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新疆生活著47個民族,其中主要民族(指世居民族)有13個。五十六個星座五十六枝花,五十六族兄弟姐妹是一家。在新疆,這13個世居民族就是13個兄弟姐妹。他們世世代代和睦相處,繁衍生息在祖國的西北邊疆。在這13兄弟姐妹中,有一個人數較少而且是在230多年前才遷入的小“妹妹”,她就是錫伯族。
新疆的錫伯族主要分布在察布查爾、霍城、鞏留、塔城、伊寧和烏魯木齊等縣市。新疆錫伯族總人口約4萬,主要分布在伊犁地區,有3萬多,其中僅察布查爾縣就有2萬多。察布查爾錫伯族自治縣是新疆錫伯族的主要聚居地區,也是全國惟一的錫伯族自治縣。
察布查爾錫伯族自治縣,轄于新疆維吾爾自治區伊犁哈薩克自治州。位于西部天山支脈———烏孫山以北,伊犁河以南的河谷盆地。南以烏孫山為界,和昭蘇、特克斯兩縣毗連;北瀕伊犁河與伊犁哈薩克自治州首府伊寧市和伊寧縣以及霍城縣相望;東接鞏留縣;西與原蘇聯(哈薩克斯坦共和國)接壤。察布查爾縣既有寬闊的河谷平原,也有丘陵和山地,是一個果木成林、物產豐富、宜農宜牧的好地方。“察布查爾”意為糧倉。錫伯人主要從事農牧業生產,夏秋季兼營捕漁業,嚴冬則愛結隊圍獵。
烏孫山下的察布查爾自古為西域形勝之地。它曾是漢代通西域的地方。古代東西交通的絲綢北道與南北交通古道交匯于此。它曾長期為烏孫國所轄。到了元、明、清三個朝代,察布查爾已成為南北疆的重要門戶和軍事要道了。清代開始,察布查爾又成了錫伯營的牧耕地。直到1937年廢除營制以后,改為河南設置局,1938年又改名為河南縣。后因此縣名稱與內地的河南省重名,又改為寧西縣,直到解放還沿用這個名稱。錫伯族自遷入以后,就和居住在這里的維吾爾族、哈薩克族有著密切的聯系和交往。解放前后,又遷進了漢、柯爾克孜、塔塔爾、烏孜別克、俄羅斯、蒙古、滿、達呼爾、東鄉等十幾個兄弟民族。他們不僅在勞動、生產上有著頻繁的接觸,而且在文化交流上也互相吸收,互為影響。1949年新疆和平解放,黨的民族政策的光輝照耀了察布查爾地區,1954年3月25日,察布查爾錫伯自治縣宣告成立。
每天清晨,祖國的東海之濱迎來初升的朝霞;而到了傍晚,燦爛絢麗的落霞就布滿了西部邊陲的天空。察布查爾就在我們祖國那極遠極遠的西陲,她是每天夕陽最后燦爛的地方,是彩云歸處———那里是錫伯人的家園。
她的故鄉在何方
提起故鄉,會給人們帶來無窮的思念,因為那是一個人或一個民族出生和長期居住過的地方。那么,您可曾想過,新疆錫伯族的第一故鄉在何方?誰能道出她那令人贊嘆的經歷和滄桑?
身居西北邊陲已有230多年歷史的錫伯族,她的祖居卻是與西北遙遙相對的祖國東北,拓跋鮮卑是他們的遠祖。“錫伯”為本民族自稱,口語稱“siwe”,書面語稱“sibe”。在不同時期出現在漢文史籍中的室韋、矢比、西北、席北、席比等名稱都是“錫伯”的不同譯音和寫法。“錫伯”之稱,至明末清初才定型。由此可見,錫伯族是我國一個具有悠久歷史的古老民族。
鮮卑人是我國古代北方東胡族的一支,最早游牧在東北大興安嶺的東麓,即現在的吉林省西北部的西拉木倫河與洮爾河之間的廣大地區。據考證,在東漢和帝永元年間,北匈奴敗于漢將竇憲之后,大部分西遷,鮮卑遂進入匈奴故地。東漢桓帝時,在首領檀石愧的領導下,鮮卑組成了強大的部落聯盟,分為東、西、中三部分。六朝時,鮮卑中的慕榮、拓跋宇文等部都曾在黃河流域建立過政權,并和漢族相互融合。但是其中有少數鮮卑人沒有遠離家鄉,他們仍然住在綽爾河、嫩江、松花江一帶,而這一部分鮮卑人則可能就是錫伯族的先民。這一推斷,可以從近些年來史學界、考古學界對錫伯族的族源多次反復探討中得到一些證實。
目前,居住在東北的錫伯族,依然沿襲了他們祖先早期居住和活動的區域。但是由于歷史的原因,錫伯族在清朝康熙年間有過一次南遷盛京(沈陽)的光輝一頁。所以現在居住在東北遼寧省的錫伯族人口多于黑龍江省和其他地區。據統計,居住在沈陽、開源、義縣、新民等地的錫伯族有4萬余人,并于1983年和1984年先后成立了興隆臺、黃家兩個錫伯民族鄉。另外在黑龍江省的雙成縣、啟源縣以及哈爾濱市、齊齊哈爾市區、吉林省的扶余縣等地也居住著一些錫伯族。
東北地區的錫伯族,就是現在居住在新疆地區錫伯族的骨肉同胞,他們的住地和活動區域,就是新疆錫伯族的第一故鄉,是他們祖先的居住地。200多年過去了,新疆的錫伯族依然眷戀著他們的故鄉,眷戀著養育過他們的故土,眷戀著他們至親至近的骨肉同胞。
這樣一個人口不多的民族,為什么要分離東西?為什么骨肉同胞相隔萬里?
錫伯族以前在東北的狀況是怎樣的?她到底有過一段怎樣不平凡的經歷呢?
從漁獵民族到農耕民族
早期的錫伯人居住在大興安嶺以東的山林廣茂之區,又靠近嫩江、松花江流域。他們以狩獵、捕魚為生,勇敢而善于騎射。他們的這種漁獵生活在當時的一首民謠中有著形象的反映:“ 棒打獐子瓢舀魚,野雞落在沙鍋里。”還有一首反映古代錫伯人生活的《打獵歌》,至今家喻戶曉,人人能唱:
雪飄如蝶飛,馳騁共撒圍;
踏遍千萬山,獵夫凱歌回。
從這首歌的描繪中可以看出,雖然當年的生產方式是落后的,生存環境也是險惡的,但那時的錫伯人在自己的故土上生活得是多么自由而自在,隨心而愜意啊!遺憾的是,這種“自由”、“隨心”的生活并不能長久。隨著一個個強大政權的建立和更迭,弱小的錫伯族不斷地淪為它們的依附。他們“出則為兵,入則為農”,常常為所依附的統治集團當兵服役,駐防、調防,遷徙無定。于是,錫伯人逐漸地遠離了他們的家鄉,在許多地方開始有了他們的足跡。
唐朝時期,綽爾河等河流域的錫伯族歸屬于唐,唐政府曾在此處設立都督府進行管轄。當高麗勢力向東北擴張時,部分錫伯人被征入唐軍,與薛仁貴軍一起到扶余、前郭一帶與高麗軍作戰,為東北的統一出了不少力。至遼代,錫伯族處在契丹統治之下,許多人開始在綽爾河流域從事農業生產。遼亡金興,錫伯族又處在了女真統治之下,仍有許多人在泰州等地從事農業生產。元代,錫伯族開始被蒙古族統治,綽爾河流域是蒙古族游牧地及屯墾重地。
16世紀末葉,滿州新興貴族集團為了擴大自己的疆域,對鄰近地區展開了大規模的征伐,給鄰近各部落帶來了嚴重的威脅。1593年(明 萬歷二十一年)農歷九月,錫伯族出兵隨葉赫、哈達、輝發、烏拉、珠舍里、納殷、科爾沁、卦爾察等部落組成九部落聯軍共3萬余人馬,攻打建州,建州的努爾哈赤在古勒山迎戰。此戰的結果是努爾哈赤獲勝,九部聯軍失敗。這就是史書上記載的“九國之戰”。值得一提的是,在一次激戰中,努爾哈赤的鐵盔曾被錫伯人的利箭射穿,并刺傷頭骨。這也足以說明“弓箭部落”是名不虛傳的。九國戰敗后,都先后投降了努爾哈赤。
這時,以努爾哈赤為首的新興的滿州統治者,極力鞏固他們在東北的統治。他們深知,必須全部征服驍勇善戰的東北各打牲部落,以解除后顧之憂,為未來更大規模的征服戰爭準備必要的人力和物力。因此,他們對東北各部落采取利誘和威逼并用的手段,與已降部落的貴族聯姻,并給予高官厚祿,對未降的部落,則進行武力征服。
“九國之戰”以前,就有一部分錫伯部落的貴族懾于努爾哈赤的威力,帶著本部落民眾歸屬了滿州,加入了滿州籍。1636~1648年(崇德元年至順治五年),錫伯軍民同科爾沁蒙古一起被清政府編入旗兵之內,成為蒙古八旗的一部分。1692年(康熙三十一年)科爾沁蒙古王公、臺吉等,將所屬錫伯、卦爾察、達斡爾等 14 458丁進獻清政府。從此,錫伯族基本上擺脫了科爾沁蒙古的直接控制,歸屬了滿州,并被編入了滿州八旗兵內,移防黑龍江、吉林各地。從此,錫伯族就全部被置于清帝國的統治之下。
錫伯族早期過著漁獵生活,也被稱作“打牲民族”。后來由于遠離了原先的祖居地,而受到滿族和其他民族農耕技術的影響,逐漸發展到向農耕生產過渡,兼牧牛羊。農閑也打獵、捕魚。
諭定西遷
有清一代,邊患之大,莫過于新疆。當時的新疆疆域,比現在還要遼闊。清初的新疆大部為衛拉特蒙古四部之一的準噶爾部所統治。該部原游牧于天山北路塔爾巴哈臺東和博可河、薩里山一帶,后兼并衛拉特其他三部(和碩特、杜爾伯特、土爾扈特),勢力以伊犁為中心,到達天山南路。該部上層貴族噶爾丹等,勾結沙俄,制造分裂,攻略喀爾喀蒙古,侵襲青海、西藏,侵擾哈薩克、布魯特等,成為康、雍、乾三朝的最大邊患。從1690~1757年(康熙二十九年至乾隆二十二年),清廷多次用重兵才將其最后平定。
1775年(乾隆二十二年)蓄謀叛亂割據之大小和卓,乘新疆形勢還未穩定之機,在天山南路發動武裝叛亂,妄圖割據天山南路。清政府被迫用兵,歷時兩年多,于1759年將其平定。
但是,內憂既除,外患又在悄悄萌生。早已覬覦我國西部地區的沙俄,采取步步為營的堡壘政策,逐步向我國領土推進,妄圖蠶食吞并。這對清政府造成很大威脅。
沙俄在征服西伯利亞汗國之后,就開始與我國的準噶爾部接觸,并且開始對我國西北地區地理、部族有所了解。貪婪成性的沙皇統治者一眼就看中了我國西北地區遼闊、富饒的土地,企圖霸占。自1604年始,他們就開始向額爾齊斯河左岸推進,將喀爾木克人、巴拉賓斯基人和其他突厥部落當作自己的屬民,驅使哥薩克人頻頻到額爾齊斯河附近的一些湖里去取鹽。他們還從托博爾斯克、秋明、圖林斯克等地征集一支軍隊,用武力進攻準噶爾,但遭到準噶爾軍民的堅決抗擊。
在巴圖爾琿臺吉和僧格統治準噶爾時期(17世紀初至1671年),沙俄用威逼利誘等手段,妄圖讓準噶爾部臣服于他們,結果均未得逞。
僧格被推翻數年后,其弟弟噶爾丹奪取了準噶爾的最高權力。噶爾丹是個野心勃勃的人,他與西藏的第巴桑結嘉錯狼狽為奸,企圖分裂祖國。噶爾丹為剪除異己,對內進行戰爭,結果其實力大增。這時,想侵吞我國東北而遭抵御的沙俄,調過頭來又想從準噶爾方面借用力量,這正中噶爾丹的野心。于是,在沙俄的勾引和策動下,噶爾丹終于發動了配合沙俄侵華的進攻喀爾喀的戰爭。這一國內外的嚴峻形勢,引起了清政府對西北的關注,于是開始了康、雍、乾三朝對準噶爾近70年的戡亂戰爭。
兩次內亂以及沙俄擴張主義的侵略行徑,給清政府帶來了沉痛的教訓。新疆天山南北廣大地區為皇朝國土,不能沒有重兵駐守,而且不能沒有滿洲兵親自駐防。清政府認清了經營新疆尤其是伊犁地區的重要性。因此,準噶爾部和南疆的大小和卓叛亂勘定后,并未立即把戡亂重兵盡行撤走,而是置于各要隘臺站及交通要道駐守。1762年(乾隆二十七年),清政府建立了統轄天山南北兩路的軍政合一的軍府制,設置總統伊犁等處將軍(簡稱伊犁將軍),在伊利惠遠城設將軍府,諭派明瑞為首任伊犁將軍,總理全疆軍政事務。從此,伊犁成為新疆政治、軍事、經濟中心。接著由內地調遣大批八旗兵進駐天山南北各地。隨著駐軍的到來,戡亂兵陸續撤回內地。
清政府在新疆的駐軍分為駐防軍和換防軍兩類。駐防軍為永久性的常年駐軍,士兵可攜帶眷屬;換防軍為臨時性的短期駐防,定期輪換,不準攜眷。清軍在新疆的分布特點為:天山北路為駐防重點區,人數多且為攜眷永駐之駐防軍;東路次之,但也都為駐防軍;天山南路駐軍較少,均為換防軍。這說明清政府對加強西部邊防尤其原準噶爾部地區的防務是非常重視的。同時,在全疆重要地區及邊防地帶的各山川隘口、交通要道,設置卡倫、臺站100多處。各卡倫、臺站之間道路相通,形成以伊犁為中心的卡倫、臺站交通網,將天山南北各主要城鎮的交通隘口聯接了起來。至此,新疆形勢才基本穩定。
1763年(乾隆二十八年)10月初,伊犁將軍明瑞等就屯田、筑城、設置卡倫、駐軍等問題,到塔爾巴哈臺等地實地踏勘。然后向中央奏請,在塔爾巴哈臺筑城設卡,調兵駐防,同時對這一部分駐防兵丁的來源問題也提出具體建議。由于當時派來戡亂的軍隊,大部分系步兵,“其步射、槍法尚可,而馬背技藝,一時不能諳練。即使苦練,亦需數年之暇”,且數量不敷南北分散之用。因此他建議從盛京調遣長于騎射,英勇善戰的錫伯兵丁進疆。
清政府鑒于明瑞所奏,經過廷議作出了最后決定:“盛京錫伯兵有四五千名,明瑞等既稱其技藝尚可,狩獵又如索倫,相應由盛京錫伯兵內,揀其精壯能牧者一千名,酌派官員,攜眷遣往。”
當初伊犁將軍明瑞奏議調遣錫伯官兵到伊犁駐防,并無攜眷的意圖。但清政府出于長遠利益,決定攜眷前往。這對錫伯族自身和伊犁地區都產生了歷史性的影響。
錫伯族歷史上具有重大意義的西遷一頁由此開始了。
生死別離
1764年(乾隆二十九年)農歷四月,錫伯族官兵從盛京(沈陽)向新疆遷徙。
清政府調遣錫伯族軍民的決定正式下達后,盛京將軍舍圖肯即確定了官兵人選的標準及抽選的具體城鎮。由于考慮到由東北遠徙萬里去西北駐防,官兵人選年齡上只挑取20~40歲身強力壯,馬背技藝諳練,善于狩獵者。所定官兵是從盛京所屬的沈陽、鳳城、遼陽、開原、廣寧、熊岳、錦州、撫順等15處挑選的。總計官員20名,兵丁1 000名,連同眷屬共3 275人。這是出發時官方正式注冊數。當錫伯軍民抵達伊犁后,實際人數比正式注冊人數多出750余人。經護送兩協領阿穆呼郎和噶爾賽認真查明,原來沿途陸續生男女幼童共350多名;沿途跟來閑散人員400余名,其中男247人,女158人。“當即詢問伊等,皆答稱系官兵之兄弟子女,由原籍起程時跟隨而來”。這樣,實際抵達伊犁的官兵及眷屬數為4 030余人。
清政府規定,西遷的錫伯族軍民分兩批前往。第一批,兵丁499名,連同眷屬計1 675人,由協領阿穆呼郎管帶,于4月10日啟程;第二批,兵丁501名,連同眷屬計1 600人,由噶爾賽管帶于4月19日啟程。
啟程的日期一天天臨近了。第一批的1 600多人走了,第二批1 600人的行期轉眼也到了。
農歷四月十八日這一天,留在東北的錫伯人和西遷戍邊的錫伯官兵及其眷屬在沈陽錫伯家廟“太平寺”前聚會,他們祭祀祖神,吃離別飯。留守的同胞備好了告別的盛宴,為遠離家鄉的親人餞行。這是最后一批離別的親人了,明天他們就要上路了。后來錫伯族有首“田野歌”這樣唱道:
大江的水流想不到分成幾條河耶吶,
盛京城里的錫伯人想不到分離告別耶
吶……
當時清政府向錫伯人許諾,西遷伊犁駐守的官兵60年一換防,所以戎期定為60年。且不說這是真是假(歷史已經證明,清政府并沒有兌現這個諾言),即使是真,這60年將意味著什么?60年,在人類歷史的長河中也許是轉瞬即逝,但是,對于一個人來說,它意味著一輩子的光陰將要流逝他鄉,意味著他們將要永遠地離開自己一直生活著的東北故土。相聚在沈陽錫伯家廟前的錫伯族父老兄弟姐妹們,人人心碎腸斷。鄉親們今后再也不能同桌共餐,再也聽不到彼此的聲音了。正如錫伯族史詩《西遷歌》中所描述的那樣:
奉天省的錫伯啊眷戀故地,
親吻著沃土嗚咽哭泣;
圣命如山忍痛又割愛,
眼望故鄉十步九回難離去。
黑龍江的百姓呀別眾親,
聲聲淚淚哭成泥;
縱使是鐵石心腸的人,
淚如泉涌把頭低。
有的戀人在出征前匆匆拜了天地,為的是恩愛良緣永不離;有的年邁的父母毅然決然地跟上兒子西行,為的是免了孩兒的牽念,讓孩兒安心地到西北戍邊。兄弟姊妹鄰里親朋道聲珍重呵再道聲珍重……此情此景,怎不令人辛酸,催人淚下。然而,西遷的錫伯族人并沒有完全沉浸在痛苦和淚水之中,他們冷靜地思考著民族的生存和發展,對未來滿懷著信心。詩中這樣表述:
必需的用品全帶上,
要為今后的生計著想;
帶上故鄉的南瓜籽喲,
讓它結果在西疆的土地上。
帶上神圣的喜利媽媽,
保佑我們的子孫繁衍生長;
帶上神圣的海爾堪瑪法,
保佑我們的牲畜繁殖茁壯。
西遷的錫伯人的意志是多么的堅韌、頑強,他們的胸懷是多么的寬廣、坦蕩!錫伯族的西遷之行可歌可泣、可敬可嘆,在民族遷徙史上留下了濃重的一筆。
農歷四月十八日,錫伯人永遠記得這個日子。這個日子后來成了新疆錫伯族的“西遷節”。
西遷之路
他們上路了。從東北到西北,扶老攜幼,萬里征程,他們靠的是牛車和馬匹。老人、婦女和孩子坐在笨重的老牛車上,兵士們隨車步行,邁著沉重的腳步,他們義無返顧地走下去了。他們離開盛京后,出了彰武臺邊門,經過克魯倫路和蒙古路(這些地方在今蒙古人民共和國境內),于八月二十四、五日抵達烏里雅蘇臺(今蒙古人民共和國扎布哈郎特)。農歷八月末的蒙古高原,已是青草無存,寒氣凌人。官兵因缺糧草、運輸工具,無法繼續前進。于是決定在烏里雅蘇臺扎營過冬,等待來春草木返青,再趕程西進。
錫伯人艱難地跋涉在漫漫遷徙路上。翻過了一山又一山,趟過了一水又一水;越過了多少枯竭凄涼的荒原,穿行了無數的沙漠和戈壁。身后的東北故鄉愈來愈遠去了,而前路卻茫茫無邊,遙遙無限。命運要把他們帶到什么地方去呢?他們要去的那地方究竟有多遠呢?圣上說的那個“伊犁”好像怎么走也走不到!他們走在西行的路上。每天太陽從他們身后的東方升起,最后又在他們前頭的西天極目處落下。他們日復一日地追著太陽走,朝著夕陽歸隱的方向走去。他們相信在那夕陽的盡頭,那絢麗多彩的云霞的下邊,就是他們此行要到達的目的地,那里有他們新的家園。
西遷的隊伍行至科布多一帶,正值阿爾泰山脈積雪融化。在行走極為艱難的情況下,阿穆呼郎和噶爾賽無奈,一面咨請伊犁參贊大臣愛隆阿派人前來接濟,一面帶領錫伯官兵繼續前進。愛隆阿即命塔爾巴哈臺領隊由雅爾籌集米400石、羊2 000只作為口糧前去接濟。錫伯軍民在伊犁接濟到來之前,余糧已盡,只得采野菜充饑。
西遷旅途生活是艱苦卓絕的。清政府規定每人每月的餉銀是三兩三錢,由于大小官員層層克扣,實際每人只得二錢五分。成年人都是步行,只有老年人和小孩乘坐連軸轉的牛車。有時連發了霉的面粉也吃不上,采集“烏珠木耳”(一種野菜)充饑是常有的事。生病得不到醫治,拖著病體照常趕路。婦女生孩子,由于缺少棉布,只好用野草代替襁褓。西遷路途上的艱辛在《西遷歌》里是這樣描敘的:
山路崎嶇車亂顛,
趕車人兒好熬煎;
婦女嚎啕牛不走,
鐵石人聞也見憐。
登山涉水更心憂,
老牛車偏遇石頭;
兒女翻在車廂里,
損腰折腿血交流。
縱然受了傷與病,
哪有醫藥來調停;
噯喲蒼天快顯靈,
保我兒女到邊庭。
過了霍布克賽爾、察罕俄博,于6月12、15日,第一隊行至珠爾虎珠、察罕霍吉爾等處,與前來接濟的索倫佐領蒙武哩相遇。6月24、26日,第二隊行至阿勒坦額墨、沙喇烏蘇等處,與前來接濟的侍衛舒敏相遇。兩隊軍民得到接濟后,繼續向西挺進。經過額米勒、巴圖魯克、博爾塔拉等地,于1765年(乾隆三十年)7月22日先后抵達伊犁綏定一帶。
當時清政府規定他們的行期為三年,但由于途中貴族官兵不顧錫伯人的死活,逼迫著快速前進,最后只用了一年零四個月的時間就走完了萬里征程。西遷的錫伯族官兵及其眷屬,頂酷暑,冒嚴寒,越山涉水,風餐露宿。由于長途跋涉的艱辛及不習慣沙漠地區的干旱氣候,萬里遷徙路上,埋葬了不少因凍、餓、病、累而死的錫伯人,成為這漫漫西遷路上座座無形的路碑。但是他們終于完成了西遷伊犁的歷史使命,開始了民族歷史新的一頁。從此,錫伯族分成了東北、西北兩部分,形成了小聚居、大分散的局面。
烏孫山下
西遷的錫伯攜眷官兵抵達伊犁綏定后,在此休整半年。錫伯族原為狩獵民族,但明末就已轉為以農業為主。清廷起初以為他們仍是個游牧民族,而準備把他們安置在霍城或博羅塔拉境內借畜游牧。休整期間,攜眷官兵紛紛奏明自己的生活和生產特點,并不適合游牧,要求擇地屯墾。對此,伊犁將軍明瑞非常重視,親臨錫伯軍民駐地訪察,了解實情,然后奏請中央,轉而把他們安置在防備空虛和農牧皆宜的伊犁河南岸,自行修建房屋,按旗(牛錄)駐防屯田。
1766年(乾隆三十一年)農歷正月,伊犁河封凍后,伊犁將軍命錫伯族軍民向伊犁河南岸(今察布查爾地區)遷徙。至此,錫伯軍民才最后進駐自己的歸屬地。
錫伯軍民西遷時編為10個扎蘭(隊),當抵達伊犁綏定休整時,伊犁將軍將10個扎蘭縮編為6個牛錄。由于到伊犁后才查出跟隨而來和途中降生者700余人,因此,他們遷居伊犁河南岸之后,又增設兩個牛錄,“以為八旗”。將原有1000多官兵分設八旗,每旗為1個牛錄,每牛錄各設佐領1員、驍騎校1員、空藍翎2員、領催4員、披甲121員不等。八旗設領隊大臣1員、總管、副總管各1員。并奉旨頒發新的總管關防和佐領圖記以及八旗旗纛:一牛錄為鑲黃旗,二牛錄為正黃旗,三牛錄為正白旗,四牛錄為正紅旗,五牛錄為鑲白旗,六牛錄為鑲紅旗,七牛錄為正藍旗,八牛錄為鑲藍旗。其中一、三、五、七牛錄為左翼四旗,二、四、六、八牛錄為右翼四旗。至此,伊犁錫伯營基本建立。按清制,錫伯營領隊大臣由滿族官員擔任,與伊犁將軍同駐惠遠城;總管、副總管管理八旗事務,其辦事機構為“總管檔房”,設于本營;八個佐領分駐八個牛錄,其辦事機構為“旗下檔房”,他們與驍騎校、領催等管理牛錄的軍事、生產及民間訴訟等一切事務。
錫伯族中凡年滿18歲的青年,都踴躍參加每年舉行的“伍克辛”(披甲)的考選。被選入披甲是一件非常榮耀的事,也是一件有本有利的差使。如果選不上,即成“蘇拉”(閑散),而得不到俸地。每旗對旗兵的選拔和訓練是非常嚴格的。考核的主要項目是騎術和射箭。達不到訓練要求的士兵會受到各級官員的嚴厲訓斥和體罰。所以錫伯營在伊犁四營中素稱“勁旅”,戰斗力很強。
錫伯營是軍事、行政、生產三位一體的組織。錫伯營每個牛錄形成一個村落,也是一個作戰單位和生產單位。每個牛錄都筑有城墻,上有垛口,以備敵火。城墻周長6~10里不等。清政府調遣錫伯族軍民駐防伊犁地區,主要任務就是戍邊,防守臺站,駐守卡倫。為了加強對天山南北的管轄,清政府設立了眾多的卡倫和臺站,其中錫伯營管轄的有19處。
同時,錫伯軍民還用勤勞的雙手創建家園,鑿渠引水,墾荒造田,自耕自食。他們遷駐伊犁河南以后,在準噶爾部遺留的舊渠綽霍爾渠兩岸安營扎寨,兩年內引綽霍爾渠水墾種1萬多畝耕地,解決了錫伯營自身的口糧問題。但安定適宜的環境使人口逐年增多,現有耕地緊蹙不敷耕種。在這種情況下,錫伯營總管圖伯特根據錫伯營軍民的意愿,力排來自上下級非議,決定在察布查爾山口南引伊犁河水,開一條新渠,以擴大耕地面積。1802年(嘉慶七年)農歷十月,大渠正式動工。經過6年多的艱苦奮戰,終于在1808年(嘉慶十三年)挖成了長約200里的第一條引伊犁河水灌田的察布查爾大渠。
大渠一經建成,很快就開墾出近8萬畝土地。這時沿伊犁河南岸居住的幾個牛錄,也先后遷至察布查爾大渠南北兩岸筑城定居下來。從此,在這片荒蕪人煙的原野上,出現了村落相望,阡陌縱橫,瓜果飄香,牛羊遍地的動人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