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記得兩年前的期中考試,我們高二年級的老師改高一年級學生的卷子,有篇作文一下子吸引了我的眼球,其詩意的文筆、清秀的筆跡,讓我眼睛為之一亮,我頓生慨嘆:一個剛入學的高一新生,竟然寫出如此有才氣的考場作文,難得!我毫不猶豫地給判了個滿分。統計分數時,我有意地打聽了這個學生,有老師告訴我,她叫熊靜,全市中考狀元。
從此,熊靜進入了我的視野——這是一位沉靜的女孩。第一次見到她時,就感到她渾身飄逸著濃濃的詩意,兩只會說話的眼睛盯著我:老師,在文化底蘊如此深厚的中國,不愛上方正的文字只怕是艱難的。我是如此幸運地生在了東方這個神秘的國度,從而可以近距離地接觸那些讓后人仰望的文化遺產。我問她:你對文學有何感言?她率言之:對我而言,文學不是可有可無的調劑品,她已經和吃飯穿衣一樣平常,是一輩子的事情。
從此,熊靜進入了我指導的文學社圈子——我讓她做學校嵐光文學社的社刊《嵐光報》的副主編。我特意地讓她擔當了組稿的重任,她還真沒讓我失望,她除了在社員中組稿之外,還堅持自己寫作。一年多時間,《嵐光報》出刊8期,幾乎每期作品都被國家級、省級刊物轉載。熊靜的名字也不時見諸大小報刊。
記得她的第一篇文章《有詩的生活》就滿貯著濃濃的詩意,建構了她的用文字堆砌而成的“透明的天堂”。不自覺地,讓人陪她一同“墜入了那詩的夢境,如云如月,如水如煙,如詩如夢,如畫如歌……”;在《夢入江南煙水路》的“淺唱低吟、撫風弄月”里,在《紅樓隔雨相望冷》的“戴起文字的鐐銬,在他睿智的幽邃的目光下起舞”里,我看到了一個讓現代的長語短句出落得如唐時風宋時雨那般華美香醇的柔美女孩。在《一個人的夜里,我被時光放逐》的“這個春天長得讓人不忍回眸,繁華與凋敝的交織轉化得那么迅速那么突兀,就像夜空中一閃而過的流星,壯麗的演出落下帷幕,一剎間生死相隔”里,在《衣櫥里的玩具熊》的“她不再相信童話,也不再相信天使”里,我觸碰到了她心底不時沉淀出的淺淺淡淡的憂傷。在《傀儡戲》的“年輕的皇帝用反復而綿長的腳步踏醒了西太后的憤怒,踏出了中國近代史改革的血路”里,在《南方下雨,北方下雪》的“在歷史書泛黃的紙張中間,我常常聽見一些細微急促的瞬息,劃過千年變幻的時空,清晰地震蕩著空氣的波紋”里,我聽到一個巾幗紅顏輕輕的一聲嘆息,風云變幻,滄海桑田……
熊靜是這樣的立體、真實而又特別,她有著不同的情緒,相異的文風,用她自己的話說,就是她的性格“冰火相煎”。熱情和冷靜如此恰到好處地在她的血液中交融、流動。這樣的熊靜,這樣的個性特立超群的熊靜。
心理學家告訴我,十七八歲的女孩子,虛榮心、妒嫉心是很強的,熊靜似乎少了些虛榮,更沒有妒嫉。在文學社,她自覺地接受社長的領導(社長也是她同屆的女同學)。熊靜有個同班同學,叫夏一鑫,也是個文筆斐然的女孩子,好文章也不時見諸報刊,也是我的得意門生。她倆常常相互酬答唱和,砥礪琢磨。記得文學社組織的一次課本劇表演,我有意交給她倆主持,她倆的配合相得益彰,海報上要寫兩句廣告,大家首推熊靜,她硬是推辭,最后沒辦法推了,她口占兩句:“經典劇目重新演繹,戲里戲外競顯風流。”完了,還特意請社長過目,交我審定。
是啊,這就是熊靜,她讓我如是覺得:就算確實是有比她文筆更驚人,言辭更曼妙的女孩子存在,但這般慧里秀外、謙謹好學的弟子,我才遇到。
熊靜坦言:“有詩的生活,才能臻于完整;有詩的心靈,才能擁有美麗。”那么,熊靜——這個詩意的女孩,一定是完整而又美麗的。
現在,她正在備戰明年的高考,文學社的編輯重擔也卸給高一高二的學弟學妹了。但她始終牽掛著文學社。上次《嵐光報》有獎答題,她與夏一鑫還雙雙給我送來了答案。那天,我請文學社骨干吃飯,席間,熊靜即興吟詩兩句:
尋一伙共識,東邊吟來西邊和;
都一般相知,你弄蕭來我踏歌。
好一個熊靜,人如詩,話如詩。活脫脫一個詩意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