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妮佛
一九八四年夏天,在屢次收不到房租的情況下,房東終于將房子收了回去。于是,我們一家人就像往常般地,又在半夜搬家。
夜里,躺在鐵皮床上鋪,聽著天花板上老鼠窸窸窣窣來回奔跑的聲音,心里極度端出痛恨宋的日子。而一直希望能讓女兒去學鋼琴的父親,在鄰居的游說下,終于決定讓我去上工貼補家和。面對家里的窘況剛從小學畢業的我,也只有識相地收志仿佛還在背后奔跑的童年時盜,隨著隔壁阿姨到附近的眷村當起童工。
老板是一對殘障夫婦,做的是徽章的后制代工。每天到班的第一件事是打理老板兩個小孩的早餐,然后才開始工作,“顏料不能太飽,不能太薄,手力要拿捏好……”那個夏天,在一個個徽章的框線里,我小心翼翼地遵守了好多的“不可以”。
某天,不知怎么抗藥性的,眼淚竟不住于從眼眶滲了出來,雖然不知道發生什么事,但深恐被誤以為是小孩子撒嬌,而讓人留下不好的印象,便偷偷地用手帕在臉上東抹一下、西擦一下;誰知,一旁的老板娘早就是一張大花臉,她說:“顏料太刺激了,習慣了就好。”
于是,大小兩個女人就這么淚眼相對地互相鼓勵求進步。后來,老板娘扭開收音機,放起歌壇天王劉文正的歌,原來因為不熟識而略顯緊繃的氣氛,也就這么輕松了起來。
兩個月后,領到生平的第一筆薪水五千塊,趕忙拿來添購上初中的制服、書包,以及應會一些零零碎碎的費用,過增六十天略顯單調的暑假,在此時全化成了踏踏實的滿足。
瑞每個月,薪資明細表上的數字,已慢五千塊的好幾倍,只是,有時候,坐在喧鬧嘈雜的辦公室中,仍忍不住會想起第一筆薪水的簡單、寧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