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開相冊,映入眼簾的是一張勾起我痛苦回憶的照片——爺爺?shù)倪z像。望著他,我的眼睛模糊了。爺爺,沁心要對您說太多的對不起,這一切,您在天上聽得見嗎?
小時候,父母工作忙,我的童年是在農村與爺爺您一起渡過的。還是在八歲那年,到了上學的年齡,我才與您搬到了城里住。
就是在那天晚上,那個永遠不能讓我忘懷的夜晚……
“爸,孩子上學的事我和曉玲商量過了,就到附近的一所小學就讀,雖不是什么重點小學,但是離我們家很近,接送方便。”我清晰地看到您的眉峰顫動了幾下,站起身:“你們是糊涂了怎么的,我沒念過什么書,都知道要讓小孫女上最好的學校!”“那……這接送問題?”您笑了笑,拉過我的小手:“沒關系,我還硬朗著呢,沁心,以后我就是你的‘司機’。”
從那以后,您成了我的“好司機”,我呢,當然是乖乘客啦!
“爺爺!”一放學,就看見您熟悉的身影。每次,您都會給我講一些有趣的故事,往往包含一些做人的道理。我總是似懂非懂地點著頭,那時,我認為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了。
然而,隨著年齡的增長,一個丑惡的東西悄悄潛入了我的心底——虛榮。
雨“唰唰”地下著,同學們等得心急了,我卻不用擔心,因為我有您這位“好司機”。“沁心!”風雨中,您匆匆奔來,“沒等急吧,路上有事耽誤了一會兒,快,天冷,穿上!”說著,您給我披上了一件白色外套。“喲,哪個老頭這么土啊?不會是你爺爺吧?”不知誰喊了一句,大伙兒都笑了起來,這句話是那么刺耳,似一把利劍刺進我的心中,虛榮瞬間充斥著內心。“不,不……是!”我轉過身,“您以后別來接我啦!”說著,我一頭沖進雨中。您先是一怔,然后反應過來,“沁心!”然而,任憑您在身后怎樣竭力地喊著我的名字,我仍然飛快地跑著,耳邊除了風的聲音,再沒有別的。心中只是一個勁兒地想著,不能讓別人笑話!不能讓爺爺接送我!
您終究是追不上我的。
我坐上了12路汽車。透過窗戶,我清晰地看見您在風雨中近似瘋狂地找著,任憑雨點怎樣打在您的身上,您都不察覺。我仿佛能聽見您粗粗的喘息聲,看到您發(fā)自內心的焦急。曾有一種下車的沖動,可是想起同學的話,我又停住了腳步。
回到家,我又惦記起爺爺,爺爺現(xiàn)在怎樣了?都被雨淋濕了吧?在找我嗎?……一小時過去了,門啪地響了,我沖出房間,爺爺!看見我,您緊鎖的眉峰舒展開了。您那稀疏的頭發(fā)緊緊貼在了額前,褲子完全被雨水打濕了,望著您凍得通紅的面頰我的心顫動著,您分明是在風雨中找了我一個多小時啊!我恨不得一頭撲進您懷中,向您說一萬一千個對不起。然而,虛榮心迫使我沒有這么做。
合上相冊,淚再一次濕潤了雙眼。如今,我再也不能坐在您那輛28英寸自行車上,再也不能聽您講有趣的故事,再也來不及與您說聲“對不起”,爺爺,您知道嗎?
指導老師:金曉玲
作者系江蘇省南通中學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