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劍客

三劍客，是三個從小玩“劍”（木枝）玩到大的“鈦”哥們——阿董、小癡、過兒。化學學得頗好的小癡知道，鈦抗腐能力強，且比鐵更堅韌。“阿董”、“小癡”、“過兒”，當然都是外號。阿董是古董的昵稱，誰叫他那歷史系主任的老爸“隨便”塞了一個“宋唐”歷史味這么深重的名字給他呢。小癡是小智的變音，對戌戟筆下的慕容智神往不已的洛劍智自然當之無愧。許風對楊過太仇恨，為了讓兄弟“不被仇恨湮沒心智”，阿董、小癡便決定授予其“過兒”一稱。有誰不愛自己呢？過兒自然不忍對“過兒”太苛刻。

三劍客自然是外號，起初由他們內部使用，后來是被柯藍發揚光大的。

初一時，正值精力過剩的高峰期，且那天的陽光也太好了。放學路上，三劍客邊吼“小虎隊”，邊折枝成劍“切磋”起來。為擋小癡一招“直搗黃龍”，過兒便回劍護身，再“嗖”一聲揮出一招“天羅地網”。還未等到小癡的“慘叫”，一句“哎喲”卻突然從身后傳出。過兒一驚，忙回頭一看，媽啊，傷及無辜了。

只見一個背著畫夾的女孩正擰著額眉，盯著嚇呆的三劍客，臉頰上一條赫然的血絲。阿董率先回過神來，對罪魁禍首——過兒說：“你慘了，毀了人家的容顏，得負責任。”“怎么負責任啊，以死謝罪嗎？還是以身相許？”小癡笑。

過兒窘得一臉紅，卻只能用目光“殺”兄弟，然后鞠躬：“ｓｏｒｒｙ，ｓｏｒｒｙ！”

女孩笑笑，抹抹臉頰。“我接受你的道歉，”看到三劍客松了一口氣，她說，“不過，為了不讓你們太內疚，你們就在回家的路上喊三百遍‘我們是三劍客’作為對我的誠意謝罪吧。”

實在太臭了，但三劍客的信條是“言出必行”，所以，當三人喊得口干舌燥，幾乎成了啞巴，回到家猛灌水的時候，便在心里狠狠地將女孩定格為“仇人”。也從此，三劍客的大名便老少皆知了。

那女孩自然是柯藍。

所謂“冤家路窄”，初三分班時，過兒與柯藍同班。兩人照面時，都愣了一下。然后柯藍大大方方地伸出手：“柯藍，多指教。”過兒忙跟著：“多指教，許風。”

下課后，過兒且喜且怒地去找另兩劍客。“仇人近在我班。”“真的？嘿，嘿，是咱們雪恥報仇的時候了。”

于是，三劍客合謀“耍”柯藍：盜用“校草”的大名及筆跡給柯藍寫了一封足可讓人的皮膚“整容”的情書。

怎知聰明的柯藍并不上當，反而將信轉交給“班花”李藍。三劍客不但看不到柯藍坐立不安大受沖擊的下場，反而眼睜睜地看著校草班花“花好月圓”。

后來他們才知道，信的稱呼“藍兒”讓柯藍得以不改半字便“轉嫁”成功。此藍彼藍皆是藍，讓三劍客捶胸頓足一番。

但這段由復仇開始的友誼此時已十分堅固了。所以大人有大量的三劍客“敲”了柯藍一本《倚天屠龍記》以示下不為例，而“好女不與男斗”的柯藍也“詐”了一本《飄》以求互相扯平。

初三的一模后，柯藍發現三劍客“改行”了，棄劍從球。以前偶爾摸摸球投投籃，現在卻幾乎每個下午都人影球影滿場飛。初三雖然比不上高三那么辛苦，但也是一個重要的階段呀。柯藍不解。

他們一定有事。柯藍抓住過兒問咋了。過兒笑嘻嘻地說：“有啥？我們正當偶像季節的年齡，當俠客不是現代人的目標啦，你沒見喬丹、姚明多威嗎……”

柯藍挑挑眉：“過兒，籃球商給多少廣告宣傳費給你？”過兒一驚，忙調轉話題說：“沒有，沒有，柯藍才女，大人有大量，我坦白從寬。”他的英語中考是活是死還得靠她全力惡補呢。

“好，你說。”柯藍也不計較。原來，小癡與阿董的一模戰績慘敗，除了化學，小癡其余一概“陣亡”。阿董也好不了，除了歷史，就沒有一科可以讓他昂首挺胸。可中考人家要的是總體綜合分，單科王子人家到高考再正視你。

于是，三劍客便準備考慮上體校。仗著爹媽給的一副還蠻好的體格，劍客當不了當一代球星也不賴。過兒身為兄弟，雖不同命，但基于情分，也上場“客串”。

聽罷，柯藍沉吟一會，接著說：“過兒，想兄弟和你一起上高中讀大學嗎？”

“想，”過兒不假思索，“咋不想？”

“那好，咱們就當回‘小老師’。”

另兩劍客得知柯藍的決定，先愣了幾秒，然后說：“柯藍才女慧質蘭心觀音心腸肯普渡咱們，當以何謝？”

“行了，要謝我就用點心學，別浪費我太多腦細胞就ＯＫ啦。”

一場歡天喜地卻又啼笑皆非的補習隆重開幕了。三劍客確實用心，也好問，卻是問一些風馬牛不相及的問題：“柯藍，是誰發明英文的？”“柯藍，為什么英文就不能和漢語一樣？現在，過去，未來，都是一個詞而非要區分什么現在時，過去時，將來時呢？”

柯藍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終于讓三劍客的英語成績由“一路紅”變成三模的“及格萬歲”。中考時，竟破天荒地“殺”出一個超水平成績，其余科目也“相對安心”。喜得三劍客給“功臣”柯藍Ｅ了一大堆“感激流涕”的人頭像。

中考后，各自領了通知書——柯藍、過兒考了一中，另兩劍客有自知之明，可以領到三中的通知書而免了考慮體校技校，已算萬幸中的萬幸了。而“才貌雙全”的“校草”與“班花”則意料之中地進了三中，聽說還交了幾千塊的“贊助”。

阿董佯作智者深嘆：“情也，毒也。”當時他正陷入一場暗戀中，對象是高二的學生會會長“穆桂英”——穆子。在兄弟的縱恿下及柯藍的微笑中，阿董“豁出去了”——向她表白，可惜才華橫溢、冷靜過人的“穆桂英”卻只是很輕柔又堅定的一句“現在以學習為重，學弟”，便宣告阿董的初戀夭折了，甚至連那神圣而世俗的三個字都胎死腹中。

柯藍拍拍一臉冬天的兄弟：“天涯何處無芳草？”

阿董問柯藍：“我是不是太傻了，那么輕易地向一個不喜歡自己的人表白？”

“你不是傻，而是坦誠，本來喜歡一個人是很自然而真誠的事，尤其是這個年齡的我們。阿董，你對穆子的感情，也許只能用ｌｉｋｅ而不能用ｌｏｖｅ來衡量，如果你們真的有姻緣，就不怕時間的長短。”柯藍停下翻書的手，頓了頓，“高考的獨木橋太擠了，一定要好好努力，想想校草和班花吧，阿董。”柯藍意味深長。

聽者的臉色由冬天轉回夏天。

高一不緊不松，會玩的人隨時都可以大汗淋漓，就如三劍客，尤其是阿董與小癡，球技在三中得到了突飛猛進，贏場多多，成就多多。柯藍正為四級英語而作“戰前準備”。

高二分科，小癡與化學自然無法割舍。阿董與歷史更是生死相系。過兒呢，除了“死穴”——英語，其它都高分，難以定奪，最后抓鬮抓了一個“物理”。柯藍卻令人大跌三副眼鏡——棄英語從政治。三劍客大呼：“暴殄天物，丟西瓜撿芝麻。”而柯藍只是輕描淡寫地笑笑：“蘿卜青菜，各有所愛。”

日子就這樣算著算著到了高三，大伙似乎都“預知”到六月的無情與現實，呆在教室的時間多了。阿董平靜而紳士地去送別“穆桂英”——她考取了另一座大城市的名牌大學。“穆桂英”也大度地摟摟阿董的肩頭：“好好努力，宋唐同志（小癡說，有希望了，不再是學弟），別辜負了高三。”

柯藍說穆子的最后一句值得玩味，另兩劍客卻直追問阿董當時被摟的感覺如何？觸電否？誰知被阿董拿著衣架“追殺”。

二模后，難得一次聚會，地點仍是柯藍家。

大伙互發了一通牢騷后，便各自尋樂：小癡癡性不改，到院里跟柯藍讀二年級的表弟玩彈珠；過兒與柯藍對弈；阿董無聊便翻書架，卻翻出了一封信來，是穆子寄給柯藍的。

在三劍客的“嚴刑逼供”下，柯藍坦白：她們是認識多年的姐妹了，當初阿董的“凡心大動”，柯藍為了讓兄弟把握好自己，便與穆子策劃了一場“快刀斬亂麻”的戲。好在阿董只是沉悶了一陣并沒有自殺，要不兩人就成歷史罪人了。

柯藍向一聲不吭的阿董道歉：“這次是我不對，我認罰，ＯＫ？”

“ＯＫ，罰你借我《花季雨季》！”

高三的日子其實是最漫長的，卻又令人無法想象的快，轉眼又到所有高三生不愿提卻又非要提的話題：志愿、高考、去向。

“班花”問過柯藍，對高三及高三學生的看法。柯藍說：“在別人的眼里，高三是一個武林重地，高三學生就是一個身懷絕技的武林高手，似乎舉手投足都是必殺技。還沒進入高三，就想高三是不容侵犯不容輕視的禁地。當你親身陷入了，那種凜然的危機感仍壓著你，讓它壓垮你還是轉為動力，就看你的造化了。但等到‘輕舟已過萬重山’，一切就會淡如煙云。”那時正是百米沖刺階段，也許柯藍快當上“武林盟主”了。

緊張而又期待的三天終究來了。考前幾天不上課，三劍客跑到雨中的球場大戰了幾百回合，然后被家人綁著去醫院吊了一天針，被軟禁了兩天，第三天上場。

三天下來，風平浪靜。

照例，心照不宣，大伙又集中到柯藍家。被某外語大學免試錄取的柯藍正在家第Ｎ次研究“牛津”、“新概念”。彼此對考況都三緘其口，心知過去的就讓它成為歷史。看到三哥們興致勃勃地爭論到哪過暑假，柯藍就知道：天，天天藍；日，日日新。

最后，三劍客一致通過：到山東登泰山。不去一趟五岳之尊，豈不有負三劍客威名？本來還想以余純順為榜樣，用自家的“１１號車”（雙腳）的，最后顧及過兒的腳疾，便改為自行車。

一個月后，三劍客歸家了。三人都成了包公的同行，卻更加精壯，活力充沛。三輛車子也光榮地退休了，進了廢鐵站。帶回了一包的相片，是這個月的壯舉的紀念。

柯藍瞧瞧三個正為誰拍的鏡頭最好而爭得面紅耳赤的家伙，問：“不介懷嗎？”

“介啥懷哩，大不了復讀。”三劍客異口同聲。

果然兄弟同心，柯藍微笑，交出屬于他們各自的錄取通知書。

九月，又是一個新的開始。

指導老師：梁冬青

作者系廣東省廉江市第三中學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