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是第一可寶貴的

在過去的論述中，毛澤東的人口思想常常被概括為人口兩點論（人多是好事也是壞事）、人口控制論（人口非控制不行）以及男女平等論（婦女能頂半邊天）等內容。但有一個思想被人們忽視了，這就是１９４９年毛澤東提出的“世間一切事物中，人是第一可寶貴的”這一著名論斷。歷史或許會證明，毛澤東最重要的人口思想就是“人是第一可寶貴的”這一超越時代局限的觀點。

１９４９年中國共產黨領導的新民主主義革命取得勝利的前夕，美國發表了《美國與中國的關系》白皮書和美國國務卿艾奇遜致杜魯門總統的信，認為中國革命是因為人口太多，并說中國共產黨也沒有辦法解決這個問題。同年９月，毛澤東發表了《唯心歷史觀的破產》一文，反駁了艾奇遜的觀點，指出社會制度變革的根本原因在于社會生產方式的矛盾運動，而不是人口數量的多少。“世間一切事物中，人是第一可寶貴的。在共產黨的領導下，只要有了人，什么人間奇跡也可以創造出來”（《毛澤東選集》第四卷，人民出版社１９９１年６月第二版，第１４４９頁）。這一段論述肯定了人作為生產力要素的關鍵作用。

人是第一可寶貴的，因為人是世界的主人，是創造性的主體。鄧小平講過：國力的強弱，經濟發展后勁的大小，越來越取決于勞動者的素質，取決于知識分子的數量和質量。江澤民在２００１年“七一”講話中又提出“人是生產力中最具有決定性的力量”的觀點。胡錦濤新近講話中則反復強調將一個人口大國轉變成人才強國的重要性。這充分說明了中國共產黨人基本的人學觀點。重溫毛澤東“人是第一可寶貴的”這一人口思想，對于我們更深入地認識人口問題、更好地解決人口問題有重要意義。

首先，這一人口思想要求我們轉變觀念，我們不僅要控制人口，而且要優化人口，對“人口投資”問題予以更多的關注。“數”或者說“口”只是人口的表面特征，“人”才是人口的核心要素。人口的主體性是“人”的存在。確立人口的主體性思想，也就等于將人口看作是“可持續發展的能力主體”。這樣，人力資源問題和人力資本問題才能進入我們的視野。現在經濟學的主流觀點認為，人力資本（蘊藏在勞動者身上的體能、智能、技能）是一切財富的源泉。在人口適度增長的框架里，我們不必為人口的必要增長而擔心，倒有必要為人口的質量投資不足而憂慮。人口是資源而不僅僅是負擔。但這種寶貴的資源開發利用之前卻需要一段時期的投資，正是對人的優生投資、教育投資、健康投資、生態環境投資等才促成了最后的人力資本的形成。就人口和計劃生育領域來說，一個重要的方面就是出生人口素質問題和生殖健康問題。生育質量構成了生活質量和生命質量的基礎，出生素質構成了人力資本的基礎，所以加強生育質量投資、千方百計提高生育質量，就能對經濟社會的可持續發展提供巨大的人口推力。

優化生育是優化人口的基礎，使生育的效用最大化，而使生育的風險最小化。優化生育的真正意義在于加強人類可持續發展能力建設。但生育決策和過程的優化卻離不開宏觀社會環境的支持。人口和計劃生育部門有義務在提高出生人口素質、促進人口資源化方面作出自己的貢獻。根據有關部門推算，我國每年實際增加出生缺陷人口大約５０～６０萬。

其次，“人是第一可寶貴的”這一思想遺產為我們正視健康新生兒的生存權和發展權提供了指針，簡單說，就是要在市場經濟條件下重建“生育的責任倫理”。棄嬰、溺嬰、殺嬰以及買賣嬰兒甚至只管生育不管撫育或者只管撫育不管教育等行為，都是有違生育責任倫理的行為，必須摒棄。我們對每一個來到世間的生命都要切實地負起責任來。生育的責任倫理是指生育是一個從開始到終結都需要承擔責任和后果的行為和過程，生育的責任包括父母對孩子的責任，對家庭的責任，對社會的責任以及對自己的責任；同時也有一個在社會干預生育的條件下，政府和社會對家庭、夫婦和個人應該承擔的責任。生育責任是多維的，也是雙向的。生育的責任連帶著最基本的生命倫理。在文化上重建生育的責任倫理可以說是新型生育文化建設的靈魂工程。無疑，消除性別歧視、倡導男女平等和兩性合作，都需要從最根本的生育責任和生育制度的角度入手。