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 源
俞光巖談本行———從三代領導人的口腔健康看國情變化
在北京這個上千萬人的大城市,受牙疾困擾的人都渴望能獲得一張安全有效的治療門票。因此,有著北京大學背景的口腔醫學院門檻格外高。
這所處于國內口腔領域領銜位置、并代表著國力水平的口腔醫院,盡管每天310臺牙科治療臺開足馬力地運轉,盡管每天的門診量因2500人次而保持著“吉尼斯”的世界紀錄,但是應對太龐大的“渴望”,依然顯得勢單力薄。
現任院長俞光巖把這種看病難歸結于兩方面:一是國人口腔健康意識的明顯增強;二是品牌崇拜的民眾心理。畢竟,一塊牌子,經過幾十年的時間,幾代人的價值積淀,形成的人心向背不是那么容易改變的。
俞光巖,一口濃重的浙江諸暨口音,絕少京腔中那種調侃成分。言談中他努力讓每一個咬字達到普通話的標準。因為過分認真,再加上低緩的聲音,給人的感覺慎重而忠厚。
這是一位懂得把口腔醫學放到現實生活中的專家。他告訴你,“一口牙”竟是與生活水平密切相關。在穿衣吃飯尚無著落的情況下,倡導全民口腔衛生是枉然。只有到豐衣足食之后,對于漂亮牙齒的奢望,才會變成潮流。
20多年前,當中國國門打開時,有著職業敏感的專家們不斷地發出感嘆:為什么老外的牙齒那么潔白整齊?事實上,人種方面沒有天生差異。可以說,“一口牙,慘不忍睹”,印證的必是貧窮落后的社會背景。
之后,中國人的“口腔熱”與經濟發展相伴而來。我們的百姓不甘在牙齒上示弱。人們開始懂得從幼年時起矯正畸形,修復缺損的功能,美化色澤,治療齲齒,降低牙周炎的發病率,等等。當全民的牙齒“舊貌換新顏”時,正是國力強盛的一個極具說服力的佐證。
甚至,俞光巖把口腔健康視為一個國家文明程度的標志。不可否認,曾經多少次,“一嘴牙”讓我們在國際交往中丟失了得到尊重的資格;也讓我們錯過了落實諸多項目的可能。因為,按照發達國家的習慣,沒有一嘴像樣的牙齒猶如不洗臉一樣讓人鄙夷。這種“以牙齒論尊貴”的國際慣例確實讓我們吃了不少苦頭。那是國人曾經的恥辱。
俞光巖提請注意:中國三代領導人,口腔健康帶著明顯的時代印記。
今天,我們新一代領導人,站在世界舞臺上演講,沒有職業敏感的一般人可能不會注意到,那時隱時現,帶著光澤,潔白,而又排列齊整的牙齒,是第一代、第二代領導人所不具備的。能觀察得如此真切的,恐怕只有我們的口腔專家們。
終于,俞光巖等人緊鎖的眉頭舒展開來。
當然,在經濟高速發展下,隨著全民的口腔健康意識快速覺醒,這種突然擴展的市場需求,也給口腔醫學帶來了巨大的壓力。
俞光巖的專長———唾液腺疾病、口腔頜面部腫瘤
俞光巖管理這家中國口腔的旗艦醫院已經7年。如今的他尚且春風撲面,更何況當年接任時該是怎樣的充沛飽滿。再向前推到1994年,他就任黨委書記兼副院長時該是40歲出頭。顯然,在這樣一個教授、專家濟濟的單位,他能勝出,競爭實力可以想見。
“應該是因為學術發展潛力大”。俞光巖把自己的優勢定位在專業素質上。
這或許是北大的傳統思維定式———學術價值是包括權衡管理位置的首選籌碼。以至口腔醫院現任的3位副院長,也都是在自己的學科領域有造詣,有影響的專家。
俞光巖的專業特長之一是在唾液腺疾病領域。他的研究課題之一是針對“眼干”疾病的,被稱為“血管化頜下腺移植治療重癥角結膜干燥癥”。
重癥“眼干”疾病,目前依然是世界性尚未攻克的難題。中國的“眼干”病人大約有3000萬。
患此癥,病人的眼睛干澀、怕風、畏光,繼而角膜渾濁,最終可導致失明。這原本屬眼科疾病。近些年來,由于頜下腺移植的介入,使它與口腔醫學聯系在一起。
一項將患者頜下腺連同血管、導管一塊拿下來,然后移位到顳部的技術,正是在俞光巖這代中國專家的手里從國外引進并得到改進和發展的。
此前,“眼干”的治療最常用的辦法是補充人工淚液。因為沒有從根本上解決淚腺分泌的難題,這種被動的補給注定將是伴隨終生。且這種無休止的補給,勢必導致間隙時間的不斷縮短,以至發展到病人補充淚液忙不暇接。
遺憾之后,人們不得不想出另外的方法:將淚道部分堵塞,并冀望以此控制有限的淚液揮發。不能不承認,上述的手段對于輕癥“眼干”病人,都曾起到相當的作用。但是,重癥患者卻成效甚微。
世界各國科學家都在積極探求治療“眼干”的辦法。50年代,前蘇聯專家曾發明了將腮腺導管轉移到眼穹隆的技術。用腮腺分泌的唾液替代淚液。這種手術確實能使眼睛濕潤。但是,因為神經條件反射的作用,病人一吃東西,“淚水”便嘩嘩地流下來。
每一次的研究成果,都伴隨著一定的缺憾。于是,注定科學的探索沒有止境。
80年代后期,歐洲學者終于找到比腮腺分泌物更接近于淚液成分的頜下腺。而且,將頜下腺移到顳部后,因為阻斷了神經的支配,在失神經狀態下,使條件反射所致的進食流淚現象蕩然無存。自然,引起了各國學者的興趣。
俞光巖的研究正是在這樣的背景下開始的,在系列動物實驗的基礎上,與北京同仁醫院眼科聯手,共同進行臨床應用。從1999年至今,他們以62例的手術例次,優于國外同道,因此獲得了發展此項技術更多的機會和資本。
在延伸這項技術的過程中,俞光巖研究小組針對頜下腺血管可有變異的特點,總結出判斷主要回流靜脈的4項措施。目的是篩選出最佳的靜脈進行吻合。以此避免腺體血管吻合后,靜脈回流不暢的問題。
腺體移植成活之后,大約在第5天的時候,由于器官功能需要一個適應調整過程,患者會規律性地出現為期近3個月唾液分泌明顯減少的“休眠期”。而恰恰是″休眠期″,容易使導管發生阻塞。此時,雖然腺體成活,但唾液不能流入眼眶。其實,這樣的病例在俞光巖課題組的手術患者中,僅出現4例。但是,醫學研究“不因善小而不為”。“頜下腺導管口重建”和“頭靜脈移植導管重建”的新方案隨之被應用于臨床,隨之,一部分患者曾經阻塞的導管再度開通。
類似的孜孜探求是無休止的。俞光巖課題組目前正在致力于對腺體移植后,人工調控失神經支配唾液腺分泌的研究。他們要使“淚液”分泌隨人心愿,多的情況下自動減少,少的情況自動增多。假如這項研究真的成功,那將是患者的又一次解放。
口腔醫療有個特點:大門診;小病房。看口腔疾病的人大部分是門診解決問題。因此,如此規模的口腔醫院也不過110張床位。這其中,60%的床位用于收治口腔頜面部腫瘤患者。
據俞光巖介紹,我國口腔頜面部腫瘤發病率比較高,醫院每年收治700~800例,其中惡性腫瘤占50%。
口腔頜面部腫瘤是俞光巖的另一個專長,也是北大口腔醫院的強項之一。
口腔頜面部腫瘤手術切除后,可造成頜骨缺損,外形恢復和功能修復變得至關重要。因此,這項技術一直是醫學工作者極為關注的。
俞光巖所在的口腔頜面外科,目前采用的是“血管化骨移植”技術。這是針對“非血管化骨移植”的又一次進步。“非血管化骨移植”解決骨頭的缺損問題,起到橋梁支撐的作用。但是,移植后容易感染,也容易發生吸收現象。
與之相比,“血管化骨移植”常常是復合組織移植,其中包括骨頭、血管、肌肉和皮膚。在這樣的移植組織基礎上再進行種植牙手術,然后再鑲牙。其最終效果,不僅外形不受影響,而且咀嚼如初。醫生們稱之為“功能性頜骨修復”。
當然,此方法技術要求高,難度系數大。
俞光巖目前每周兩次手術,一次門診。同時帶有在讀博士生6名。
他笑笑,“還應付得了”。只是他的業余時間前面不得不加上“所謂”二字。
俞光巖的信條———不要把自己太當回事
俞光巖畢竟是一個吃技術飯的專家。盡管,在世界范圍,究竟是專業人士做管理好,還是專事管理學的人做管理好,一直是個爭執不休的話題。但事實是平分秋色,誰也拿不出一個準確的答案。
俞光巖認為,實實在在地說,專業技術人員做行政管理工作,至少有一個心理優勢———不會把行政領導的位置看得特別特別重。因為,這些人大都有比較踏實的心理防線,那是他們的“看家本領”。尤其像俞光巖這樣的大牌教授,有這么敦實的技術資本做后盾,對于任職與否,幾乎無后顧之憂可談。
當然,這其中要剔除“掛羊頭賣狗肉”的。至少是那些專業上沒有突出實力的人。協和醫院一位醫生曾經說過,某地一位老兄,為了得到一個升遷的位置,甚至隱瞞惡性病癥,故作鎮靜,結果貽誤治療時機。位置爭到了,卻一命嗚呼。
那些把職位看得比生命都貴重的人,實際是很可憐的。因為,他們缺乏底氣,缺少換一種方式玩一玩的能力。不難想象,果真遇到這樣缺乏自信的人執掌一家單位的管理大權,在這種心態支配下,恐怕只會把健康的人統統管出毛病來。
相比之下,“管理學”這個看似深邃的理論,在俞光巖這樣的人眼里竟是出乎意料的簡單。他說:“正是因為把院長這個位置看得不是那么重,一定程度上,事情反而容易做好。”
接著,他引用了一句別人的話———“不要把自己太當回事;不要把自己該做的事太不當回事”。他說,他最欣賞這句話。
真難想象,這樣一位在無影燈下,做口腔頜面外科手術的專家,對于職場的體味竟是如此透徹。仿佛他把那些位高人群的心理,也毫不留情地做了剖析。甚至包括人性中最隱蔽的弱點。
按照他的解釋:你是醫生,但是在病人面前,你不能太在乎自己的身份。如果以為我是教授,我是專家,你必須得怎么怎么尊重我,吹捧我,甚至敬畏我。那就麻煩了。久而久之,導致自己的承受力滑落到很脆弱的境地。于是,對方稍有欠周,或者萬一出言不遜,你就會心懷不滿,及至以勢相欺。
刻意在乎自己,其結果,因為太不在乎別人的感覺,太蔑視了你的服務對象的存在,往往導致雙方情緒激烈,關系緊張。而這樣下去于醫術、于事業、于身心又有什么好處?
同樣,你做了院長,更不能太在乎自己的職位。如果那樣,一所醫院的上千號職工都學會敷衍你的這種“在乎”。就像俞光巖前面所說,簡單的事都會變得很復雜。哪怕很小的事,因為不能容忍“有失尊嚴”,你都必須投入很大的精神成本和時間成本。道理很簡單,假如你的職工是被動的,是在應付被他們的當家人扭曲的“尊嚴”,那么,積極性受挫,創造性又從何談起?
《黃帝內經》有“上醫治未病”之說;《孫子兵法》有“不戰而屈人之兵”之理。實際上管理學中,同樣有類似的“四兩撥千斤”的高明。
談及俞光巖在醫院管理中的感觸點,他稍事停頓,字斟句酌地說了兩句話:一是充分肯定別人的優點,發揮每一個人的長處;一是搞好班子的團結。其實,兩句話同歸一個字———“人”。他不在乎自己,但是,他卻非常在乎別人。
據說,醫院里有那么一撥人,在回旋,應酬方面比較“低能”,如果再加上業務能力超群,于是常常被稱為“有個性”的人物。尤其是那些不諳奉迎,不善恭維的人物,假如趕上“很把自己當回事”的領導者,恐怕“死到臨頭”還不知道自己的“罪過”在哪里。
但是,在俞光巖的眼皮底下,那不過是個人的風格秉性問題。特別是一些國外回來的引進人才或是技術拔尖人物,俞光巖似乎更看重他們光彩熠熠的另一面:他們在自己的學科領域表現出的那種天分;他們在自己的臨床實踐中那種沒日沒夜的投入;他們在國際學術交流活動中的活躍和瀟灑……
“這些還不夠么?”
在口腔醫院,有這樣一種風格:“不要強求人家一定要怎么樣。”領導者要培養自己承受各種性情風格的本領。
相反,他對于那些只會傻干,沒有那么多的“雜性”,不會保護自己的人,特別偏愛。尤其是在學習型的單位里,經常有一些書呆子。他們并不在乎是周末還是晚上,也不計較收入的多少。這樣的工作“偏執狂”一旦鉆到技術堆里,便忘乎所以。
俞光巖反問自己,如果這樣的人遇到麻煩,你能替他們兜著么?回答是:“那當然。”他要求自己,那些為了科研,為了病人,橫下一條心,豁出去的人,如果出了問題,我自然去給他們承擔責任。他說,“我愿意做他們的后臺。”
確實看不出,如此儒雅又書卷氣十足的俞院長,竟也是很有血性的人。他不否認,醫院在技術探索的過程中,經常碰到繼續還是停止的抉擇當口。這時候,如果作為領導者,你能夠讓員工們感覺到,你時時站在他們的身后,你在支持他們,那么他們的聰明才智會充分的發揮出來。
其實,最聰明的管理者是能夠招到能人,并且把能人團結好。接下來,做什么事都會很容易。
俞光巖的職責———不要把自己該做的事不當回事
與寬容不矛盾的是“律己”。這往往是構成完整人格的兩個方面。俞光巖對于自己該做的工作一點不馬虎。他注重結果:在院長這個位置上,謀其政和不謀其政,后果是完全兩樣的。
他認為代表國家管理這樣一個1000多人的重點醫院。擔子很重,而且責任很大。他不回避,在現行體制下,應該說院長的權力夠大。于是,這個“大”決定了它的后果無論怎樣都是嚴重的。如果這個權力行使得好,事業就是快速發展;反之,如果權力行使得不好,對于整個事業很可能是摧毀性的破壞。
首先,他清楚目前他打理的這家醫院,該是怎樣的分量。1941年,前身為北平大學醫學院附屬醫院的齒科診室正式掛牌。之后,60多年,無論它的名稱怎么改變,而這里始終不變的是,保持國內口腔醫學領域引領潮頭的位置。醫療,教學,科研發展到今天的水平傾注了幾代人的心血。
近半個世紀來,中國口腔界一直有“四大家族”或“五大家族”之說。即:北京的北大,成都的華西醫大,上海的第二醫科大,西安的第四軍醫大,以及近一二十年興起的武漢武大。在傳統體制下,5家之間,各有千秋,實力相當。
但是,市場規則不講終身榮譽。俞光巖很清楚,盡管目前的排名,他們的綜合實力略有優勢。但是,“如果做得不好,我們現在的位置隨時會被別人替代。”
眾所周知,由于北大口腔醫學院獨特的專科地位,使它成為醫療市場上不多的“寵兒”。與北京的綜合醫院相比,它幾乎沒有勢均力敵的對手。可以說,風景獨好。然而,俞光巖卻不止一次提到“壓力很大”。
他認為“病人排隊掛不上號”的現象“不會持續多久”。
理由是,醫療行業的市場化序曲已經奏響。俞光巖把現在的“病人求我們”比喻成舊體制行將完結的前夜。他說,就像當年商店的售貨員臉難看;賓館的門難進一樣,目前的看病難不過是落日前的一抹余輝。
業內人士看到,牙科的市場成分重新劃分首當其沖,比綜合醫院來得迅猛。眼下,市面上已經有大量的牙科診所掛牌營業。事實上,口腔行業的“多種經濟成分并存”由來已久,且始終沒有停止過。只是新一輪的聲勢會更大。其中不乏國際型的,合資型的,高學歷型的。競爭的火藥味很濃。
俞光巖把“國有大醫院的名氣”,視為一段時間內的慣性作用。但是,他同時看到“名氣”的背后是龐大冗雜的攤子。他說,如果我們不能讓患者的就醫更加方便,總是凌晨四五點鐘起來排隊,病人自然就要流向那些不僅技術好,服務好,而且方便舒適的醫療場所。
從市場分析,上海、成都等城市已經出現牙科病人分流的跡象。同時,國有口腔醫院人才松動已經開始。難得俞院長能把形勢看得如此嚴峻。
俞光巖屬于頭腦清醒的。他給自己確立了施政目標———北京大學要建世界一流的大學。相對應,我們要建世界一流的口腔醫學院。他把實現這個目標的時間設定在15~20年。時間飛逝,他不敢有“一點放松”。
“我不看重這個院長位置,但這并不意味著我在這個位置上不把該做的事情做好。我想,若干年以后,歷史對這一段時間的醫院發展會有評價的。”可以看出,俞光巖現在所做的一切,不排除是為了身后的是非評說。
顯然,這是一位本分、老實的管理者,他在努力履行自己的諾言。
俞光巖的管理思路———兩個滿意+事業發展
俞光巖具有把復雜的事情簡單化的管理風格。他的院長公式:“兩個滿意+事業發展。”他說,辦醫院,患者和醫生是相輔相成的。病人滿意才會來看病;醫生滿意,看病才有積極性。你滿意我滿意,但是吃光花光也不行,于是再加上一個“事業發展”。他把這個公式看成施政綱領。
從前面講到的俞光巖的做人看,他是個知人善用,包容性很強的人。這應該是員工們比較喜歡的管理者。同時,醫院擁有比較豐厚的物質條件,有大學的學術環境。這些對于業務的培養、學科的建設,都有持續發展的基礎條件。因此,職工滿意暫時沒有太大的爭議。
患者滿意?要想解答這個問題,讓人很容易聯想到“1+1=2”的演繹過程。至少到目前,在中國醫療市場很難找到理想的答案。
俞光巖把自己的解題思路放在“服務”上。
他認為自己所在的醫院占據著首都的地理位置和北大的歷史背景。可謂天時地利甚好。“醫、教、研、防”的系統構架,已經在國際上具有相當的影響力。特別在口腔正畸,口腔放射,口腔種植,口腔病理,口腔頜面外科等學科一直處于國內領先的地位。因此,從專業技術角度講,這樣的技術條件基本可以滿足患者的需求。
從廉潔行醫的角度講,他覺得似乎還有老本可吃。曾經,在“紅包”盛行的年代,《光明日報》連續發表3篇文章,稱“口腔醫院是一片凈土”。俞光巖慶幸“老傳統”讓自己省了不少心。
據說,他們當初的作法并不神秘。大致是“不讓雞蛋有縫隙”。“紅包”在萌芽狀態時,是比較含蓄收斂的。開始,大夏天的,往手術室送飲料;后來,覺得大夫們沒吃飯不落忍,接著又出現送漢堡包。而“攀比”的心態一旦滲透到送禮的行當,那種不甘示弱,使得禮品的升級換代沒了譜。很多醫院可能就是在這種不知不覺的演進過程中,無力自拔。
而口腔醫院從送飲料開始,就沒給患者留下機會。你把東西送到手術室,硬是給你拿出來。壞了,臭了,全任它去。一回,兩回,三回,什么樣死纏硬磨的人都敗下陣來。于是,患者們私下一傳,沒人再討沒趣。至此,人們踏進這家醫院的大門,就斷了送禮的念想,其實,這正是患者所希望的。
當然,口腔醫院的“處決”挺有震懾力。只要你涉嫌有不正當職業行為,接著“刀下不留情”。而且這“刀”一下去,就是停止1年的“專家門診”資格,或者是“專家點名手術”的資格。聽說當初的管理者們還真開過兩回“殺戒”。此招的用意不在收入上,主要是把你整個人“晾”個精光。你的老病人來了怎么解釋?你的老面子往哪兒放?
據說這一招還真靈。
俞光巖經過排查篩選,最終把“患者滿意”的工作重點放在“服務”上。
他說,我們現在和國外發達國家的同類醫院在技術水平上沒有太大的差距,在設備條件上也算可以。如果說懸殊,那就是“服務理念和服務模式上”。
他對英國醫院的教授查房做了這樣的描述:無論醫生的資歷和年齡,推門的動作很輕。見到病人必定是先上前,主動友好地握手問候。就這么一個很家常的動作,醫患的距離一下就拉近了。
接下來,開始詢問病情,進行交談。這時候,醫生很熟練地把雙膝跪在地毯上,降下去的身子與病人剛好可以達到臉對臉。真的,第一次看見這樣的場面覺得未免屈尊的太過分。但是很快的,你會發現,這種姿勢的創造者一定是一位感情細膩的明白人。因為只有這樣,醫生與躺在床上的病人相互之間才有了平視的感覺。也只有這樣,才能完成與一個聲音微弱的病人娓娓的交流。
再過3年,口腔醫院14層的新醫療大樓將啟用。到時候,與先進的建筑和設備相配套的,除了一流的醫療技術,還有規范化的服務。
俞光巖對未來充滿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