幾分鐘，才慢慢松口。盤羊顯然已死，雪豹這才開始剖腹挖心，看得趙子允三人心晾肉跳，大氣都不敢出一口。因為豹子都有護食的習慣，在它進餐時，假如聽到什么動靜，或者有人打擾了它，它會一改平日不主動攻擊人的習慣，毫不猶豫地撲上來．就在這時，又有兩只雪豹慢悠悠轉(zhuǎn)來，跟那只捕獵者分食。趙子允說：“這是一家子。”是那架高倍望遠鏡讓趙子允大開了眼界。

當日下午，他們正走在一處山坳時，突然發(fā)現(xiàn)前面約50米處的草叢中，有動物在活動，“停！”趙子允輕輕地去叫了了一聲，并用手勢示意劉氏父子蹲在地上，不要出聲，他自己則拿出高倍望遠鏡，調(diào)好焦距仔細搜索，趙子允清晰地發(fā)現(xiàn)有幾只紅背雪肚的藏狐，在草莽荊叢中跳來跳去，起初，他以為那是藏狐一家在嬉戲玩耍，不料，卻聽到幾聲貓一樣的慘叫聲。再仔細一看，才發(fā)現(xiàn)那幾只藏狐是正在圍追一頭弱小的動物，“也許是野兔吧?搶到了還能吃頓野味。趙子允當即大步趕過去，藏狐們一哄而散，地上留下一具尸體，竟然是“掃雪”的。這就讓趙子允納悶了：“掃雪”和藏狐都屬食肉類動物，它雖然比狐貍?cè)跣。悬c像黃鼠狼，因行走時用尾巴掃去身后足跡而得名，是國家二級保護動物，以捕食老鼠、野兔為生，但狐貍一般是不會與“掃雪”打斗的，更不會也不可能吃得了機敏勇敢的“掃雪”呀，待考察回來請教過專家后，趙子允才得知，藏狐一般情況下的確吃不了“掃雪”，除非是藏狐非常饑餓，或者是這只“掃雪”病了或傷了，才遭遇不測。

出了“土匪窩”，又進“石頭城”

早就聽說，“寬鬼谷”在半個世紀前，曾有土匪出沒，鬧得西起且末東到敦煌的一大片地區(qū)不得安寧。解放初，中國人民解放軍一支剿匪部隊穿沙漠，過雪山，突出奇兵，終于剿滅了這股頑匪，此后幾十年，凡到過“魔鬼谷”邊緣的人都說，每至夜半深更，總能聽到那里有激烈的槍炮聲、吶喊聲和鬼哭狼嚎聲傳出，傳得很遠，很遠……還有人說，那股土匪在那一帶搶掠幾十年，不但搶金銀財寶，搶女人，搶兒童(為了培養(yǎng)接班人)，還開荒種地，放牧牛羊，在匪巢附近埋下了不少金銀財寶，這無疑又給“魔鬼谷”增添了一份神秘和誘惑。趙子允一行當然也想探訪匪巢，并渴望能找到土匪藏寶的地方。果不其然，就存進入“魔鬼谷”的第三天下午，一道干涸的河床旁的山崖上，赫然出現(xiàn)了十幾大小不一的窯洞。“這難道就是匪窩子？”趙子允一陣驚喜。這些窯洞循崖而掘，并肩排列，洞內(nèi)也大小不一，小的有二三平米，大的有十幾平米，有的還有套間。窯洞里有火炕、灶臺等生活設施的殘跡。在窯洞外面仔細觀察，這里“戰(zhàn)略地位”果然不凡：北有阿爾金山阻遏，南挨阿克蘇河(若羌河支流，漢語為“白水”)壩，有茂密的紅柳、沙棘不口灌木擋道，還有一片非常開闊的牧場。在山頭有石砌的碉堡和大大小小幾十個掩體，均設有射擊孔，而這些掩體和碉堡，那怕是走到幾米遠都難一目了然，真是易守難攻！“這絕對是當年的匪巢！”趙子允說。駝工劉漢東也興奮地告訴趙子允：“十年前，有個姓邵的探礦者，就在這兒揀到了1000克的黃金，據(jù)說都是金條，還有銀元和珠寶呢！”“那么，咱們也找找，興許還能發(fā)一筆洋財。”趙子允開玩笑道。可惜，他們找來找去，除了找到十幾支殘破不堪、銹跡斑斑的長槍(前蘇聯(lián)制水連珠)外，一無所獲，只是他們發(fā)現(xiàn)當年埋葬土匪的墳地，有的已經(jīng)塌坍了，里面裹尸的氈片和白骨，隱隱可見。

目口將走出“魔鬼谷”時，趙子允一行突然被一座百米高的大瀑布擋住了去路。大瀑布聲響如雷，水花四濺，景象頗為壯觀。看來，攀登懸崖是無望了。于是，他們順一條黃羊踩成的小道往上攀援，這一路攀高爬低，幸虧趙子允帶著一條50米長的攀登繩作幫手。“交口果沒有這條繩子，我們也許早死過幾回了！”趙子允得意地介紹說：“這可是今年中亞四國登山隊攀登木孜塔格峰成功后，俄羅斯隊長特意贈我的紀念品呢！”當趙子允三人靠那條凝聚著國際友情的樊登繩終于爬上山頂時，只見一座孤零零的石頭城赫然呈現(xiàn)于眼前，趙子允驚嘆不已：“這究竟是哪個朝哪個代的呢?他們懷著無比敬畏的心情，悄然向石頭城逼近。石頭城四周圍墻均用大石塊砌起，雖已殘破不堪，但可以想象當時的壯觀、堅固，趙子允親自動手丈量，測得城長300米，殘存的圍墻高3米，厚2米，有一座城門，城里有磚石修筑的房屋(洞窟)，地上散落著成堆的石片、陶片(紅、黑色加砂陶)，還有冶煉鐵、銅殘存的爐渣。“這是一座軍營。”趙子允肯定地說。

站在這座海拔2000米的石頭城上，極目望去，只見若羌縣城盡收眼底，而四周除那條黃羊小道，皆是百丈深淵。“這才是真正的一夫當關，萬夫莫開呀！”趙子允不由打心眼里對古代軍事設施的建筑贊嘆不已。

當時在石頭城，趙子允不敢肯定它建筑的朝代和年代，待回到烏魯木齊后，經(jīng)過查閱資料和請教相關專家，他才得知這座石頭城有史料記載，是一千多年前西域36國的“石城鎮(zhèn)”。

趙子允一行終于活著走出了傳說中殺氣重重的“魔鬼谷”。在返回的途中，他們又陸續(xù)發(fā)現(xiàn)了被野獸噬食的獵人遺骸、毛驢和獵犬的碎骨，還有殘損的獵槍、子彈等物品。這次探險考察，趙子允靠雙腳用17天的往返，初步揭開了“魔鬼谷”人一旦進去出不來的謎底：這是一個猛獸毒蛇肆虐的世界，特別是狗熊的天下，不容許有人去無端地攪撓它，那些失蹤于“魔鬼谷”的人，其實是被狗熊或毒蛇害了性命。趙子允還有一個最大的發(fā)現(xiàn)，那就是“魔鬼谷”里寶藏豐富，不但有滿山遍野的紅色花崗巖，更有寶石、玉石、云母、銅、鋅和鉛等礦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