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學畢業時,同班的女同學紛紛去了北京上海廣州一些開放發達的城市,我卻選擇了成都這個安靜的西部城市。當時很多同學不理解,因為按我出色的成績和個人條件完全可以有更好的選擇,但我知道我僅僅是個生活化的女人。
大學時代,我不敢說我讀過多少書,卻也走了很多路,我自認是個聰慧的女孩,我在清醒地選擇自己以后的生活。大三的暑假在成都停頓時,我瘋狂地愛上了這個城市。它沒有北京大氣,沒有上海的精致與繁華,沒有廣州的自由和開放,卻是個不可多得的適合生活的城市。
成都讓我安寧和舒適,那絕對是女人的天堂。那里的女人個個唇紅齒白,皮膚水靈靈的,素面朝天卻可以滲出水汽,像籠罩了一層霧,四川的空氣總是濕濕的,是天然的美容噴霧。我到成都后很少用什么保濕露,皮膚卻自然又濕潤,臉色也好,人總是覺得神清氣爽。這里比起北京的干燥,儼然一個世外桃源。
最喜歡的主要不是這些,我對自己有自知之明,我是個不愿給自己太多壓力的女人,所以生活在這里會心安理得,因為這個城市感覺是慵懶的。空閑時你可以睡到很晚起來,沒人會說你懶,中午的時候如果興致好,還可以呼朋引伴去大慈寺喝茶,三元錢一杯茶,足可以消磨一個溫暖的午后。竹桌竹椅,參天古樹,老人悠揚的川劇唱腔像是一個懷舊的背景。成都的女人是受寵而精致的,是女人中的極品,好聽的川腔,沒有賺錢的那種焦躁不安,眼神都是散淡的,那種發自內心的濕潤表情,讓人覺得人世間一種淡泊的美好。
在成都,我可以去吃辣辣的串串香,10元足可以吃得肚圓,鵪鶉蛋、小土豆、小蘑菇,翻騰的辣油,熱熱的水汽,回味無窮的苦丁茶,真是便宜又舒服呀。
成都人的生活理念是我最推崇的,他們錢可以少賺,而生活卻要講質量。他們大部分都有車,不講檔次,只講實用,一長排的小奧拓,3萬元左右,里面卻別有乾坤,好看的椅套,清脆的風鈴,可愛的玩具小娃娃,布置得像一個移動香閨。周末的時候,他們大多會駕車去附近的小鎮小住,享受那種天然的氧吧。曬一曬山上的太陽,用農家的粗瓷大碗就著泡菜喝一碗香濃的鍋巴粥,或者坐在竹排上慢慢漂著喝一口香濃的羊肉湯,然后和著月色沉沉睡去。
我在成都有寬敞的住房,這里的房價在全國都算是低的,我根本沒什么住房的壓力。這里因為日照的時間少,房子都是落地玻璃的,通透明亮,很符合我的喜好,下雨時我靠著玻璃看雨點慢慢地開花,捧一杯綠茶閑閑地聽音樂,沉沉地睡去,日子就這么滋潤著我的容顏。
但是沒有壓力并不代表無所事事,我只是讓自己有充裕的時間過自己喜歡的日子,做自己喜歡做的事,錢少一點又有什么關系?我不急不躁地操縱自己就夠了,單位在離家大約20分鐘路程的地方,我每天步行上下班,看看路邊的行人,逛逛小小精致的店面,淘一些自己喜歡的小玩意兒,臉色紅潤,素面朝天,用充足的時間看書聽音樂,靜下心來修身養性,聽夢里花開的聲音,這是不是一種樸素的幸福?
我的鐵桿大學同窗好友雪妮和我同年畢業,她選擇了留北京,她說那是她的夢想。可去年的一次北京之行,當我滿臉紅潤地出現在雪妮的面前時,卻被她著實妒忌了一把。她的房子在北京郊區,還是貸款買的,目前正處于節衣縮食的還貸階段,每天上下班她得披星戴月地橫穿大半個北京城。她在外企工作,面臨的壓力非常大,稍不留意隨時可能被淘汰掉,北京精致的officelady(白領麗人)表面上風光無限,實際壓力卻是很大的,雪妮加班加點是常事,她的臉上已有了細微的皺紋,精致的妝容后有著難以掩飾的疲倦。看著我紅潤的臉龐,她一臉的不甘:你怎么還像透明的青瓷碗?
今年春天,雪妮來成都出差,我開著自己的小奧拓帶她去青城山上的農家樂小憩,雪妮靠在我車上的斑點狗靠墊上,伸伸懶腰說:“女人該這樣活才是極致啊。”我們坐在農家小院二樓寬闊的平臺上,大團的桃花伸到了陽臺的剝漆桌上,散發著淡淡的香味,吃著噴香熱辣的冷鍋魚和清脆的側耳根,心里清風一片。吃完飯后我們一個人拿一本書躺在桃花叢中,瞇著眼看著夕陽一點點染透我們的長裙。晚上,我們躺在農家的粗布床單上看窗外的月亮鋪滿窗欞,雪妮興奮得睡不著,她說:“我再工作幾年就退休來這里吧。”看著雪妮干練的臉龐,我笑了,雪妮只是說說而已,她不是我,她的性格里有不安分的因素,她怨北京卻離不開北京,那里有東西足夠吸引她的靈魂。這我同樣能夠理解,因為那里的生活也會有許多可以想像的精彩。
我只是為自己的心靈選擇了一種平靜閑散的生活,這有些不入流有些落伍有些不求上進,但退一步可以讓我心平氣和地面對自己。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