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 雯
今年,我二十四歲,未婚,擁有一個女兒,千千,她一歲八個月,是我懷胎十個月、親自哺乳至今最愛的女兒。我們的故事,是這樣開始的。
二○○○年一月二十三日,除夕夜,是我們正式交往的日子。
二○○○年二月,彼此認定找到—生的伴侶,我們決定結婚。
二○○○年六月,拍完婚紗照。
二○○○年七月十二日,檢查發現,我懷孕了。
經濟不景氣,你工作無薪水可領,生活頓失重心,和前妻所生的女兒才不過三歲,怕沒能好好照顧她,你和你的家人,甚至是我的家人,全都反對我留下這個孩子。我怪你不肯站在我的立場保護我,于是在我們之間的紛爭口角愈來愈多。
我想著,是不是和你分開最好。經濟上不依賴你,前妻之子也不至于怕被我這個“后母”苦毒,不管自己處于“未婚生子”的狀態,就怕成為了你的負擔,加重你的壓力。
二○○○年十二月,在一次爭吵中,我回了娘家住,想與你和好,撥了電話給你,卻無人接聽;無奈女人的第六感,我隱藏了號碼再試一次,你接了!電話另一頭的你默默無語,不回應我為何剛才不接電話,卻讓我聽見了,你身旁的女兒喊著“阿姨”,那對象不是我,而是你身旁的“她”。
那時,我懷孕八個月。
往后的日子,心情是無比痛苦,人說懷孕時的心情要保持愉快,我覺得最對不起的,是腹中胎兒,因為一直以來,我從未快樂地享受為人母的喜悅,即使我是惟一贊成生下孩子的那個人。
原來,腹中的孩子真的能感受母親心情的,這點,我深刻體會。感情外遇,對我的打擊很大,對一個懷孕中的女人更是難以估計的挫傷。
某夜,孩子不快樂了,子宮急速收縮,好痛,就要急產似的。家里只剩我和已熟睡的你的女兒,而你,和她在一起,急Call你送我去醫院,面對的卻是你的冷漠,要我自己去。
我可以自行叫救護車的,可是,我想看見的,是你在身邊;我想聽見的,是你的安慰。
最后是晚歸的婆婆送我急診,穩定了胎兒狀況。隔天一早,你把我從急診室接出來,給我的理由是,她感冒了。
我一直很希望能挽回這段感情,即使并沒有把握;而她,也給了我肯定的答案,她說:“我不會因為你和你肚里的孩子離開他。”
記得醫師說,要我放寬心,不要想太多,應當好好顧著孩子才對。無奈,我總是沒能真正看透,想緊抓著你不放,這理由,不是因為孩子,你知道我從沒拿孩子當作感情的籌碼,我愛孩子,也愛你。
又一次,離預產期還有一個多月,孩子似又急于出來看看這世界,這次,住院了,住了快十天,每天只能躺在病床上,肚子上綁著測量器,每小時都在檢查子宮的收縮程度,為的就怕孩子當個早產兒。
住院的日子,你來看我的次數,只有一兩次吧!陪她的時間多過和我面對面卻無語的無聊時數,你不敢丟下我,卻也不想放棄她,我開始有點懂了,好像自己反而成了絆腳石,卡在你們中間,但,誰才真的是呢?你無法下決定。
天天,躺在病床上,看著日出,望著日落,不準下床,不準走動,醫生明白規定,也時時有護士小姐監督著。我沒抱怨一聲無聊,跟護士小姐借了好多關于嬰兒的雜志,開始要享受當媽咪的喜悅了。護士問過我,為什么我不像其他安胎的媽咪一樣,抱怨無聊,況且身旁根本沒人陪伴我說話,也沒人來看我。這問題我沒回答,微笑以對,心里卻想著,醫院外的世界,有著我不敢面對的痛苦,我只想好好地待在醫院,好好地給孩子感受愉快的心情,讓她健康平安地來到人世。
二○○一年一月二十八日,不過三十八周大的Baby終于還是來到人世,是個女娃,凌晨近六點時,生產的痛苦因孩子“哇”的一聲而隨即消逝,而你,在看她出生后,就離開了。
在醫院待了三天,出院時,我也做了決定,離開你。
或者,你會訝異我真的就這樣走了,是的,我曾經痛苦過,曾經想保住這段感情,但我似乎澆不熄你和她之間的熱戀,于是,今后,我要快樂給孩子看,我相信自己,沒有了你,還活得下去,我們彼此再也不牽絆,對我而言,這是很好的結果,對你們而言,我想你和她會很高興少了件煩惱事的。
祝分手快樂。
這一切,當然沒有結束,只不過,我的記憶一直很難將過去那段給抹滅掉,我還在努力調適中,在這段愛情里,我學著放手,學著尋找除了愛情之外的快樂與幸福,我知道我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