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 昊
音樂襲來時,大家彼此彼此我也抵御不了這驚人的誘惑音符的表皮被破壞,咦,這道口子是我弄的嗎?不可能,它被包裹得好好的。吹去煙草味兒撣落灰塵,撫平痕跡,擦掉油膩用優秀的耳朵拭亮它是一種神圣打開它,翻遍所有的內核,就已經是一種褻瀆潮水威脅著我們的房子,我穿著睡衣,腋下夾著一本
書
鄰居們正奮力搶救他們的裘皮大衣和珠寶是的,襲來的音樂十萬火急即使旅游鞋已經沉寂得像頭死驢這些凌亂的音符濺上咖啡就連我合上書本時也不敢太快太用力量生怕有旋律的飛蟲被夾進書里,留下一塊灰褐的斑點音樂不斷,還有可能毀掉格外珍惜的東西它讓我回想起第一次見她時的地點、氣味、季節和相關的事物的確如此,在我看來它們就像是明目張膽地勾引嫖客的妓女而我則是偏執狂,在分門別類的聲音里慢條斯理地精挑細選有種在法官眼皮底下召妓的痛快可憐的音樂忽然收斂了許多我緊扣著它們的翻飛,我已經支持不住一個焦點集中到某個人的身上出生,1905。童年,1916結婚,1927。工作,1927至1964悲哀,1965。失明,1977。病衰,1985……這個潦倒的老人,讓一塊云把月亮遮住大海發出的聲響越來越大……古堡的彩虹,桌與床的流動。讓它們滲透我的動脈讓每個毛孔都吸收。等不到聽完一曲,往往正如醉如癡說緩就緩,就像春風一般。情人俯身吻我時被熾熱的燈罩燙個夠嗆。在月光下可以看到她走向五屜柜,她從抽屜里拿出手槍她在另一個抽屜里亂翻一陣這宵禁是從所有投降者那里發出的彌漫著價值和必要。我求她把槍放下小徑從她的秀發通往樹的綠鐘、水的藍鐘……古舊的閣樓和近岸的圍墻爬滿毛茸茸的苔蘚我們把精華混合在一起。三片罌粟花瓣或一朵野菊飄飄轉轉喚起了我記憶深處的嫵媚。有幾次我蜷縮在閣樓的老式沙發上遙遠的記憶里塞滿了古董、舊信件和情人卡……我已經支持不住,可音樂仍在繼續從來沒有一首曲子阻擋過一輛坦克但音樂是寓言的構思者,抒情的伐木工人它在一系列幸運或不幸的事件上奔跑以不損傷身體來取悅靈魂,并且在秘密行軍中開了小差一片漆黑中,音樂仍不肯散去。我想起了克瑞畢爾想起他畸形的腳,想起那幾只啃《古典名著選讀》的小狗也想起了往碟子上貼郵票的家伙。看,詭秘的吉尤他那頭能夠和鋼琴家李斯特媲美的銀發以及往煙斗里裝煙草時伸曲靈活的手指就是那么瀟灑還有吉尤喜愛的歌曲,它的最后兩句是:“這是您當年用的磁帶呢?還是您每年都要買一盒新的好保證純正的音色?”
驢拉的兩輪馬車驢拉的兩輪馬車,它壓低著嗓音咬定一道新鮮的口子驢拉的兩輪馬車,默默地朝向一種可能雪們互相躲避著,一片擠著一片,全都見鬼去了驢拉的兩輪馬車,三更半夜不睡覺毛發全都豎了起來驢拉的兩輪馬車,我該向它投去頑皮的漢字,至少使它磕磕絆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