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解獨到　史鑒殷然

郭　梅

《盛世網聞》是著名老作家牧惠先生的歷史隨筆集，也是他老人家生前編訂的最后一本集子。集子收錄先生歷年所撰寫的歷史隨筆共90篇，基本按照所評朝代的先后順序排列。

通讀全集，深感牧老讀書之廣，識見之深之老辣!

《開發君智》是全書的第一篇，開宗明義，先毫不留情地“揭穿”了數千年來被頂禮膜拜的孔、孟兩位老夫子的“假象”：“孔子、孟子的命運都不好。他們的說教，不管怎樣誨人不倦，不管怎樣諄諄善誘，始終說不動一位國君，找不到一個識貨的買主。他們之所以有后來的大名聲，誠如魯迅所說，是后來的皇帝實用主義地加上光圈的緣故。”然后便是侃侃而論，水到渠成地引出文章的主題：“人們常說‘開發民智、‘開發民智，民智確需開發，從歷史看，最重要的應是開發君智，而君智又最難開發。由于君智難以開發，跟著而來的是官智也同樣難于開發。在一定條件下，官智甚至比君智更難開發?！睂由钸f進，邏輯嚴密，說理透徹而不泥古板滯，極具說服力。

牧惠先生博覽群書，熟習經史，對中國歷史上的各個朝代，尤其是近古的元明清三代，無不有著相當獨到的見解——竊以為讀下面這一小段便可足證：“清朝可以說是相當鼎盛的時代，同時又是極端陰森的時代。說它鼎盛，因為它的上升期比昏昏沉沉的明、渾渾噩噩的元、窩窩囊囊的宋都要有作為。有人把它同漢、唐稱為中國三大黃金時代，不為無理。但是，與此同時，因頭發衣冠之類而大殺特殺不說，光是文字獄一項，就使得幾乎所有的知識分子都恐怖得不僅不敢議論現實，甚至不敢評論歷史、闡揚經典，膽戰心驚地在故紙堆中搞一些言不及義的考證和埋頭于八股文。大有‘打打麻將，國家事，管它娘的味道。”這區區200多字可謂高度概括了清代的人文風貌和歷史狀態，莊諧同爐，寓清醒哀涼于通透凝練，令人大有醍醐灌頂之感。

集子的壓卷篇是《想起了烏臺詩案》。牧先生嚴肅地指出，1000年前的蘇軾在烏臺詩案中的經歷和當代的文化大革命那場災難“何其相似乃爾”，并拿自己的親身經歷與之進行比較，感慨“蘇東坡身受其害，卻又還有不少值得我們羨慕的地方?！蔽恼滤紤]周詳，下語有據。

總之，牧惠先生筆鋒到處，史鑒殷然，叫人茅塞頓開。

《盛世網聞——牧惠歷史隨筆》 牧惠 福建人民出版社2004.5定價：24.50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