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晶粥

桃花潭水

我獨自在街上喝著一碗粥，也是水晶粥：白白軟軟的米粒兒，雪一樣的梨子片兒水晶似的浮在青瓷藍花邊的碗里。喝著喝著，舌尖感到的只有一點苦澀，沒有那種滑爽與甘甜。

我想著想著，與水晶粥一起走掉的除了我的深情，還有我永遠的愛戀。那個喜歡我做的水晶粥的人哪里去了。

我不想說，她也許在五星級的酒店里吃著鮑魚，絕對不是這粥了。

那時，我和音剛剛參加工作，工資低得可憐，沒有一點積蓄。在自身難保時，愛情悄悄地跑來了，把兩顆年輕的心攪得風生水起，于是我們在家長極力反對的時候結了婚。

一段日子后，我們深深感到愛情的孤苦伶仃。沒有經濟基礎，我甚至不能像別人那樣弄頓象樣的飯菜來和我體弱多病的愛妻一起享用。好在愛妻沒有責怪我，不管吃什么，她都說，只要能填飽肚子就不錯，還說，喉嚨深似海，好的、差的東西一下就會沒有的。當時，我很感動，結婚前，愛妻也曾有個五年買房買車的目標啊！

我的肚子越來越小時，愛妻的肚子卻越來越大。孩子要來了，我可要打好孩子的營養基礎。

每天回到家里，看到妻子的目光，我就自卑，別人的妻子懷孕，丈夫是變著法子弄營養品，我呢，只能偷偷地看著書上的保健菜譜發愁。

那天，我一身大汗背回一大袋東西，愛妻不解，笑著：不是搶了銀行吧？

當然不是！我下班時發現有整袋整袋的處理梨子，就買了。其實那梨子的確不怎樣，形狀歪歪的，還有的爛了，我花了半小時才擇好，打包。

我跑到廚房忙了一陣后，三下兩下捧出一碗水晶粥，愛妻上前嗅嗅，陶醉地閉著眼：清香清香的梨子味道飄滿小屋。我說，快吃吧，這可是超級營養品，我從書上學來的。

愛妻吃了三大碗后，我站在旁邊，癡癡的，突然看到她的眼里有晶瑩的淚花慢慢滑落。

愛妻迷上了我做的水晶粥，我每天弄，妻百吃不厭。每當在廚房忙碌時，我的心情特別好，而且熬粥的水平越來越高，我知道用怎樣的火怎樣的速度熬的粥最好吃。直到現在，我還能在10秒種內將一個黃梨子削成一個白白的“寶寶”。

我們熬過了貧窮。孩子出生了，我們漸漸有錢了，愛妻卻走了。她說我是一個家庭婦男，她和單位的同事結婚了。

她結婚那天，我和三歲的孩子在家仍喝著水晶粥。孩子說，爸，真好喝！再來一碗！

我的淚下來了，雖然她走的時候我沒有落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