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 瀚
·他能察覺聽眾的脈搏,太陽眼鏡、玉蜀黍煙斗都是道具。
·他能引導討論一個決定,讓與會的每一個人都認為這個決定是他們自己所提議的。
最富魅力的老兵———麥克阿瑟,這位美國近代史上備受爭議的名將,無論崇拜他的、攻擊他的,都不能忽視他那股吸引人的力量。
他以第一名畢業于西點軍校,成績之高,在校史上只有兩個人超過他。他戰功彪炳,在第一、第二次世界大戰和韓戰期間,得到過二十二枚勛章。
他毫不隱飾他的自信和我行我素的作風,他引用林肯的名言表露:“我就自己所知道的,竭盡全力去做……只要結果是對的,任何反對阻止不住。”
他堅持自己的信念,貫徹實行。
有人問他,身為軍人,最先要做到什么?他的回答是:“維持強健體格。”當他晉升為將軍時,仍然不變這個信條。他在馬尼拉的傭人多明哥,形容將軍維持身體健康的習慣,已近狂熱:每天作柔軟體操,從不喝酒,即使參加宴會也總在十一點以前回家,在宮邸時經常走動,思考時也乘機踱來踱去。
天字第一號演員
他重視掌握機先,他說:“所有歷史上失敗的戰爭,可用兩個字總結:‘太遲。”他進一步分析:“對潛在敵人致命的陰謀,了解得太遲;對大禍臨頭的危機,領悟得太遲,準備得太遲;集中一切力量起而奮抗得太遲;與友邦并肩合作得太遲。”
他事先規劃工作,十分認真。第二次世界大戰他擔任“彩虹師”參謀長時的助手吳爾夫上尉,描述他:“每天凌晨不辭辛苦地擬好他的訓練計劃,將摘要記在一張卡片上,等和參謀討論時,就要人把細節補充完全。他問我們意見,但是我們贊同他的意見時候最多。他的計劃中,包括最有利的情況和最不利的情況,一切細節都不放過。”
當麥克阿瑟反攻菲律賓,收復馬尼拉時,名記者約翰·根室發現:“麥克阿瑟給我的印象非常深刻,因為他已經擬訂了一旦征服日本后,在行政措施上的許多處理細則。他的觀念極其精彩、廣泛、大膽。”
名作家威廉曼徹斯特記述麥克阿瑟向西點軍校學生團最後一次致詞時,形容:“他演說時不用筆記本,大踏步走來走去……當然,他并不是信口說來,沒有一個人能臨時就有這樣的詞藻。滿懷敬畏的軍校學生,以為他在他們面前的講臺上走動時,正在撰擬出這些語句,但實際上他們所見到的,卻是一位天字第一號演員的最后演出,這位演員一向都事先寫下自己的章句,推敲潤色,然后把它們納入記憶里。”
甚至連自己的身后事,麥克阿瑟都預有安排。去世前兩年,他似乎已察覺自己生命正接近盡頭,井然有序地處理不少后事,安排了自己的喪葬要節,把有關他生平的文件,存放在諾福克他母親的故居。在一九六四年一月二十六日,他八十四歲生日那一天,寫完了二十一萬三千字的回憶錄,兩個多月之后———四月三日,撒手人寰。
威廉曼徹斯特認為麥克阿瑟很會表演:“他能察覺聽眾的脈搏;他那頂華麗的軍帽,太陽眼鏡、玉蜀黍煙斗都是道具;他知道如何運用自己的五官輪廓,兩只手,以及發生諧振的聲音。你幾乎沒法子找得到他不擺姿勢的照片。就像大衛王、亞歷山大大帝和圣女貞德———實際上就像歷史上那些名垂千古的將帥,一向都是在演戲。”
毫不動搖的沉著
他任西點軍校校長時的副官威廉格諾認為:“他給人印象最深的性恪之一,就是毫不動搖的沉著,那種驚人的自我控制。我曾經見過很多人平平靜靜或麻麻木木的沉著,都沒有什么感情。但是麥克阿瑟卻不同,他每一聲語調、每一下眼光、每一個動作,都是極度強烈的活潑。……他談話時,尤其是他意氣風發地走路時,并不趾高氣揚。他的步伐和表情都快快活活,但不使人感到粗魯輕率。”
格諾認為他具備了“一種與生俱來的統御才能,這種統御力是你保持在一段尊敬的距離以外卻同時使你感到和他一起,并列入他那個隊伍中受尊敬的一員,很快你就會努力工作,只因為你對他有了忠誠、欽佩和尊敬。”
防衛澳洲期間,戰地記者的描述是:“麥克阿瑟將軍進來時,使人印象深刻———沒有戴軍帽,莊重而杰出的容貌,儀容整潔,三十多名戰地記者和軍官都站了起來,他舉起右手答禮,沒有其他的介紹,他走來走去……立刻開始朗朗敘述軍事情況的聲明。
“他的遣詞用句相當完美,語音清晰,沒有停頓,只除開略略稍停而戲劇性地強調某一處。記者都在記筆記,沒有任何打岔,會議室成了一座舞臺,麥克阿瑟是主角,其他軍官是‘龍套,而記者是觀眾。”
會議完了以后,記者描述:“將軍又舉起右手敬禮,大踏步走出房間,身后跟著一兩個參謀。會議結束了,說話的人只有一個———戰區司令官,沒有人提出問題,沒有機會澄清聲明中的意義,話從麥克阿瑟將軍嘴直接說出來,這些話顯而易見,無可置疑。”
反攻呂宋時期的參謀肯尼注意到他如何能在“一次大的參謀會議中,或者與某一個人談話中,具有一種了不起的技巧,能引導討論到一個決定,與會的每一個人都認為這個決定是他們自己所提議的。我聽見好多軍官說過很多次,‘老麥采用了我的意見。那都是在幾個星期以前,我就聽到麥克阿瑟決定要做的事……以一個推銷人才來說,麥克阿瑟前無古人,后無來者。”
在麥克阿瑟為他兒子小阿瑟所寫的禱告詞中,有一段話,或許可以顯出麥克阿瑟的自制訣竅:
培育我的兒子心地光明,目標遠大;使他在力謀統御別人以前,先駕馭本身;他會邁向未來,然而決不會忘記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